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轩抿了一口红酒说：“别喝那么猛，这一年你们不容易，人少活多，辛苦了！”

  高小天看着潘云轩藏在宽边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淡淡地说：“潘总，您言重了，大家不都这样吗？”

  潘云轩笑了笑：“咱们公司的传统业务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用户的注意力都在向手机端转移，我在想，明年要不要单独成立一个数字营销部门，专门研究数字营销的模式，把我们以前做的案例总结包装一下，以后专门服务有需求的客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高小天，“你有没有兴趣牵着个头？当然，职位什么的也会有提升的。”

  高小天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数字营销，他当然有兴趣。如果是之前，他可能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哪里需要他，他就到哪里去，他是公司的螺丝钉。

  现在嘛……他看着潘云轩掩映在镜片背后的眼睛，镜片因为灯光原因，被炫出了五颜六色的花纹，像一个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

  高小天想了想说：“团队要重新成立吗？我现在的部门怎么办？”

  潘云轩：“团队你可以从公司里挑，也可以从外面招，你们部门可以内部提个副总监，你刚离开的时候可能也要继续监管一下原来的部门。”

  “潘总，您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吧。我手头还有几个项目没有结束呢，怎么着也得等项目结束了吧。”

  潘云轩摇了摇酒杯，笑着说：“不急，你慢慢考虑。”说完，走到餐桌旁边，把杯中的酒跟他们部门的人一起干了，然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高小天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周围的人兴高采烈，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拿到了奖金，抽到了奖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既没有对开辟职业生涯新领域的期待，也没有即将升职加薪的兴奋。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周遭的一切都是一团混沌，让他看不清自己的方向在哪，脚下的路又在哪。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喜欢故弄玄虚，今天是这副嘴脸，明天又是另外一幅嘴脸，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痛快的生或者痛快的死都可以，他不喜欢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只想简简单单，清清爽爽，踏踏实实，但是，这些他们都不打算给他。

  他迷惑，烦躁，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出口。高小天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

  “小天总，最后一个节目要去换服装了。”一个女孩过来催场。

  “马上来。”高小天放下酒杯，向后台走去。

  这个节目还真没什么好换衣服的，脱光了就行。每人一条肉色平角裤，套在内裤外面。一人两把红色圆扇，用于挡住关键部位。

  在魏鑫的强烈要求下，负责道具的姑娘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个猴子面具套在脸上，六个人是猴子的，潘云轩是金刚的。这样就不太看得出来谁是谁了，省得他们不好意思。

  高小天戴上面具，眼睛从小洞里往外扫了一圈，心道：谁说看不出来的，反正那边那个白斩鸡肯定是池陆阳。白斩鸡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高小天别过头去。

  潘云轩虽然上了年纪，但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要哪有哪，不输小鲜肉，这个时候再也不端着老板的矜持，充分释放了他基佬的本色。

  他走到魏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腿不错。”

  魏鑫：“……”

  然后走到高小天面前，捏了捏他的肚子：“腹肌保持得挺好嘛。”

  高小天：“我们要是到了您这个年龄，可就不一定有您这样的身材了。”

  潘云轩笑道：“就你会说。”

  潘云轩还没来得及把把鲜肉们一一揩过一遍油，就被催场的拉倒了后台，要上场了。

  主持人絮絮叨叨地说完了一大堆垫场的台词，然后用赌城介绍拳王出场的那种长音说道：“下面就让我们有请richard！”

  richard是潘云轩的英文名。舞台的灯光骤然变暗，七个人地上台站好。

  音乐响起，灯光大亮。七个身材壮的裸男,也许是裸猴子，站在舞台上，用红彤彤的扇子遮住关键部位跳起舞来。

  台下一片沸腾，喝下肚的黄汤都被爆发的荷尔蒙点燃了。七个大猴子动作还挺整齐，不断变换阵型，看得大家眼花缭乱。吃瓜群众一边替他们捏了把汗，生怕他们走光，一边又看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经过一个完美的亮相，舞蹈结束，潘云轩把猩猩面具一摘，潇洒地扔到台下，年会的表演环节完美结束。

  下台的时候，魏鑫从后面推了高小天一下，催他快走，他一个踉跄撞到了前面的白斩鸡身上，本能地用手扶了一下前面的身体，光滑，温暖，充满弹性。

  池陆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高小天，面具里面露出一副轻佻的眼神：“干嘛，吃豆腐啊？”

  高小天服了这个浪货了，手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余温，嘴上可不再饶他：“怎么，要不你吃回来？”

  池陆阳觉得胸口一热，赤果果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么赤果果的撩拨，顿时耳根通红。他赶忙从边上抄起一件不知谁的衣服，裹在身上，略显狼狈地钻进了更衣室。

  高小天：“……”我还没跑呢，你跑个什么劲儿啊。

  池陆阳穿好衣服，心里踏实了不少，衣不蔽体的禽兽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让他当个衣冠禽兽吧。

  高小天刚回到座位上，又被几个别的总监轮番敬酒，一通折腾下来，喝得额头冒汗，满脸通红，眼神也跟着缥缈起来，似乎有了一些醉意。

  公司提供的奖品还挺丰厚，无奈那些大奖总是被一些新来的小朋友抽到，高小天只得了个电高压锅，他想了想，这东西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准备送给池陆阳就当还他蹭饭的人情了。

  年会进入尾声，桌面上杯盘狼藉，桌面下横七竖八。该躺下的都躺下了，能自己走路的都是战士。胖子扶着高小天颤颤巍巍地往房间走，他被tina盯得紧，没敢使劲喝。在电梯门口正好遇见池陆阳，胖子把人一丢，自己去找tina了。

  池陆阳把迷迷瞪瞪的高小天扶过来，胳膊拉倒自己肩膀上，他也不是第一次看高小天喝醉了，幸好这家伙酒品不错，喝多了扔床上就睡，不会耍什么酒疯。

  他把高小天拖进房间，高小天嘀嘀咕咕的，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房间不大，两张双人床就在眼前，高小天似乎被脚下的长毛地毯绊了一下，拖着池陆阳一头摔在了床上。

  高小天先是被这一摔震得皱了皱眉，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一样，神经质似的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