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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久念      更新:2021-03-13 06:32      字数:2495
  嫔都记了一遍,可对现下这位,却是无多少印象。

  “是张氏,表兄新纳的。”沉以北起身,那头张氏行得近了些,见是沉以北,连忙行礼。“小嫂子行这般大礼作甚,都是自家人。”沉以北本想称她为娘娘,转念一想,她此时的身份只是太子侍妾,这般称呼也是不妥,想了想,还是如寻常家庭一般称呼较为好些。

  张氏起了身,抬手微微拢了拢自己的额发,笑道:“郡主客气了,妾身不过只是一介侍妾,怎担得起郡主称我一声小嫂子。”张氏将手中的竹篮交给身旁侍女,环顾上周,道:“郡主怎独自一人在此处?”

  沉以北拉着张氏坐到一旁,道:“席间闷得厉害,便出来醒醒酒。小嫂子怎也在此?”她探了探,见张氏侍女手中提着一篮子荷花,又道:“小嫂子要这些花做甚?”

  张氏面上划过一丝落寞,轻声道:“我身份低微,像此等宴会我自是不能落座的。”她顿了顿,取过侍女手中的竹篮,又道:“夏日里暑气重,我趁此时人少,来摘些荷花预备点荷花莲子羹冰镇着。这样,待日间烈日炎炎之际,可吃些降降暑气。”张氏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期盼,她话语中虽未提及沉桓半字,但沉以北也是晓得的,她这般花心思,都是为了沉桓所准备的。

  沉以北将手中的荷花也一并放入她的竹篮当中,忽又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她冲着张氏淡开了一抹笑意,道:“兄长平日里不爱吃太甜的,小嫂子记得少放些糖才是。”语毕,似是又觉不妥,忙道:“你瞧我这话说的,小嫂子久伴兄长身侧,定是比北儿更加清楚兄长的喜好。”

  张氏伸手握+住了沉以北的手,道:“多谢郡主提点。妾身出身贫贱,幸得殿下不弃,有幸在殿下+身旁侍。妾身有幸,得蒙殿下赐名,也不知妾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有今世这般运气。”语调中满满溢溢皆是情谊。

  “哦,兄长给小嫂子赐了什么名字?”沉以北好奇。

  “妾身原本没有名字,家中排行第三,家人都称我为三妹。殿下说妾身双眸灵动,便唤我为灵儿了。”张灵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双目,微微颔首,显然是害羞了。

  “兄长这是疼惜小嫂子。”沉以北一语罢,相看左右,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席了,小嫂子也请先回去吧。这月黑风高的,小嫂子下次出来还是多带些人吧,虽说宫中灯火不断,但路也总有不平之时。”她不知面前这个张氏是否真是沉桓心中所爱,但她明白,以张氏这种出身,根本不足以同尹子鸢分庭抗礼。

  “多谢郡主提点。”张氏起身行礼,而后目送她离去。

  “郡主何故提醒她?”走远了,笙歌方开口相问。那张氏出身低微,即便成了太子的人,连个正经位分都没有。这样的人,以沉以北的身份,大可不必理会的。

  “她也是个可怜人,被当作一枚棋子,还以为自己三生有幸。”沉以北抬头望了望天际,微缺的月光被一旁的浓云掩去了大半,伴着夏日里的虫鸣,使人心境平和。“我不知兄长对她是否有情,但我知晓,她定会折在尹氏手里。”

  也不知是否是沉以北这张嘴厉害,家宴后不过两三日,便传来张氏获罪的消息。凌霄边跑边喊着进来的时候,沉以北正在院中练剑,听完她说的话,沉以北面无表情,继续练着剑。

  一招一式,剑锋凌厉,她神情冷漠,目光中不带任何情愫,仿佛对方才的事充耳不闻一般。

  笙歌有些担忧,轻轻推了推一旁的凌霄,道:“郡主已经在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了。如今听完你说的,她又练个不停,我怕这般下去,郡主会伤了身子。”

  “郡主怕是又在想事情。”凌霄叹了口气,道:“从前在琼川,郡主练再久的剑,她的面上都是欢喜的。可如今回了京城,我就显少见她笑了,便也只有凌先生同七王爷这种性子的人激她一激,方能见上几回。”

  “不如,咱们回趟公主府去将凌先生请来?反正郡主同姑爷搬到这新府邸也好些日子了,还未请人来家中饮宴。”笙歌推了推凌霄,言下之意便是要让她向沉以北提这事了。

  “是该请那两个家伙过来吃上一顿。”沉以北忽剑出声,她将剑回剑鞘,行至一旁的楠木雕花椅子上坐下。“凌霄回头让人送俩请帖过去,笙歌回头命人准备准备,明儿个晚上就设宴吧。”语罢,她端起了一旁晾着的花露饮了口,微一蹙眉,道:“下次直接备白水就行了,这些花露花蜜,味道奇怪。”

  笙歌扁了扁嘴,道:“时下京中各世家小姐都时兴饮这些,偏咱们郡主只喜欢饮水。”

  沉以北白了她一眼,道:“白水干净,我就爱这个。”

  凌霄听得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关切道:“郡主可是在烦忧张氏的事?”

  “没啊。”沉以北摇头,道:“我早早便说过了,张氏是颗棋子,只是未曾想到,会弃得这么快罢了。”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取了个桃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那依郡主看,张氏可还有转机?”笙歌替她打着扇,细细回想着方才凌霄所报之事,又道:“张氏一介婢女出身,好不容易得上枝头,照理不该如此大意才是。”

  “原本就不是她所为,只是将她赶离的一个借口罢了。不过这招棋,兄长下得不错。”沉以北将手中的桃子摆回原处,道:“张氏有没有活路,就看她肚子争不争气。不过,尹子鸢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郡主此言何意?”笙歌不解。

  “你当我的皇帝舅舅是拿来好看的吗?”她偏头,笑得意味深长。“当时立尹子鸢为太子妃,又赐尹灏东宫少师之位,是因为他们尹氏一族平许氏有功。但陛下经历许氏一劫,你觉得他会对尹氏完全放心吗?兄长对尹子鸢并无多少情意在,此事一出,他以一介婢女换取陛下对尹氏一族的又一份戒心。高,高明。”沉以北现下算是明白凌御风当时所言的意思了,一但立于高位,他便是为政者了。

  “夫人见解独到,但也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陛下家事。”武棣之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听闻她的一席话,笑着将她打断。

  沉以北抬头,见是武棣之回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迎了上去。“尝尝,这是时下京中最为时兴的。”

  武棣之接过茶盏饮了口,眉头微微蹙了蹙,道:“不错。”

  “说实话。”沉以北将他拉到一旁一同坐下,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并未有转移的想法。

  武棣之浅笑了下,道:“味道过于滑+腻了些,有些新奇。”

  “瞧,我就说了这玩意儿不好喝。”沉以北指了指那茶盏,冲着笙歌眨了眨眼。

  “是是是,日后都给郡主备上白水。”笙歌俯身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