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红。他性格内敛，从未对人剖白过内心，那次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喻衍还记着呢。

  “你别当真，我只是为了试探你，说的夸张了而已，这些年我过得好着呢，倒是你，经历了什么？”

  他现在已然反应了过来，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经历如此多的沧桑，他已然老去，喻衍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样子，甚至比当年更加年轻。

  喻衍想与他说明，也想问他很多关于闻人仪的事情，但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说去问。他整理好情绪，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改日再与你讲，今日先去见母妃。”

  既然已经相认了，那也不急于一时，韩拔也没有再问。对他而言喻衍只要活着就好。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还是如此年轻，他已经不在意。

  两人快步穿过小树林，朝着卫妃墓走去。

  韩拔心想，事过二十年，他也算完成了卫妃的遗愿。

  带来了完整的喻衍，比带来喻衍的尸骨，更让她开心。

  韩拔与喻衍走出树林，一个人影从他们身后几十米处的树后显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迷惘，眼睛穿过树林落在喻衍的身上。

  郑雨就是喻衍，卫展就是喻衍，这个事实他比韩拔还要反应更久的时间。

  他也产生过怀疑，然而真正面对上这个事实首先便是震惊，震惊过后又是狂喜。

  想到自己曾做的那些事情，他的脸通红。

  然后，他想，喻衍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呢？

  ☆、第六十五章

  卫展就是喻衍。

  喻衍就是卫展。

  褚黎脑海里反反复复响起这两句话。

  他的身体隐在树后,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以抑制自己无法控制而不自觉间发出的声音。如果不是在树林中，风刮动树枝的声音掩盖了他激动的喘|息声，肯定就被韩拔和喻衍发现他在偷听了。

  卫展的秘密，喻衍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个。

  他的心怦怦地跳，想起在山镇时那一件件的事情。

  他……他……和喻衍竟然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还有……

  还有……

  想到那件事,他不止脸红，脑袋都要冒热气了。

  昨晚，他……他……还强吻了……强吻了……

  啊啊啊啊,他脑内在疯狂地叫嚣着，眼睛赤红，恨不得一路狂奔，跳起三尺高,然后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

  不过最后一丝理智压制住了他长啸的冲动，如果……是……在做梦呢？

  他咬着牙,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一点力都没留，脸上立马鼓起了一个明显的掌印，不比早上被打肿得轻。

  今早被打的伤还未消去,这一巴掌又抽上去，本该疼的龇牙咧嘴，但是褚黎却笑得合不拢嘴。

  竟然真的不是做梦！

  都是真的！

  他躲在树后透过重重的树木，眼睛落在喻衍的身上,眼中闪着崇拜的光。

  怪不得武功比他好，怪不得在他面前自己时时吃瘪，怪不得一面对他自己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来都是因为卫展就是喻衍！

  他现在还不敢出去，喻衍既然只告诉了师傅他的身份，那么肯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他知道了肯定会给他造成烦恼，而且他是偷听才知道的，被喻衍知道肯定会怀疑他的人品，之前已经做了那么多让人笑话的事情，他一定要挽回自己的形象，怎么可以再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褚黎就缩在那棵树后面，眼睛随着喻衍的身体而动，视线时而被树干挡住，但丝毫不减他窥视的乐趣。

  刚刚隔得有些远，而且有树挡着，他只看到了喻衍一个侧脸，可只这一个侧脸就足够让他激动了。

  喻衍易容成的两个人，不管是卫展还是郑雨，容貌都不算差，但是与他真容比起来却差得远了。

  他曾看到过皇宫内珍藏的喻衍画像，虽然也不是正脸，但站在桃花树下的喻衍犹如仙人下凡，带着随时就要飘然而去的气质，让人见到画中他就恨不得要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他的一方世界。

  不过见到真人又是不一样的。

  那半边脸深深印在了褚黎眼中。

  他不知要如何形容，也说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在看到喻衍揭下易|容|面|具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

  世间万物，他眼中只剩下了喻衍。

  褚黎的喉结上下浮动，喉咙干渴，不自觉舔了舔嘴唇，他竟然想和没有易容的喻衍再吻一次。

  “别乱想。”褚黎摇摇头，自言自语跟自己说，“怎么可以想这种事情，他可是喻衍，那次是误会，不知道他就是喻衍才这么做的，知道后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他会更生气的。况且他可是个男人。”

  这样跟自己说着，褚黎眼露失落，知道了一个让自己悲伤的事实，喻衍被他强吻会生气，还把他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距离太远，褚黎早已听不到喻衍和韩拔再说什么，但是他又不敢再靠近，以喻衍和韩拔的能力，他要是再靠近肯定会被发现。

  夜色渐深，弯月升到了最上空，即使在树林中褚黎也无法完美的藏身了。他咬着牙，十分不舍，但是现在不离开，等喻衍和韩拔发现他就晚了。

  “不能因小失大，今日虽然错过了，但只要日后把握住，不怕没有机会！”他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才是君子之策。”

  褚黎忍痛转身出了树林，身影快速消失，不敢回头看，要是一回头他肯定忍不住又要留下来。

  这次比上次要来的早一些，卫妃墓前依旧是摆满了贡品，就连他那个衣冠冢前都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来放贡品。

  上次因为有闻人仪和木吉在，喻衍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次和韩拔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已然不需要压制。

  他咬牙低头站在墓碑前，眼中一片水汽。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儿时，他在母妃膝下玩乐，母妃尽全力护他周全，可他长大之后竟没有一天是陪在母妃身边的。在魏国时，母妃担心他被人欺负；在寒城时，母妃担心他在战场送命；最后还让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

  仔细想来，他竟然没有一刻是让母妃放心的，他可以想象，知道自己的死讯后母妃是多么的痛苦。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也有太多的话要与母妃说了。

  “子超。”喻衍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不敢眨，“我想与母妃单独说几句话。”

  在韩拔面前，在别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喻衍，但在母妃面前他一直都是母妃的孩子。他不想让除了母妃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韩拔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默默去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