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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默猴      更新:2020-07-18 06:03      字数:5126
  门,上了横闩,这才笑咪咪摸上榻。

  盈yòu玉忍不住与她四手交握,高兴得都忘了端出架子,眨着泪花道:“你平安无事……眞太好啦。

  ”黄缨笑道:“姑娘无事,那才叫好。

  我现下忙得紧,早晚都有事。

  ”逗得盈yòu玉破涕为笑,故意板着脸道:“去去去,就不能说几句中听的么?笨也笨死啦。

  ”两人瞎聊一阵,盈yòu玉这几日不是昏迷,就是遭到软禁,没什么可说的,多半是听黄缨东拉西扯,chā科打哗,抱着肚子忍俊不住,若非担心惊醒了隔壁的畜生,早已倒在榻上大笑。

  黄缨约略说了目前谷中形势———这也是耿照的交代。

  己方若有不明现况之人,一旦生变,就只是多个累赘罢了———极言林采茵之恶形恶状,却未告诉她夏星陈已不幸遇害,以免扰乱她的心情,对脱困的筹划毫无帮助。

  “郁小娥呢?”盈yòu玉忽想到了什么,俏脸微沉,面色不善:“她是哪一边的?”“算是暂时投降啦。

  不过大伙都说多亏有她扛着,嘴上没讲,心里多半也不乐意,林采茵直向外四部要人,陪金环谷的土匪们飮酒作乐,郁小娥天天都在挡,两边闹得很僵。

  ”盈yòu玉想起两人在定字部禁道前的一番谈话,不知怎的恨不上郁小娥,明白她跟吃里扒外的林采茵不一样,虽都担了叛徒恶名,一个是私通匪寇蹂躏天宫、十恶不赦的逆竖,另一个却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教门,避免伤害持续扩大。

  人家在外头扛着忒多姐妹的安危,你却在^1上温养!盈yòu玉啊盈yòu玉,谁才是教门中兴的希望?她不禁惭愧起来,暗暗发誓:日后教门重光、匪徒退出冷炉谷之际,姥姥若要拿郁小娥问罪,拚着让姥姥责罚,也定要替她说几句公道话。

  外四部里,也是有些能人的。

  “庭殊她……不知怎么样了?”骂完了林采茵,她又轻声叹了口气:“这两天她吃了这么多苦,万一……万一那帮畜生又欺侮她怎么办?”黄缨笑道:“姑娘你放心,妥妥的。

  今儿一早底下喊公差,我同几位姐妹从隔壁将孟代使抬了出来,没惊动凤爷。

  ”盈yòu玉咬牙切齿:“什么凤爷?是畜生,合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你们将庭殊抬到哪儿啦?万一那畜生酒醒,又去找她怎办?”黄缨心想:“你才该担心他找不着孟庭殊,回头找你怎办。

  ”嘴上自不会这样说,笑着挥手。

  “妥妥的、妥妥的!我将她藏到一个凤爷决计没奈何处,他若想要回孟代使,只能比比谁的本事高啦。

  ”盈yòu玉听得云山雾沼,正摸不着脑袋,蓦听邻室一阵低吼,也不怎么震耳,粉壁却簌簌落尘;两人对望一眼,才发现彼此面色均白,非是胆颤所致,而是被挟着浑厚内力的吼声震得气血翻涌,刹那间竟有头晕恶心之感。

  忽听啪啪两声,桌顶瓷盅并未摇动,表面却迸出裂痕。

  盈yòu玉心中一凛:“这人内力竟这般jīng纯,决计不好斗。

  ”不知对方手上功夫如何,单凭这份修为,自己果眞仗剑杀入,必是一番恶战,即使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赢。

  那“凤爷”似是低声问了几句,砰的撞门而出,脚步声带着骇人的烟消火气,风风火火去得远了。

  盈yòu玉不问也知道,他去找的是谁,面色凝重,低问:“这人是谁?好厉害的内功!”“凤爷诸凤琦,外号‘云龙十三’,西山道名门九云龙出身,使玄铁九节鞭的好手,武功据说非常厉害,是金环谷佩玉带的四大高手之一。

  这回随主人入谷的人马中,他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说是第二号人物。

  ”黄缨这几日混迹佣仆,早打听得一清二楚。

  若非摸准盈yòu玉心思,知她对此人唯有憎恶,此际或有一丝忌惮,半点好感也无,根本不想知道他的事,她便要说他在家乡娶几房杀几房的传言来吓吓她了尸盈yòu玉不由得担心起孟庭殊来。

  “既是第二号人物,你还能把人藏在哪里?那捞什子主人房里么?”“不成不成,那儿有林采茵,可比万蛇牢危险。

  ”黄缨坏坏一笑,眨眨眼睛。

  “虽是第二号人物,又不只他一个第二号。

  我特别留心了几日,金环谷锦带以上,只那厮从没找过女人,日日关在房里喝闷酒,没人敢招惹。

  教他与凤爷斗上一斗,直是两虎相争,可好看啦。

  ”对孟庭殊而言,人生从未如此黑暗。

  她想不起这三天自己是怎么熬过的,或许是不敢想,不愿想。

  很多次她直想咬舌自尽,然而身子里却虚茫茫一片,彷佛被掏空了一般,连死的力量似都已失去。

  连想到“死”这个字的气力都没有。

  她怔怔瞧着房顶,安静等待悲惨的命运降临。

  不期待它变好,就不用担心会继续变坏。

  饶是如此,当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她仍不由自主地一颤;伴随着这个声响,紧接着下来,她将被多到数不清的男子ii或许没有这么多,但她无法记住他们的面孔,只觉像林魇一般i撕裂衣裳,无情地侵犯蹂躏……但这次却有些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自觉麻木的孟庭殊终于有些忍不住,余光一瞥,打量了静静伫立在门口的男子:他约莫三十出头,但憔悴的神情加倍显老,若非未蓄胡须,说是四五十岁怕也有人信。

  身材高大,肩膀却有些塌斜,弯腰驼背的没什么jīng神,不过也可能同他手里提着的酒酲有关。

  这人一头厚厚的灰发,鬓角覆耳,宛若狮鬃,毛发算是相当浓密,然而白多于黑,又非白得无一丝驳杂,只觉沧桑疲惫,不忍卒睹。

  不惟顶上三千烦恼丝,他连粗厚的浓眉、chún颔间的硬松,全都是灰的,活像顶了头脏雪蹭来蹭去,难怪无jīng打采。

  除此之外,还算是个好看的男人。

  要再年轻十岁,刮净胡渣、换身衣衫好生打扮,该是相貌堂堂、英姿勃发的魁伟男子。

  男子不耐烦似的瞥了瞥床榻里,与过往那些yín猥男子不同,他空洞疲倦的眼眸在孟庭殊鲜嫩诱人的青春胴体上不曾稍停,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条咸鱼,半晌才抬起未提酒酲的那只手,竖起拇指,一比身后。

  “出去。

  ”孟庭殊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甚至不知这人为什么这样……她已死了心不再抵抗,这会儿,他们又想怎样?老天爷他还想怎么样?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视线模糊,泪水溢出眼眶,爬满脸庞;喉咙疼痛沙哑,xiōng口却像被掏净了似的,有种空荡荡的清爽,彷佛暂时松了口气。

  意识渐渐回复,依稀想起自己像发疯一样,一股脑儿将梗在xiōng臆间的委屈、痛苦……全都吼叫出来,到底说了什么却记不清了;这肩头为之一轻的感觉,该是说了很不得了的话罢?她突然有点想笑。

  事实上等她察觉,已然扬起嘴角,自顾自的笑起来。

  反正待会一定很悲惨的。

  现下能笑,且笑一笑好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啊。

  伫立门边的灰发男子维持原来的姿势,微怔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可能是榻上又哭又笑、状若癫狂的少女吓坏了他,将他原本就跟别人有些不同的怪异色欲吓掉了一地……起码,孟庭殊是这样想的。

  “你想留下,便留下。

  ”半晌,他才慢呑呑地吐出这句,回头欲走,又有些不甘心似的,一本正经回头。

  “但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孟庭殊有些糊涂了。

  难道……难道不是鬼先生又将自己当成什么礼物,“赏”给了这位得力下属?思路还未转过,忽听门廊间一阵拆门掀牖似的爆裂声,轰隆而来,夹杂着婢仆的奔走哀告:“凤爷!孟……孟姑娘眞不在这儿……哎呀!”“人呢,给老子交出来!”熟悉的嘶哑嗓音令少女浑身剧震,恶心恐怖的记忆又爬上心头,还有腿心里未褪的撕裂痛楚……蓦地诸凤崎yīn鹫的声音已来到门前,带煞的尾音拔尖儿一扬,冷冷道:“好啊,云总镖头,诸某的女人,你也想要么?”第百六二折、坐见悔吝,蝉鸣夜柳“云接峰……等等,你说的是‘通形势掌’云接峰?鎭海镖局那个云接峰?”黄缨本想接著告诉她,云总镖头打死前东海经略使赵大人的公子赵衙内手下护卫、被捕下狱后,那传说中天香国色的云夫人跟了谁i这节委实太过jīng彩,在连日来黄缨搜集的消息中绝对有名列三甲的实力。

  有忒jīng彩的八卦可听,她都快舍不得离开冷炉谷了。

  岂料盈yòu玉瞠目结舌,才回神便急急追问,根本没给说书人歇口气卖个关子的时间,彷佛这姓云的眞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没趣,黄缨叹了口气。

  “应该是罢?他们都喊他‘云总镖头’,可没说是不是镇海镖局。

  ”即使是对武林事孤陋寡闻、门中师长讲解时总在打瞌睡的小黄缨,也知镇海镖局是东洲首屈一指的镖行魁雄。

  那姓云的才多大岁数,瞧他现而今的落拓模样,似也颓了一阵,莫不是十八岁便当上了镇海旗座的龙头?见她著急,扬了扬柳眉,憨笑道:“姑娘也听过那厮麼?是不是很熟?”盈yòu玉不知怎的小脸微红,颇心虚似的,板起了俏脸。

  “又不是你这村姑,没点见识!‘通形势掌’云接峰,十年前可是东海赫赫有名的角儿,数白城以东风云人物,十有八九不会漏了此人。

  我以为他死在狱中了……怎会与金环谷这帮匪寇同流合wū?”想起这人过往名声,益发费解,不禁抿嘴蹙眉。

  她是不好意思向黄缨坦白,之所以记得这人,盖因yòu时总听教使姊姊们私下谈论,说这云接峰如何如何英俊、风采照人云云,乃正道有数的伟丈夫。

  云接峰成名极早,二十岁上便压倒群豪,当上了镇海镖局五道三十三镖的总镖头———坐上这个宝座的,无一不是望重武林的名门耆宿。

  现今手绾镇海卅三镖大旗的“刃铁平锋”韦冀飞,便是天门刀脉紫星观的俗家代表,叙长yòu论辈分,观海天门副掌教鹿别驾得喊他一声“韦师兄”,地位之隆,可见一斑。

  当年鎭海镖局东家俞杲农独排众议,将镖旗交到了云接峰手里,其轰动武林的程度,丝毫不亚於耿照在三乘论法会上,连败李寒阳、邵咸尊一事。

  云接峰正扬眉吐气时,盈yòu玉不过六七岁,常听谷外回来的教使们窃窃私语,所论不外哪派英雄少年最体面、正邪两道又有什麼年轻好手如慧星般崛起……“云接峰”三字,大概是某段时间里出现最频的万儿。

  听说他娶得如花美眷时,那几天谷内气氛有些低迷,年方少艾的迎香副使们长吁短叹的,彷佛失了魂。

  当然,从他打死靖波府年轻一代赫赫有名的高手“单鞭残神”古无伦、被捕下狱后,天罗香群妹很快有了新的关注对象,此人自此退出蜚短流长、并头喁喁的红颜絮语,以致盈yòu玉一直以为他死於狱中———云接峰打死的,可不只是赵衙内重金礼聘的武胆,还是靖波府四大世家之一的神武校场少主,“神鞭无敌”古双魂古老爷子的独子。

  古家人丁单薄,便只这根独苗,牵连之甚,连镇海镖局都不敢出面保他。

  神武校场历来押注准极,见风使舵,先跟抚司赵某、后从镇东将军,虽未必能一手遮天,也算是府内有人,单看他被押入靖波府北方、号称“有进无出”的勗州大狱,而非辖权所属的靖波府衙,便知古老爷子存了为子报仇的心思,是没打算让他活著出来了。

  但云接峰居然还活著,继而,与金环谷招募的绿林悍匪混作一处,成了狐异门的打手。

  想到当时说说笑笑、谈论云总镖头是如何英俊的教使姊姊们,如今多已不在,盈yòu玉忍不住叹息,究竟是人变了,还是世道变了?披覆灰发的初老汉子吸了口气,纠结的表情与其说无奈,更似不胜厌烦,慢呑吞地转身,却听廊间诸凤崎yīn冷的笑声漫过门牖,渗入骨髓。

  房内,孟庭殊未见其形容,已忍不住环抱肩膀,缩入榻角,面色铁青。

  “云接峰,我一向敬重你。

  那小花娘你若有意,说一声便是,何必派人到我房里,干这偷jī摸狗的勾当?”(云接峰?他是……昔日镇海键局的云接峰?孟庭殊以为听错了,但发厚如松狮犬般的落拓汉子竟未否认,抬起酒酲合掌一拱,咕哝道:“抱歉了,凤爷莫怪。

  ”信手放落,便要转身入房。

  诸凤崎冷笑,一掌拍上壁榻,掌力所及,原本打开的镂花门扇砰的一声弹回,云接峰及时缩脚,才没被夹在槛内,门扇在鼻尖前“匡!”猛力闭起,大蓬粉灰扑面。

  “我是说‘下回’,云总镖头。

  ”高瘦青白的麻脸汉子yīn恻恻一笑,寒声道:“下回先同我说一声,恁是倾城绝色,兄弟亦当双手奉上,绝无二话;总镖头若有兴致,要一起玩也行,犯不著为了女人,损伤兄弟义气。

  “这回,我就当下人犯浑,自作主张,不是总镖头的意思。

  那姓孟的小花娘我玩完了,明儿亲自给云兄送来,决计不短你半根毫毛。

  ”他一路踢门而下,旁若无人,早已掀起騒动;言谈之间,不少锦带豪士闻声涌至楼梯口,欲瞧热闹。

  此处是天宫二层,由两排交错的楼梯伊始,走廊呈个不带弯钩的“丁”字,所有厢房的外壁里隔,全以镂花门扇构成,两两共轴、左右对开,chā上横闩便是墙壁隔间,拔掉横闩便是门户窗牖,无论是分隔成对门的两排厢房,或大敞门扇,权充议事的场所,皆无不善;每至黄昏,映入窗牖的夕阳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