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巴咔巴”

  “咕咕”

  “嗝，谢谢。”

  黑暗里全是吃东西的声音，阮晴柔在一个个狼吞虎咽的人群中穿过，把水异能用到了极限，方才给所有人提供了水，忙完后摸索着在唐然声音的指示下才坐回到唐然身边，一起听郝高山和杨团长等人说话。

  杨团长擦了一把嘴，长吁了一口气，摸摸因为吃得太饱发胀的胃，感叹一声，“老伙计，跟着我受委屈了。”

  这才向三人说起他们的经历来。

  “我们团按照军委的指令前往b市执行任务，在离b市两公里的时候，突然接到基地送来的紧急调令，让全团调往森林，在森林外会合其他部队一起对森林里的变异动物发动清剿，以保证基地通往b市的公路畅通，避重蹈玉河基地的意外。可是没想到，才一进了森林，我们就遇到了大群变异动物攻击，我们团三四千人经过奋战只有一千多人活了下来，等在森林找到其他部队才发现大家都遇到了同样的事，大家伙商量了以后，决定聚拢部队一起执行任务。”

  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杨团长的手用力砸在膝头上。

  “一锅端，我们被人一锅端了，除了最开始遇到的攻击，接下来的行动顺利的不可思议，大家都高度警惕的进了森林深处，可是等待我们的是陷阱，我们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山，我失踪有两年了吗？”

  郝高山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杨叔，有两年四个月了。”

  杨团长长长叹一口气，“说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郝高山静了一会，声音响起，“我们是进森林寻找变异动植物样本无意中走进来。

  “我来找个人。”唐然和郝高山的声音先后响起。

  郝高山暗暗扯了唐然一把。

  唐然把郝高山的手甩下。

  “我对一些事有些疑惑，所以我来找答案。”

  郝高山的好意。唐然心领了。但是她在揣测过这些人的神状态后，觉得可能会在以后的行动中成为伙伴，她不想因为一些隐瞒对之后的行动受扰。

  而且她相信这里的人知道了她的目的后，只会更上心的帮忙，不会扯后腿。

  唐然把一区一年前发生的地下实验室意外事件和大壮的嫌疑向杨团长和赵京越合盘托出。

  “你凭什么认为你怀疑的人会在森林里？”赵京越说道。

  唐然感叹神力异能实在是好用，转个身对向赵京越的方向，“我现在是狩猎者，我对这个森林不说知之甚熟，但是外围有的变异动植物基地却搜查得差不多了，我研究过基地公布的图谱。并且在森林里实地核对确认过。”

  “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在易波的身上发现了一种植物，是基地和森林外围没有的。”

  “什么？”阮晴柔和郝高山都是叫了起来。

  “一种绿色的蕨类植物。我选择成为狩猎者就是为了确认这种植物的来源。很幸运的是，我在另一群前往森林里做任务的异能者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植物。经他们介绍，我才知道，这种蕨类植物是只会出现森林内围特有的一种植物，凡是进森林里围的异能者都会在进森林的第一件事找这种植物，因为进了森林内围，内围里有一种叫刺毛虫的植物。它会在人经过时，主动的藏在人的衣服和裤子上，这种植物让人防不胜防，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像是在皮肉里扎了根一样，一点点的蔓延，直到长满人的整个身体，人会又痛又痒，狠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剥下来。而这种蕨类植物独特的特性，就能克制这种叫刺毛虫的动物，所以这是进森林内围做任务的异能者不可缺少的必备之物，而稀罕的是这种蕨类植物只长这个山谷附近。最重要的是，根据基地的记录，他是第一个发现这种植物并说明用处的。”

  “那只能证明易波进过森林内围，并不能证明他与这些事有关。也许他只是碰巧发现的。”郝高山说道。

  唐然抬了抬眉，“这是一区地下实验室事爆出来几乎半年后才被某些人意外的发现的。我查过基地所有出任务的纪录，他从进了b基地就不曾离开过基地。”

  唐然在说到意外两外字时，语气尤其的重。

  “这也不能说明易波与这件事有关。”阮晴柔赞同郝高山的说法。

  “当然，靠这个自然是立不住脚，所以我才要确认。最后我确定了易波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弃子而已，一旦失去作用，就会被彻底的放弃，显然他对他的处境颇为了解，所以把这种蕨类植物推广了，我有了怀疑也不能说出口，因为没人相信，就和你们一样。”

  阮晴柔急道：“唐然，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的理由破绽太多”

  “没事，换作我就凭这些我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才要查看，我相信易波的这个发现必然跟某些事有关联。”

  “所以不管大壮带不带我们来，你早确定了目的地？”

  郝高山不阴不阳的说道。

  唐然突的有些心虚，拉上郝高山除了看上他的隐身异能，也有对他不胜其烦的找碴泄愤的原因在。心里一，干脆手一摊，无赖的说道，“现在我们都掉进这坑里了，你想怎么着？”

  郝高山语一噎，“唐然，你无赖。”

  “好了，高山。”杨团叫住郝高山。

  “好吧，算你的怀疑正确，你又凭什么认为覃老和地下实验室发生的事有关，你认为覃老是合谋还是肉票？”

  黑暗里除了呼吸声和还在稀稀拉拉吃东西的声音陷入了无言，一会儿后，唐然说道，“覃老不会是合谋，但他肯定对这些事早有发现，并且纵容了，另外我肯定他没有死，不会死，那些人也舍不得他死。不过受些苦极有可能。”

  “唐然。我记得你只是神力异能者？”

  赵京越好奇的问道。语意的重点在只是两个字上。

  郝高山和阮晴柔比这些对唐然只闻其名或者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更好奇，只是之前不大好问，见有人开了口，两人也不顾唐然看不看得见，一齐点头。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有的空间异能？”

  唐然说道。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唐然的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空间已经暴露了，为了不太招人眼，还是不要如实说了，而且本来自家这个也不是空间异能。事实上。她已经很招眼了，郝高山的一双眼可是羡慕得发红。

  “四个月前。”

  “你搬到六区的时候。你的神力异能呢，还是你的异能一直没消失，只是一区没检查出来。”

  阮晴柔瞠大了一双眼。

  “你说的都对，可能是消耗得太过，发生了一点变化。”

  “强了？”

  “弱了？”

  阮晴柔和郝高山一先一后发问道。

  阮晴柔只觉得唐然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她可只是一个反配一号女配，怎么的比女主方水盈还要开得大。

  郝高山只觉得前路漫漫。高山重重，人生无望。再没有从唐然那讨得便宜的机会了。

  不同的问话方式表现出了两人的心态。

  “算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唐然，你就是个变态。”

  郝高山忿忿的说。

  阮晴柔眼睛闪亮，唐然值得投资。

  赵京越被两人的态度弄得糊里糊涂，“你知道什么了？”

  郝高山听了赵京越的发问，噼里啪啦的把在山洞里遭遇的人头动物身的怪物的事一说。

  杨团长和赵京越只觉得。冷风大作，整个人都进了冰窟里。

  黑暗里吃东西的声音停了，低低的说话声也停了

  杨团长语气沉重，“那么我们是实验品呢？”

  “或者说是备用材料。”唐然的清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听得有些人。

  “经过所谓的优胜劣汰后，一些成为人为激化的变异动物或丧尸的食物，一些就是实验品。”

  唐然的话让黑暗里的人脸色大变，一个个拉长了耳朵听着这边的谈话。

  杨团长问道：“唐然，这只是你的推测。”

  “是，可是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杨团长语气中带了些颓意，是的，唐然说的推测很残忍，但是是事实的可能性是百分百，他不蠢，这么多的战士被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他们饿肚子受受苦，做这么瞎扯淡的事？

  关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最早之前不只他们178个人，人数多到2672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片片的人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后就再没了声息。原来可以容下2000多人的空间也在无意间缩小成为了现在的小空间。

  这么大的心思，没有阴谋说出来连小孩都不会相信。

  只是，没困于黑暗中，只有抱着希望才能坚持下去，找到机会离开。

  唐然的话是事实，但是会让人绝望。

  杨团长正要否认，赵京越却接过了话，“你来这，你们唐家有人知道吗？”

  赵京越没有问基地，而是问唐家，因为唐然说了她是狩猎者，住在六区，显然没有进军队系统，那么能知道她行动内容的只有唐家的人了。

  “这是我的私人行动。”

  8个字让赵京越心一惊，然后马上恢复了平静，认真听着唐然接下来的话。

  “难道你们认为我是没有留后手的猪脑子吗？”唐然抬眼，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异能却清晰得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心绪。

  “很快会有人放我们出去的。”只是出去的方向是哪就不知道了。

  唐然隐下了后面的一句话。

  “为什么？”

  郝高山抢着问道。

  “听”

  唐然食指向上，指着头上。

  密闭的空间，按理说不会有风，可易波就是觉得冷风阵阵，冷到了骨头里，唐然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回荡，同在控制室的几个工作人员偷偷的抬眼看他。

  易波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首领看重的是有研究能力的研究员，他这样的只能说是残次品，连成为材料的资格都没了。他现在就像是一次性用品。他能争取的就是能被使用得更久一点，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被唐然这么明白的点出来，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心七上八下。只盼望着首领会因为其他的事分心，目光向着覃老斜了斜。

  “好啊，好啊，覃先令，你居然敢瞒我这么重要的事。”粗嘎的声音怒意膨胀，控制室里的人纷纷抬手拉扯着衣领。空气里的强压让所有人一窒，喘不上气来。

  覃老嘴角轻蔑的勾起。阖上双眼，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挣扎。

  “覃先令，你想死？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粗嘎的声音自问自答，一字一句放得缓慢，身上一轻，控制室里所有的人都觉得一下空气流通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覃先令同样张开嘴巴呼吸。心里发苦，落在这个疯子手上，什么时候是个完？

  他想过死，可是不甘心，因为一时的草率和贪婪给已经遭受灭顶之灾的国家、人民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他怎么对得起一直以来科技为国、科技为民的坚守。

  “怎么又在想你的远大理想呢？”粗嘎的声音带着一丝嫉恨。

  “上次在一区，还没轮到我的小宝贝们登场，就被你看重的唐然搅了，你说让她直面我的小宝贝会怎么样呢。她是会疯呢，还是会傻呢？”

  粗嘎的声音越说越得意。

  覃老嘴唇轻动：“疯子”

  “疯子，哈哈，疯子，这个世界不正是疯子的世界，是疯子改变了这个世界，推动了这个地球不是吗，你，哼”

  “注定是疯子的祭品。”

  粗嘎的声音恣意的狂笑，难听的笑声像磨砂轮磨着地板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捂住耳朵。

  出于对发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的骇怕，所有的人低着头，脸皮不停的抽搐。

  笑声一停，粗嘎的声音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唐然有空间异能的?”

  覃老身体一僵，在监控器挪向3号洞室里，音响中传出来的吃东西的声音，他一个激凌，暗叫不好，3号洞室的被当成食物圈禁起来的那些人，每天只能得到维持他们不饿死的少量食物，如果他们不是纪律性强，等级严密的军人，也许每天为了那点食物就会发生无数的争斗，自相残杀，也正是他们的高度克自让他们现在还能活着。

  覃老睁开眼，“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

  “说，是不是唐然离开一区时去找你时就知道了？”

  “随便你怎么说。”

  “是啊，一定是的，所以能量源才会消失了，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把能量源交给了她，对不对？”

  覃老神情坦然，不问不答也不说，任粗嘎的声音发泄似的说个不停。

  “哈，唐然，唐然，疑似神力异能又远比同样神力异能者要强大数倍的异能者，居然还有另一个空间异能，你说，我把她拿来做实验，是不是能为我的研究得到一些有用的数据，让我的宝贝们进化得更好，你说，她会把能量源放在她的空间里吗，不，不会，能量源有极大的释放穿透力，如果放在她的空间，外面的宝贝儿早就疯狂了。”

  “不过，我的宝贝们可是很挑的，唐然，能不能被我的宝贝们看上，还要另说了。”

  粗嘎声音的主人像是发现了覃老极力控制的跳动的眼皮，玩味的说道。

  “轰轰轰”

  控制室一阵摇晃，控制室里的物品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易波抱着头，眼疾手快的躲在固定好的控制台下。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不顾覃老的挣扎，拖着他一起躲好。

  地动山摇后，易波从控制台下钻出来，拿起对话机，“控制室，外面是什么情况？”

  同时，另一个对讲机也响了起来，“易队，易队，驻点遭遇攻击。遭遇攻击。”

  易波把手上的对讲机一扔。拿起另一个，“具体情况。”

  “是，驻点以列游谷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生爆炸，保守估计，谷里正在放风的2号实验品伤亡惨重。”

  易波眉头一抽，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背后有一双怒火中烧的眼在盛盛燃烧，烧得他皮焦肉痛。

  “具体数字。”

  “现在零星爆炸还在继续，保守估计。伤亡达八成以上。”

  八成？

  两千的八成，是多少？

  他不敢去想。粗嘎声音的主人会发多大的火。

  今天的日子挑得真tm的太好了，恰好是2号实验品集体放风，同样也是一场考验的日子，几乎首领所有的宝贝都摆了出来。

  “宝贝儿，我的宝贝儿”

  粗嘎的声音一阵哀嚎，“谁，谁炸了我的宝贝儿。我要他血债血还。”

  “谁，到底是谁，易波，你快去给我查，你不是最优秀的特种兵吗，去，找到那些人，我要让他们尸骨无存。血祭我的宝贝儿。不要要什么小心思。哼”

  “是。”易波应下后，垂眸藏起眼里的厌恶往外面走去。

  “我的宝贝儿”

  粗嘎的声音还在痛呼着。

  覃老淡淡的开口了。“老伙计，何必呢，我们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你这是何苦呢？”

  “闭嘴，你给我闭嘴，废物，你这个废物，老天没长眼，白白的给你长了个好大脑，我呢，我呕心沥血，我的研究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遇到了末日，哈，末日，到底是谁的末日，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研究成了，你知道吗，我看着那些数据有多惊喜若狂，可是为什么人类却开始接二连三的觉醒了异能，我不甘心，我不服气，你看现在，我的研究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拥有了世界最强悍的手下，它们将会是我称霸全国，不，全球的无敌武器。”

  “可是现在，它们就要完了。”

  覃老提醒道。

  控制室里的其他人狠不得没有长耳朵，或像是易波一样领个差事离开了，可以的话，他们宁愿把覃老敲昏，也不让他说话。

  果然，随着粗嘎声狂笑声扼断，控制室再次充满了强压。

  “不，那些还是初级品，我的中级品，高级品马上就要出世了，你将会看到一个由我主宰的世界。”

  “咚咚咚。”一个个趴倒在地，覃老嘴角流出一道血丝，“没有了人类，你统冶一群无知无觉，只知吞噬鲜血和生命的怪物又有什么意义，当它们找不到食物时，是不是你也成了它们的食物呢？”

  覃老的声音越来越低，控制室里高压一下淡去。

  在一个黑暗的小黑室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放下手中的麦，颓然的靠在椅背上，覃老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印进了他的心里，极度的发泄后，他心里一片空虚，看着掌心。

  “意义？”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回荡，“强者，这个世界只容得下强者，无能的、不听话的都要清除掉”

  “谁，你到底是谁？”

  老人轻声问道。

  他曾以为现在这一切都是他追求的结果，可是每次跟覃老说过话后，他就觉得他的脑子里有另一个人。

  一个比他还要疯狂的人。

  “我是谁？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是你的隐藏人格，用我的话说，你是我的寄主。”

  “寄主？”

  隐藏人格，老人不陌生，但对后半句话，他疑惑了。

  “就是寄主，你是我的一个壳，当我不再需要你时，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我睡了有多久了，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十万年？睡得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对了，是什么东西唤起了我？”

  老人傻傻呆坐在椅子上，任由脑海里的声音不断的说话，

  他感觉到脑海里像是住了另一个人，他能清楚怕感觉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气息真熟悉啊，来自故乡的亲人，是你们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