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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恒山羽      更新:2021-03-14 19:40      字数:2488
  ?”祁重之怔怔呢喃,“到底是为什么啊?”

  可为什么对不住,张平森没机会再回答了。

  他死了。

  王盛唏嘘着,一手牢牢按住伤口,一口重新举起剑,对准了祁重之的脑袋:“好一出父慈子孝,看得我都要流眼泪了。咳……少主派我来送你一程,他说了,看在鬼帅的面子上,可以给你留说遗言的机会。咱们就别浪时间了,还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出来,我会替你带给鬼帅。”

  看在鬼帅的面子上……

  凭什么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李兆堂和赫戎,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上,还有人能相信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祁重之慢慢放下张平森的尸体,行尸走肉般站起身,“赫戎的病,会治好吗?”

  王盛挑起眉头:“好,当然会好,我们少主视他为掌上宝,药都是亲自为他炼的,不光现在会好,将来还会更好。”

  “……好,那就好。”

  祁重之微微牵唇,笑容温柔极了。

  “你没有其他遗言了?”

  “没有了,动手吧。”

  他深深阖目,仰头站在原地,袒露出脖颈要害。

  一剑破空而来,离他咽喉只差分毫,他不躲不闪。

  “当啷!”

  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他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丢了长剑,抽搐在地的王盛。

  王盛的眼中映出祁重之平静过头的神色,他不敢置信缩紧瞳孔。

  “刀上……有毒!”

  “刀上没有毒,”祁重之说,他提起刀,走到王盛身边,抵在他心口,“淬了毒的,是我的手。”

  早在他不惜伤及自身而捅伤王盛时,已将剧毒无声无息撒进了王盛的伤口。

  可惜没时间再撒得多些,否则义父……

  祁重之长吸口气,挥刀斩下了王盛的左臂。

  凄厉哀叫声中,他哑着嗓子问:“所有的事情,都是李兆堂一手策划的,对吗?”

  王盛脸色惨白,只顾着战栗。

  祁重之又剁下了他的右臂。

  “我爹娘是他杀的,《剑录》必然在他那里,那么他接近我们,究竟还为了什么?是因为赫戎吗?”

  祁重之疲惫不堪,气若游丝:“你可以继续不说,我跟鬼帅学到的,不止有他杀人的招数。金纸糊佛面,你听说过吗?”

  北疆蛮化之地,还施行奴隶制,没有人权的奴隶犯了错,便会沦为主子泄愤的玩物。北疆别的不行,但残酷刑法屡出不穷,所谓金纸糊佛面,便是将淋湿的纸一层层盖在犯人的脸上,水汽浸入人的口鼻,渐渐使人窒息而亡。

  王盛喘着粗气,血快要流干了。

  “说吗?”祁重之低声问。

  王盛眼球痛苦翻白,口吐污血:“给我…给我解药,我说……”

  他颓然一歪头,大睁双眼,死不瞑目。

  祁重之猛地扔了兵器,转身跌跌撞撞跑远,扶住一棵大树,一阵昏天黑地,吐出了胆汁。

  张家,没了。

  祁家,还留他一个。

  只是因为一本书。

  只是因为一本书!

  赫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周围是铁铸的墙壁,他是只被困笼中的兽,四肢已经可以动,但他没有动的欲.望。

  他额头上被纱布包扎完好,也上了药,已经过去三天了,一点小磕伤,到现在都没有愈合。

  他确定,他的身体失去了自愈的能力。

  但毒性还在,就在昨天,他喝了满满一杯李兆堂从胳膊上亲自取下的血。

  他当时被摁着脑袋强行灌了下去,那血的味道很浓郁,熏得他恶心。

  李兆堂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是千真万确的,他信了,但还如在云雾里,像做一个噩梦。

  三十年前,他的父亲巴托还只是北疆小部落里一名微不足道的巫医,因为与部落首领的女儿私通,而被驱逐出北疆,流落中原,浑噩度日。也该他运气好,居然无意中结识了外出游历的济世峰圣女。

  李善蓉是济世峰峰主唯一的女儿,彼时还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初次下山历练,对一切都好奇。巴托这样能言善辩、心思奇巧的外域人,很容易引起她的兴趣。她对巴托渐渐生情,为了得到巴托的爱意,她将济世峰从苗疆取得一对奇异毒蛊的秘密告诉了他。

  巴托一心想回归故里,此举正中他的心意。他与李善蓉私定终身,哄骗李善蓉偷出毒蛊,到手之后,便翻脸不认人,抛下已有身孕的圣女,独自返回北疆,将毒蛊献给了北疆国君。

  农夫与蛇的故事,古来有之,层出不穷。

  李兆堂和赫戎的出生,就是最大的不幸。

  十多年前的痛苦卷土重来,赫戎眼瞳空洞,诡异的神殿和昏暗的牢房、疯癫的父亲和阴狠的兄长只有一线之隔。

  他们都把他当成一件试验品。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祁重之的笑脸,依旧灿烂如永不湮熄的烈阳,足够挥散一切阴霾。祁重之露出一排白得耀眼的牙,朝他伸出热乎乎的手。

  赫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情不自禁去抓够

  “阿钧……我们一起走吧。”

  第59章第五十七章

  距离济世峰下二十里处,人烟稀少,梯田纵立,只零星点缀八.九座屋舍,住着专为济世峰的大夫培植药材的药农。

  盛夏,是栽种板蓝根的好时节,农夫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腰酸了,直起来抹把热汗,歇一歇,便瞧见远处山上骨碌碌滚下个球来,扑腾起一片飞扬尘土。

  等球滚近了再看,竟是个团起来的中年男人,灰头土脸,遍体鳞伤,落地了也不敢喘口气,满面惊慌神色,一刻不停,爬起来就一瘸一拐地沿水道跑。

  “站住!”

  “别跑!抓住他!”

  男人的背后居然还追着一长串拿刀剑的壮汉,个个衣着穿戴俱是济世峰的样式,可绝不像是大夫,倒像是杀手。

  他们口吐污言,追得男人屁滚尿流,不慎被一粒小石子绊倒,倒栽葱似的稀里糊涂跌下去,一脑袋扎到了一个人的靴子上。

  那人浑身冲天的酒气,把本来就摔了个晕头转向的男人差点被熏得厥过去,心慌意乱抬起头,背光之下,看见个胡茬初冒,肩背缠着绷带的落拓年轻人。

  “杀人呢?”年轻人迷迷瞪瞪嘀咕一句,晃晃荡荡拎着酒坛,脚步虚浮地挪到了一边儿。

  他这一动,让中年男人看清了他背上正背着一柄长刀,身后追兵已至,已经无路可退,男人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裤腿,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挣扎着躲到他身后,哆哆嗦嗦壮起胆子:“我告诉你们,我这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们敢过来一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啊!”

  他英雄还没逞完,半路被年轻人一拳挫在脸侧,摔飞了出去,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