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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弄清风      更新:2021-03-13 08:32      字数:2489
  岑深此刻手中拿着的,是一张联名状。一共十二个暗红的指印,十二位匠师,采取这样的方式,通过了对柳七的“肃清”决议。

  这完全是一场仅限于少部分人知晓的蓄谋已久的“谋杀”,包括会长和几位骨干在内的十二个人,在到某种风声后,认定柳七这样一个毫无良善之心的人,极有可能为巨大的利益所惑,进而投敌,为敌人制造富有杀伤力的法器,于是决定在新年到来之前,除掉这个隐患。

  这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私心、多少恩怨,岑深已经无法知晓了。为了某个莫须有的可能到来的罪名,对某个人进行肃清,这样荒谬的事情,存在吗?

  他有点拿不住手上这一张薄薄的纸了。

  十二个人组成一个陪审团,对另一个人进行道德至上的审判。可最终的死亡人数却在二十五。

  这个差数在哪里?

  剩下的那十三人,是否无辜被卷入这一场风波,而可能正是这一场爆炸,直接葬送了大唐匠师协会的千年基业。

  二十五个顶尖的人才,砰的一声,就没了。

  多可怕啊。

  人心多可怕。

  桓乐一把抓住岑深有些颤抖的手,岑深深吸一口气,这才稍稍缓了过来。他复又低头看着手上的纸,那些已经发暗的指印,简直像恶魔的爪痕。

  故事的具体经过,纸上没写,可柳七确实活了下来。匠师协会被迫转移,吴崇安临危受命,可终究难以力挽狂澜。

  文件夹里还有一张车票,是南京开往上海的火车票,发车时间正是爆炸案发生的当晚。票已经很旧了,纸张褪色,边缘处还有一些磨损。

  岑深翻过来一看,车票的背面有一个相对清晰的血指纹。

  这是谁的车票?

  是那二十五个人的其中一个吗?

  桓乐分析道:“这份资料既然是从那个假的匠师协会里搜查来的,那就说明这个假协会里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或许正是当年的旧人。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闻言,岑深再想起跟乔枫眠临别时的话,就觉得他好似笃定他们会回去找他一样。

  “车票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去见一见也好。”岑深说着,不禁问:“吴崇安和柳七,会是认识的吗?”

  桓乐:“我觉得是认识的。”

  岑深:“为什么?”

  桓乐:“吴崇安的手稿里不是提到过他吗?”

  岑深摇头:“这不能代表什么,每一个匠师的手稿里,都可能出现柳七。”

  “可能够被柳七提起,甚至是认可的匠师,却只有吴崇安一个。”桓乐依旧思路灵活,“南京和上海离得不远,哪怕是在当时,也不算远。匠师一共就那么多,柳七和吴崇安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刚才岑深又考证了一下,柳七是南京人无疑。所以哪怕他没有真正加入匠师协会,也依旧待在南京。

  他是柳妖,天生地养,南京这个故乡对他来说可能有着特殊的意义吧。

  “柳七是在爆炸案后就去了不周山找陨石么?”桓乐忽然问。

  “按照时间来看,差不离。”岑深道。

  听了半天的阿贵也点点头,“我遇见柳七的时候他问过我,现在距离1937有多远,他肯定是这一年走的。”

  桓乐便问:“那你遇到他的时候,究竟是几几年?”

  阿贵摇头,“这我哪知道啊?山中无日月你听没听过?我活那么久了,哪还有心思一年一年的记,反正过了很多年,我才碰见小深深。一甲子应该有的吧,谁知道呢。”

  面对着混不吝的老乌龟,桓乐除了把它丢进水缸,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他又转头去安慰岑深,“明天我再去一次茶楼,乔枫眠一定知道那个旧人在哪儿。或许我们还能得到新的线索。”

  岑深想说你不用安慰我,可看着桓乐真诚的双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等着,今天我给你做蛋羹吃!我还可以在里面放肉糕,隔壁王奶奶教我的!”

  风风火火的少年,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只有掌心里的余温还在,一直熨帖到心里。只是跟他说了这几句话的档口,岑深便好像已经从那种可怕的恐惧感中回过了神来,留在心里的,更多是一种哀戚。

  同为匠师的一种哀戚。

  还有面对残酷的事实真相,无法挽回的一种遗恨。

  如果没有那件事,匠师协会是不是还能延续昨日的辉煌?

  岑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一种可能性,因为那种可能性实在太诱人了。他枯坐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重新把车票和联名状一起装回文件夹里,而后打开了吴崇安的手稿。

  他决定重新把吴崇安留下的东西再看一遍,如果他真的和柳七是朋友,那一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另一边的桓乐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田螺少年,他本想把肉糕弄成花朵的样子摆在碗底,可蛋液又不是透明的,而且肉做的花瓣实在不大好看,于是他干脆把肉糕打散了跟蛋液混在一起,直接做一道肉末蒸蛋,兴许岑深还能多吃几口。

  闲暇之余,他又拿出手机上网窥屏。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狗日的。

  那个乔枫眠又在骂人了,狗日的?这句话在大唐可是没有的,但是桓乐来了现代之后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而且深深觉得现代人的脑子有问题。

  无知的人类,你狗爸爸在此,快别说这句话了。

  咦?

  桓乐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点乔枫眠身上有那么浓重的狼犬的味道,而且一次比一次浓,他今天又发了这三个字。

  难道……这是一个文字游戏?

  狗日的,就是字面意思的狗,日,的?

  桓乐不由张大了嘴巴,如此一来,这些天来乔枫眠的种种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而且桓乐清楚的记得,那人手上是戴着戒指的。

  现代人好像不兴送玉佩送镯子了,都喜欢送一个戒指,怪小气的。

  桓乐发现了真相,心中有些小激动。他随即点开了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在无数的评论里发现了一条画风比较特别,而且被乔枫眠回复过的。

  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嘤嘤嘤嘤嘤嘤嘤~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滚。

  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悠着点,周六回家吃饭,叫圆圆给你炖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去死。

  桓乐看得入神,差点忘了锅里炖的菜。他一边炒菜一边继续盯着手机看,歪着头疑惑的想这个留言的人……是个影妖吗?

  隔壁的影妖就喜欢“嘤嘤嘤”。

  但一般的影妖,拉不了乔枫眠那么大的仇恨值吧?

  翌日,桓乐又跟岑深出了门。

  乔枫眠很爽快的答应了再次会面的请求,地点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