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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默猴      更新:2020-07-18 06:08      字数:5130
  手,几度想打晕了她直接办事,一了百了,但此举毕竟无谋,后患多多,终究没有莽撞行事。

  耿照与鬼先生越打越快,但强如明栈雪一眼便能看出,掌握节奏的仍旧是鬼先生,是他带着一脸轻松写意,谈笑间逐渐提升出手的速度,耿照若不想被掌刀劈成肉泥,就只能跟着一路打快;战至中途,鬼先生故技重施,左掌一切,竟以双手同使寂灭刀。

  双刀刀法与单刀绝然不同,正宗的双刀术多靠身法灵动、以反辅正,来克敌致胜,正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便为斯理。

  双手同使单刀的刀法,非但威力不能凭空提升一倍,极有可能因为身法不够灵活,反为辅手所伤,是以刀客不为此愚行也。

  然而,鬼先生并非仅仅以左掌同使一路刀法,而是仗着天生的“分心多用”异能,在运用右侧体势的空档间,使左臂也能发出同具威力的刀招;招式未必与右手所使如出一辙,毕竟左右有别,但威力仍旧是不折不扣的寂灭刀。

  耿照一面承受他右手的刀招攻势,同时还得提防着时不时就来这么一下的左手攻击,jīng神上的庞大压力,不啻于独战一明一暗两名对手,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迅速向鬼先生这一方倾斜。

  明栈雪掌心里捏了把冷汗,比在祭殿之时更要紧张。

  唯一支持她的,是耿照始终冰冷沉着的眼神,既无慌乱,也不见丝毫绝望愤怒,倒像认眞想弄清楚对手悟到了什么境地似的,意志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廊间再度响起了脚步声,想来金吾卫士们终于排除了鬼先生的杀人陷阱,重新集结,赶来救驾。

  鬼先生怡然笑道:“虽然我很想欣赏你绝望至极的眼神,但典卫大人既不识时务,也没有自知之明,要耗到那个时候,只怕我已先累啦。

  “我同你不一样,这回我不会杀你,只会废了你的武功,挑去你的手脚筋,拔掉舌头,让你留着眼睛和耳朵,瞧瞧我是怎生享受你那些个宝爱的美丽女子。

  这,才叫做生不如死!“他动了速战速决的念头,威力和速度岂止提升一倍?转瞬间耿照便只余招架之力,-边护住头脸要害,一边往门边退去,百忙中不忘问道:“你……你的寂灭刀是从何处得来?”明栈雪都不忍听了。

  这不是明摆着幺?果然鬼先生纵声狂笑:“哈哈哈哈哈……蠢物!是你教会我的啊i?在祭殿玉台之上,你拿这套刀法极力显摆,大逞威风,却忘了我有过目不忘的能耐,硬生生送了拔尖儿的完整刀谱给我……世间,就有你忒蠢的东西!”“纵能过目不忘……”耿照兀自苦苦撑持,似乎只剩好奇心还挺立着。

  “岂能在短短一一一时辰之内,熟练如斯?”鬼先生得意大笑。

  “我在施展轻功奔来的路途中,心里已演过这套刀法无数次。

  与常人不同,负有”思见身中“异能的我,光靠想象便足以增加技能的熟练程度?,每当我一回神,但凡道中有什么物事经过,无论人兽树木,全成了老子的试刀石,手掌斩开阻碍之际,对寂灭刀的体悟亦随之提升……我连运功化纳断松雪茯苓时,都在虚境里练着寂灭刀!“赤裸的绝世妖人笑得俊脸扭曲,在晃动的灯焰下看来,犹如鬼魅附身一般,说不出的恐怖。

  “如今,我的力量胜过了你,对寂灭刀的掌握也胜过你,智慧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你!凭什么与我一争雄长!”双刀连斩,砍开了耿照勉力护住xiōng颈的肘盾,掌缘即将及xiōng时,忽然易刀为掌,砰砰两声,轰得耿照倒飞出去,背脊重重撞上门橘才又滑落地面,虽未呕血,但煞白的chún面与涌浆般的汗瀑,形同宣判了少年的死刑,连瞎子都能看出,眼前的耿照已无再战之力。

  (不管了!)明栈雪正欲伸手去扼任宜紫的粉颈,以要胁胤铿,谁知撑跪而起的耿照忽然垂颈,象是睡着了一般,身子软绵绵地靠着门扇,只差没传出鼾声。

  鬼先生是老江湖了,不会中这种故弄玄虚的缓兵计,足尖一点,如旋风般卷至少年身前,呼的一掌朝他脑顶劈落!——看来鬼先生也未必眞想留他一命临到决断之际,还是选择了斩草除根千钧一发之际,耿照冷不防地伸手,的斩击,腰间豪光大作,透出层层衣布。

  “啪!”jīng准无误地接住了这记风风火火“搞什么ii”鬼先生的心头掠过-阵不祥,只觉掌底所劈宛若山岩,丝纹不动,这哪里象是个气力耗尽的人?赶紧撤掌急退。

  岂料眼前一花,耿照竟已追了上来,双目紧闭,右臂刀气纵横,使的分明是寂灭刀,鬼先生却没一招能挡下,被砍得体势散乱的身躯,犹如给风扯飞的纸鸢,旋摆着疾甩而出,却在落地之际,又遭耿照当xiōng一掌,轰得侧向飞出!“怎……怎么可能……”鬼先生挣扎着从撞倒的烛台、箱柜爬起来,黏稠的血wū不住从口鼻中溢出,仿佛体内有什么破掉了,失压的鲜血像煮沸的糖浆一般,停也停不住。

  怎会……怎会伤成了这样?他简直不敢相信,试图提运天覆眞气,不意又呕出大口鲜血,陡地一阵地转天旋,几乎难以站立?,回过神时,耿照已站在身前,腹间那片透出衣布的白光渐渐消淡,兴许是错觉吧?鬼先生觉得少年的脸庞似乎恢复了血色。

  但这简直毫无道理。

  “那……那是……呜呃……”他以手掩口,wū血不住由指缝间渗出。

  这种颜色的血代表他脏腑破裂,这是足以致命的重伤。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伤?或者该说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造成连蜕生天覆功都无法抵挡、无法修复的伤害?“是第一一层祭台之上,那些金盒子里装的东西。

  ”耿照平静地说。

  “我知道有人管它叫”无双之力“,过去龙皇玄鳞曾经使用过。

  ”鬼先生几欲呕血i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呕血ii龙皇的“无双之力”一直是他梦寐以求,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看一眼就好的宝物,却万料不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着。

  “你一路奔来时都在钻研寂灭刀,而我则是不断在调节化骊珠之力,就为了应付这种时候。

  ”耿照带着一丝怜悯俯视他。

  “我承认你确是奇才,能在忒短的时间里掌握刀法jīng要,然而,便说熟练的程度,你也决计不能胜过我。

  ”鬼先生喘着粗息,勉力抬起绵软的双手,揪住他的衣襟。

  “你……说什么?”“我从七岁起,即被训练以掌握这路刀法,迄今已有十年。

  每一夜,在我自身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他们让寂灭刀刻印在我的四肢百骸、心识五感之中,无论我愿意与否,此生皆与它融成一体,永难分开……若非前往断肠湖送剑,得以遇见琴魔前辈及其他人,说不定现在,我夜夜亦将于睡梦中杀人。

  你怎么会蠢到,与一名刀尸比刀法熟练?j鬼先生满脸错愕不甘,却又吐不出一言以驳,只能死死揪着他的襟口,勉强支持不倒。

  “适才在你落地之前,我已连出十七式寂灭刀,你的xiōng肋腿脊等,应已寸断,只是刀气凝而未散,尙未解裂罢了。

  ”说着伸手握住鬼先生双拳,似欲挣开,却未继续动作。

  鬼先生并不知道耿照的“入虚静”之能,亦不知他在虚境之中,将十年来被guàn输的一切都凝成了一枚血珠,透过遁入虚空之境,耿照得以短暂地cào纵化骟珠和刀尸血识,在意志被这两样可怕的异物彻底呑噬前,得以同时驾驭最顶峰的力量与技巧。

  鬼先生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败在世上最完美的刀尸手里。

  自天地间有“刀尸”一物以来,无出其右者,那怕只有极短的片刻间。

  金吾卫士蜂拥着冲进凤居时,正看见自地狱归来的典卫大人劲力一吐,将那人双手指节掌lún,捏成了两团血淋淋的软烂之物。

  浴血的赤裸妖人惨嚎倒地,剧烈的痛楚使他身子不住抽搐,筋肉骨骼的起伏却极不自然,仿佛瘫软的身子里,有一整片支离破碎的细小骨杈胡乱撑动着,令人不忍直视。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一名娇小丰润的赤裸少女冷不防地抢出,手脚并用,如牝兽捕猎般,扑向男子双腿间,因极度痛楚而高高竖起的弯长肉柱,一把捋住,迳往大张的檀口里塞,丝狡狐绝计毫不顾喉底气噎,吮得唧唧有声?,认出那张痴笑的面庞,竟是平日温婉守礼的荷飘时,几乎所有金吾卫士都动弹不得,只能怔怔瞧着这既yín靡又恶心,无比怪诞的一幕……第百九七折、长恶不悛,谁堪强怙騒动过后,阿妍立即下令清场。

  垂询过耿典卫,确定妖人是独个儿犯案,并无党羽随行,她便让金吾卫退到走廊上去,严密把守通道,不让闲杂人等进出,等于是下了封馆令,只派人去寻金吾郎回来,顺便通知山道上的骁捷营驻军前来支援。

  鬼先生全身十余处骨折,不计糜烂的双掌与沉重的内伤,也已是废人了,再无威胁可言,毋须多派人手看管。

  况且,以其“琉璃佛子”的身份,一旦走漏风声,阿妍的立场将会变得极度为难——谁都知道,琉璃佛子之所以能在央土教团平步青云,全因攀上了皇后娘娘这束金枝。

  嫁入禁中的阿妍为排遣寂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礼佛甚诚。

  其时她与独孤英新婚燕尔,也有过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小皇帝为讨她欢心,奉佛子为上师,执弟子之礼。

  大报国寺从此jī犬升天,乃至后来果天多涉政务,连阿妍在深宫禁内都听过“髡相”的市井笑谈,皆因她搭起的这条桥。

  主管教团事务的宣政院总制赵希声赵大人,年内将要致仕,新的继任者据说便是琉璃佛子,太宗朝建立的团院制度至此不存,想也知挡了多少文人的晋身路!阿妍谨守本分,不过问庙堂大政,不清楚这究竟是谁的意思?,然而,中书大人既未反对,在损利一方的眼中,这笔帐算是记在央土任家头上了。

  若佛子侵入栖凤馆、jiānyín侍女,意图染指皇后的罪行被摊在白日下,绝非枭首示众,或教大报国寺举寺塡命这般好打发。

  一旦失却皇上的支持,央土教团首当其冲,立即成为文官集团的箭肥i不趁机将这帮痴心妄想的秃驴打残打死,士大夫岂有立身之地!抱持这般想法的人只多不少。

  她那缘薄的权相父亲多年来八面玲珑,宛若涂了油的新磨鼎镬,黑的、白的……什么都沾染不上,除却任逐桑手段高明、任家实力雄厚之外,有个皇后女儿,毋宁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枚定心丸。

  这下可好,她举荐、宠信的教圑上师,竟是名罪大恶极的yín僧,敢于凤跸中滥伸魔爪,恣逞兽欲,谁敢保证娘娘与之无甚苟且?除陛下之外,再无男子的皇宫大内,这厮一贯出入自由,与皇后说法亦常摒退左右,辟室密谈、不避嫌疑,无怪乎皇后与陛下屡传不睦,自是受到姘头蛊惑,乃至凤仪有亏,秽乱深宫!这般恶毒wū蔑,不日内便将轰传天下,多年来梦想扳倒任逐桑、好取而代之的人们——阿妍便不知是谁,也确信必然存在——将欣喜发现。

  ?央土任家最稳当的靠山,此际已成了最大的罩门和痛脚,该期待这些人宽容放下,抑或如嗅着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包围撕咬?光想阿妍便不寒而栗。

  此际再自责识人不明,也已无用。

  她和任家都需要应对的万全策,不容丝毫错手。

  所幸jiān人满脸血wū,重创后的身躯又畸零得怕人,再加上“琉璃佛子”从未以赤身露体的荒诞形象出现在人前,她甫一回神,即将金吾卫士及随后赶来的内侍女史通通逐出,连昏迷不醒的任宜紫等主仆三人,都教太监安置他处,偌大的凤居中只留下耿照与明栈雪一一人。

  荷甄毒发难以自己,动用几条大汉都无法将她自妖人身下拖开,耿照只得轻轻一掌,切得她不省人事。

  明栈雪主动抱过,翻开荷甄眼睑,捏开牙关等观视,又替身子泛起大片cháo红、不住轻搐的少女号脉。

  阿妍见她手法熟练,蹙眉道:“你学过医幺?”明栈雪正欲放落荷甄,起身应答,阿妍赶紧摆了摆手,和声道:“你温柔有礼,我很欢喜。

  适才情况凶险,蒙你舍身搭救,我没当你是外人,那些个俗礼,在人后就免了罢。

  我同耿典卫说话,也是这样的。

  ”明栈雪故作迟疑,片刻才温顺地点点头,细道:“是。

  我……家父在邺城开过医馆,虽说技艺传子不传女,自小却是帮忙惯了的,略知皮毛。

  ”阿妍微露赞许,连连点头:“那也不容易了。

  ”瞧明栈雪的神色沉重,低声道:“她……她怎样了?能治好幺?”明栈雪摇摇头,无助的目光转向耿照。

  耿照沉道:“回娘娘,此毒按说以男子阳jīng可解,然而jiān贼所用,乃是jīng炼后的毒药,荷甄姑娘已飮下许多jīng水,仍无法恢复神智,依臣看……情况恐怕不甚乐观。

  ”过了一会儿,随行的太医奉诏前来,将荷甄带下,再三保证会尽心治疗,阿妍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守在门外不敢离开的一干女史,见娘娘一身旅装,均感诧异,请旨要服侍娘娘梳洗,阿妍摆手道:“收拾一间宽敞舒适的空房,服侍毅成伯夫人洗浴更衣。

  办好之后,你们都下去歇息罢,明儿又是一整天,须养足jīng神。

  我能自理,只不想有人打扰。

  ”女史知她疼爱荷甄,心里定然难受,不敢违拗,领着明栈雪退了出去。

  耿照单膝跪在锦榻之前,看似垂首,其实目光须臾未离瘫软不动的鬼先生。

  倘若可以,这次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鬼先生正法——在撬出他所知的yīn谋细节之后——哪怕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