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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恒山羽      更新:2021-03-14 19:27      字数:2476
  赫戎另有疑问:“你怎么肯定,李兆堂一定会说出去?”

  李兆堂稳重有余,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何况如果消息泄露,那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他,他注重声望,恐怕没那么傻。

  祁重之意味深长:“他清醒的时候自然不会说,但喝醉了可就不一定了。”

  赫戎见他神色笃定,好似很有把握。

  然而这没有根据,李兆堂即便喝醉了会胡言乱语,可先不提人家医务繁忙,手底下掌着偌大几个神草堂,就算偶尔能跑出来喝酒,也必定是专门去订好的雅间阁楼。

  他又不像是祁重之那户风流种,觉得“一个人喝闷酒,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里有病”,故而每逢痛饮,都要叫上七八好友,三五美人,划拳唱歌,非闹到鸡飞狗跳不可的江湖客,单看李兆堂通身温文儒雅的气派,也知道他是更乐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那类酸书生。

  难不成月亮和影子,能替祁重之把消息散播出去吗?

  祁重之却仿佛丝毫不担心,还兀自轻轻笑道:“你放心,至多再等一个多月,他一定会按我的计划走。”

  第31章第二十九章

  因为一个月后的今日,正是五月初五,端午佳节,各方宴请亲朋的好日子。

  天刚蒙蒙亮,院里的公鸡已叫了三晌,久未睡过好觉的赫戎难得一夜无梦,神智早一步清醒,没睁眼前,先隐隐嗅到了一股甜腻的枣香。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脚步声,很轻,踩得小心翼翼。有什么东西被搁在了枕头旁,暖乎乎的热气熏在脸侧,方才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蓦地坐实了,浓得化不开。

  赫戎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外半睁开了双眼,正见祁重之蹲在床前,露出来半个脑袋,滴溜溜看着他。

  赫戎刚睡醒,眼神中常带的锐利还没来得及聚攒成型,密实的睫毛覆压下来,目光便从后影影绰绰地透出。

  他微微动唇,声音有些黏牙:“你在做什么?”

  祁重之咕咚咽下嘴里的糯米,将枕边缠匝好的绿三角往赫戎的方向推近,献宝似的催促:“快起来洗把脸,然后吃粽子。”

  粽子?赫戎慢条斯理掀被坐起来,拎住绿三角的线头,把这从未见过的玩意儿拽到眼前细看。

  过不许久,一块热毛巾凌空扔过来,正砸到他的脸上,把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祁重之“哎呦”一声低叫,紧两步蹿上前,把毛巾从他头顶拽下来,胡乱给他抹了把脸。

  赫戎的面皮被生生擦出来一道红印。

  “对不住,扔过头了,”祁重之嘿嘿笑笑,三下五除二将手头杂物好,又不知从哪捞出一把木梳,对准了赫戎的脑袋,“那什么,你坐着就行,我给你梳头,你今儿是想绑一条辫子,还是两条?”

  赫戎将头往后一躲,充满警惕地瞪着他。

  “嗨!”祁重之懊恼一拍额角,“瞧我扯的什么淡,哪有大老爷们梳俩麻花辫的,对不住,那我就单给你扎一条。”

  说着就要去祸害赫戎的头发,半途被人家一把扣住了手腕,二话不说往旁用力一别。

  祁重之顿时吃痛大叫:“疼疼疼!改了改了,你快松手!”

  赫戎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腕子,劈手夺过木梳,起身呵斥:“坐下,别再乱动了。你是猴子吗?”

  祁重之只好心气郁结地揉着腕骨,像被如来佛定住的孙悟空,老老实实在床边坐好。

  自打那天赫戎答应在关键时刻做他的护卫后,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便起了微妙的变化。祁重之似乎真把赫戎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改从前“恶劣”的态度,成了“三从四德、无微不至”的小媳妇说小媳妇可能有点牵强,因为在被迫享受备至关怀的赫戎眼中,他更像个烦不胜烦的老妈子。

  赫戎自去打了盆新水来洗脸,在祁重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拿木梳稍一蘸水,不疾不徐梳开棕发,修长手指灵活地三弯两绕,不多时便编出条赏心悦目的浓密长辫。

  祁重之嘴里犯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获了赫戎一月以来的第五十三记眼刀。

  等看他拾掇得差不多,推门要走时,祁重之重新拎起床头被冷落已久的粽子,忘了赫戎让他坐着别瞎动的禁令,眼巴巴捧上去。

  祁重之作可怜状:“吃一口呗,我起了个大早特地做的。”

  门开了一半,赫戎回手来,饶有兴味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做的?”

  祁重之连连点头。

  赫戎略一思衬,很给面子地接了过来。

  他曾经尝过祁重之的手艺,虽然凉透了,还沾着点落地灰,但味道依旧很不错,比吃过的很多糕点都要好。

  他低头摆弄粽子上的细线,但无奈缠得太紧,迟迟找不到解扣的方法,于是很没耐心地使劲一扯

  祁重之忙道:“诶,且慢!”

  已经晚了,细线突然绷断,滑溜溜的粽子骨碌碌脱手而出,半空中滑过一道弧,“啪”地落到了地上。

  外包的荷叶缓缓散开了一角,祁重之弯腰捡起来,抬头看赫戎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好像不明白素未谋面的粽子到底和他有什么仇。

  祁重之噗嗤一笑,熟稔剥开层层荷叶,万幸白胖胖的粽子还完好无损藏在里头。他捏着黏糊糊的里皮,把半露甜枣的粽尖儿举到赫戎嘴边。

  赫戎下意识要去接,祁重之拿着粽子往旁一躲:“糯米黏手,我来吧。”

  赫戎觑了他片刻,意外顺从地回手,低头满满咬了口香喷喷的粽子。

  蜜枣是去了核的,裹在热腾腾的糯米里头,从舌尖一路甜到舌根。

  祁重之又把荷叶往下剥了剥,赫戎刚想去吃第二口,门口响起小二风风火火的吆喝声

  “客官,端午佳节,本店今日有招牌雄黄酒赠”

  虚掩的门被推开一半,两人四目齐刷刷瞪了过去,小二一见这阵仗,剩下的话登时一股脑儿噎回了嘴里,讪笑着往后退,并贴心给他们带上了门:“对不住对不住,打搅二位了,您请继续、继续……”

  及至心惊肉跳地下了楼梯,前台掌柜看他脸色不对,莫名其妙问:“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酒咋没送进去?”

  “嘶,别提了,”小二把酒放到桌上,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凑过去,“俩大男人藏屋里正卿卿我我呢!这就得了,还不关门,嘿呦,可臊死我了……”

  房里两个“卿卿我我”的男人面面相觑,祁重之苦笑:“好了,这下我晚节不保了。”

  话是这样说,却依旧伺候着赫戎吃完了整个粽子,接着放下粽叶,照他洗过脸的盆子里涮了涮手:“我过会儿要出趟门,你来吗?”

  赫戎品着嘴里的余味儿,问道:“一月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