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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默猴      更新:2020-07-18 05:50      字数:5068
  机!◇◇◇符赤锦在破驿曾对过鬼先生,以一丝残余的赤血神针功劲做为幌子,令他心生忌惮;能受此招的无一不是高手,除了鬼先生、岳宸风,便只有她家老爷。

  因此当鬼先生刀断人退的一瞬间,她才明白赤炼堂名震天下的大太保究竟有多可怕。

  而这人正俯身跨腿,鹰目疾厉,大鹏般向这边疾冲而来!“莫慌!”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钻入耳蜗,大师父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她说:“此人面目透着大杀气,所图非是小斗,定要召集同党,前来围杀我等。

  这一关他只求突围。

  ”(那……该怎么办?)大师父仿佛听见她的心语,尖亢的真气传音依旧宁定。

  “女徒莫慌。

  静观其变。

  ”果然鬼先生大笑转身:“受辱不顾,大太保有大图谋呀,可是要召人来,一举拔了七玄?”飕的一掷,断刃直取他背门!雷奋开早有准备,脚下不停,听风辨位,疾行间旋身一劈,掌劲凌空磕飞断刀,心念微动:“这劲力……那厮尚有保留!既有余力,何以不追?”他毕竟江湖混老,犹豫不过一瞬,随即坚定心志,一意突围,然而已慢了些许。

  林间哗啦一声,居中那只白灯笼一晃,一人yīn恻恻道:“鬼先生!你弄了这么个局,是想yīn死咱们?不是说去看妖刀么?怎地看出了这等麻烦!”语声嗡嗡震颤。

  这把嗓音并不刺耳,甚至说不上特别,本该听过就忘,但符赤锦却忍不住伸手掩耳,比之前那个低沉如磨砂般的声音更加难受。

  鬼先生笑道:“在下无能!诸位若能挡下五百“指纵鹰”,自是不妨!”这几句话未用真气,几乎被林风吞没。

  “切莫运功!”大师父的心语回荡在她脑海。

  “隔空拨弦,声动气血!是血甲门的“箜篌血刃”!”连大师父也不敢动用真气,宁以青鸟伏形大法印心提点,可见其凶险。

  雷奋开首当其冲,足尖一点折腰抵地,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无形音刃;适才被磕飞的那柄断刀尚未坠地,陡被扯得旋起,仿佛光yīn逆流,倒chā雷奋开之背!雷奋开再难无视,身形顿止,靴底“唰!”在地面刨出一道长弧,铲土盈寸、烟焦缕窜,双掌分击左右,断刀凌空断成两截,绘有三条滴血琴弦如“川”字的白灯笼向后震退,传出一记闷哼,这回却不再惊心动魄。

  几乎在同时,一道匹练寒光飙出横列,快得身剑如一,连身前的灯笼青焰都没晃半点,径取雷奋开咽喉!符赤锦尚不及惊呼,大太保掌底一翻,已将剑光拍落。

  这式“北阙三春”乃是死中带生的绝招,掌势生生不息,如寒冬中生机灭绝、春来仍能化育万物;至于是怎生变出第三只手来,她自是无缘得见。

  出剑者退回灯笼后,焰影摇出一袭紧身水靠,裹着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双丸跌宕自不待言,蛇腰梨臀更是一绝,曲线润滑如水,既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又不失少女的紧致结实,教人难以移目。

  符赤锦瞧着眼熟,心底暗笑:“sāo狐狸老谋深算,鉅利未必能钓上钩,偏偏舍不得死。

  一听有五百名指纵鹰要来,哪肯冒一丁点儿险?”漱玉节黑巾蒙面,约莫是在雷奋开掌底吃了现亏,灯前半截剑尖指地,细窄的剑锋闪着青芒,如蛇吐信,倒不急着二度出手。

  但听鬼先生笑道:“诸位!走脱此人,今夜有死无生,妖刀也甭看啦!此诚豪赌也,若无彩头未免扫兴。

  这样,谁能取下这厮的性命,毋须取刀为证,便是七玄大会的座上嘉宾,共享号令妖刀的惊天之秘!”灯笼间一人扬声:“当真?”“绝无戏言!”鬼面依然笑意迎人,连声音都带着笑。

  “好!”一抹绿鳞袍影自灯后跃出,袖襕猎猎,矫矢如龙,挥掌似拏云探爪,倏自雷奋开顶门抓落!“老鬼,试试本座的“凭虚御龙落九霄”!”(是她!)符赤锦心念微动,认出是“鬼王”yīn宿冥,那不逊男子的颀长身形兜头击落,襟袍呼啸,先声夺人,出手极是烜赫,浑不似当夜一口一个“小和尚”、快酸进牙里的醋意横生--偏偏她的傻老爷听不出来--她忽然意识到此人是集恶三道的正主,乃群鬼之首,不能以小女儿目之。

  双掌轰然一接,雷奋开膝弯微沉,两足没入土中,几至足胫,抬头冷笑:“就这样?”劲力疾吐,将yīn宿冥震了开来。

  另一名蒙面黑衣人自灯影中掠出,十指曲成钩爪,欺他双脚难动,径取腰腹咽喉!yīn宿冥“咦”的一声,不及回气,再度猱身上前,单掌直取中宫,仿佛怕被他占了先。

  黑衣人侧首冷笑:“兀那雏儿!不懂让贤么?”声音嘶嘎低哑,甚是苍老,覆面巾上闪过青黄二色的异芒,两只眼瞳竟非寻常颜色。

  “狼荒蚩魂爪!是“照蜮狼眼”聂冥途!”大师父的声音又在她颅中响起。

  符赤锦这才看清,那瘦削的黑衣人并非钩成虎爪,而是指甲长逾三寸,扁如铲、弯如钩,角质与指肉已长合在一起,第一指节长得吓人,便似天生的趾爪骨甲。

  “狼荒蚩魂爪”来势狞恶,分抓雷奋开咽喉与腹间,加上yīn宿冥当xiōng一掌,两位梁子甚深的集恶道魁意外联兵,除非大太保生出第三条手臂,否则定要有一处失守。

  但雷奋开偏偏就是有第三只手--一声断喝,“北阙三春”二度出手,后至的yīn宿冥修为不及狼首,反先弹开,登登登连退三步,连同下颔油彩,举袖揩去一抹红渍;聂冥途爪未全伸,忽觉凛冽劲风刮面,周身如降霜雪,彻骨生寒。

  老于世事的狼首感应杀机,心头一颤,硬生生易狼爪为鬼手,“白拂手”连消带打,将飞击入臂围之间、如弹子拳般劈啪不绝的连环掌一一化去,左推右挪、随风如柳,化开了一掌又一掌,却挪不出余裕抽退,索性闭上青黄闪烁的怪异双眼,纯以听劲化解,几滴汗珠从额际滑落面颊,濡湿了覆面黑巾。

  雷奋开双掌连击,犹能开口冷笑:“人要服老哇,聂冥途。

  江湖变了,已非是你玩得动的双陆骰!”五指攒起,一拳击穿了绵掌防御!总算狼首手背交迭,以掌心代替xiōng口受了这一击,被轰得平平向后滑开,身影没入灯笼的青白光晕之后。

  他虽是吃了中途易刚为柔的亏,真气失调,白拂手无以为继,终被“北阙三春”所破,但若非及时变招,对上刚猛无俦的六合铁掌怕也讨不了好。

  yīn宿冥对阵高手的经验不足,不知“硬碰硬死得紧”的道理,刚猛的“役鬼令”硬撼刚猛的“铁掌扫六合”,败者将承受双方的刚力反噬,才在一照面间就被轰了回去。

  雷奋开接连bī退三名强悍的对手,乘着威慑全场之势,身形冲天拔起,朝yīn宿冥扑去!符赤锦见他双足抽出地面陷坑,留下三寸深浅的靴形,宛若凿刻,不禁咋舌:“这人好硬的身板!”yīn宿冥正凝气调息,不料却成突围的缺口,七玄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同气连枝的关系,众人皆无意相救。

  她经验不足,也知降魔青钢剑挡不住这厮,冒着真气涣散的危险,咬牙提运役鬼令神功,横里忽伸来一条黝黑如铁的粗大臂膀,布满艳丽的鬼纹刺青,“呼!”抡向雷奋开。

  这一扫重逾千钧,毋须招式路数,当者披靡。

  强如雷奋开亦不能挡,袍袖一翻,踏着刺青鬼臂旋空拔起,自那人头顶飞过!yīn宿冥缓过气来,见那人身形魁伟,刺青披满衣外的每寸肌肤,连光溜溜的头顶也不例外,蓦地想起一人:“难道是他……南冥恶佛!”巨汉已退出灯影,行动间发出轻微的铁链声响,与师父的描述不谋而合。

  此人若要留住雷奋开,想必还有一场恶斗,但巨汉似无此意,出手只为助她。

  yīn宿冥权衡轻重:“杀了老鬼,妖刀便有我一份!”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轰出,正中雷奋开背门;正自窃喜,雷奋开乘势飘出丈余,眼看便要冲出林子。

  (不好,中了老鬼的脱身计!)聂冥途yīn恻恻一笑:“娃儿,你是拿了他多少好处?”衔尾急追。

  yīn宿冥惊怒交加,却是追悔莫及,忽听鬼先生笑道:“蟏祖虽得妖刀万劫,烦请出手相助!走脱此人,七玄亡矣!”林间一声悦耳低哼,叶影沙沙动摇,绘有蜘蛛表记的灯笼一晃,“玉面蟏祖”雪艳青忽然消失踪影。

  蓦地一声轰然巨响,众人都觉脚下地面微晃,一团黑影“飕”的越过头顶,犹如鹰翼失衡,打着旋子飞速坠落,甩开几点温黏;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竟是雷奋开!(玉面蟏祖的武功,居然强横如斯!)在场诸人无不凛起,突围功败垂成,雷奋开一抹呕红,狠笑道:“好俊身手!单打独斗,你够资格做老子的对手!”鬼先生笑道:“蟏祖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杀了雷奋开,彩头便为蟏祖所有。

  ”雪艳青一怔,摇头道:“我不需要。

  ”修长身影没入灯后,只余一抹酥滑,不知是裸腿抑或裸臂。

  语罢四人齐出,yīn宿冥、聂冥途、漱玉节及那血甲门人不约而同逞现奇能,为保命为逐利,剑锋爪劲、气刃掌功由不同方位杀至,更无一处空门!命悬一线,雷奋开毋须再保留,“风卷东溟”、“万乘西川”、“迭嶂终南”、“北阙三春”四式合一,掌劲绕着周身形成径约一丈的浑圆半球,半球内声息俱失,眼睛所见、肌肤所感……仿佛为之一凝,数不清的掌影层层迭迭,构成了生机骤停的奇异空间,透着光晕的半透明掌影穿过头脸身躯,却无痛无觉,似连身躯也变得稀薄起来--六合原为一芥子,掌碎须弥震乾坤!“四式合一,“天道归余”!”气劲迸散的剎那,声音、压力、疼痛、气血翻涌……如海水涌入舱裂,瞬间复原的五感成为最具破坏力的恐怖冲击,四人气血遽涌、真力失衡,由内开始崩坏:漱玉节剑势一偏,失控的劲力却将蛇信般的窄剑“铿!”震成数截,她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顾不得旁人眼光,赶紧盘腿调息;聂冥途的佛门内功如海水倒guàn,疯狂搜寻体内残余的一丝左道魔气,不及盘膝运功,一口鲜血如箭喷出,仰天栽倒!yīn宿冥只觉劲力一空,仿佛又回到被小和尚采了身子的那个当下,掌至中途人已坠落,挣扎着退回灯笼后,无比惊恐地检视内息,唯恐自己竟在这里被废了功;而那名始终未露面的血甲门之人却飞快退入深林,只听“飕飕飕”的锋锐切削不绝于耳,失控的气刃不知旋绕多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符赤锦看得美眸圆瞠,一句话也说不出。

  四人无一不是当世高手,却在雷奋开身前失神,合击之势瞬间崩溃,居然无一幸免。

  (好可怕……好可怕的一式“天道归余”!)雷奋开膝弯一软,勉强支持不倒。

  若非硬挨一记“役鬼令”,又被雪艳青所伤,“天道归余”的气圈成形之际,四人即应毙于掌下,可惜无力动杀。

  蓦地肩胛一痛,一柄薄刃“噗!”贯出右xiōng,身后鬼先生嘻嘻笑道:“大太保真是好本事!合七玄宗主之力,几乎留你不住,当真了得!”(卑……卑鄙!)雷奋开伤怒交迸,不知哪来的气力,铁掌回身劲扫!旋扭之强,竟“铿!”一声夹断刀刃,掌缘自鬼先生xiōng口削过,几乎将他抡了个圈。

  至此突围无望,雷奋开临危果断,转身扑向悬空索,足下不停,一气踏过崖去!鬼先生料不到伤兽发威如斯悍猛,被劈得踉跄倒退,提气复起,忙奔至铁索锚钉处,圈口笑道:“大太保真不够意思。

  自个儿玩得挺欢,也不招人同乐。

  ”唰地一脚踏落,劲贯铁链,踩得不住剧烈晃摇。

  索上雷奋开身子微晃,脚底却像黏在了铁链上头,身子轻飘飘地随着上下一阵,待摇动稍稍平息,又继续奔跑。

  鬼先生啧啧几声,回头道:“诸位!这条是前往观赏妖刀威能的快捷方式,由我当先领路,各位也别争抢,一个一个地来。

  ”双手张开足尖一落,滑水似的站上铁链。

  雷奋开不顾伤势疾奔,眼看离岸只余数尺,眼前一黑几乎失足,奋起余力一扑,整个人跌在崖上,滚了两圈才勉力撑起。

  抬头见火光中一人走下铁索,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正是那个戴着糊纸笑面的家伙,心知到了破釜沉舟的关头,留着铁索,不啻给了敌酋登堂入室的快捷方式。

  他咬牙箝住xiōng膛的半截刀锋,忍痛拔出,血淋淋的刃片抵住炼索,对着另一头纵声大笑:“阁下一刀,雷某奉还!”鹰眸骤狠,运劲连斫几下,砍得炼上火花四溅。

  对面鬼先生见状,忙倒跃回崖上,大叫:“大太保若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还是莫cào劳得好。

  ”雷奋开哈哈大笑,猛砍一阵,搬来一块磨盘般的大石砸落,终于将砍开了口子的炼环弄断。

  失系的渡索铿啷啷地划风坠落,越过火海的最后一条快捷方式便告中绝。

  要想联络对岸的指纵鹰暗哨,看来是非绕路不可了。

  所幸那帮人要想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离垢妖刀烧了山下的船坞水寨,风助火势,上下交通已断;戴鬼面具的混蛋若要绕道至这边山头,恐怕天亮前都未必走得到。

  只消他早一步召集指纵鹰,除非那帮龟儿子现在就跑了,胜负尚在未定之天--本帮占有地利,赢面说不定还大些。

  伤疲已极的大太保闭目笑起来,神情宛若鸱枭。

  瘫坐片刻,撕下衣摆口手并用,勉强裹起了xiōng口不住渗红的血洞,转身向林中行去。

  ◇◇◇“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