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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梨泱      更新:2021-03-07 05:33      字数:2497
  是官府未到休沐,贺暄也只能匆匆穿上官服去处理公务了。

  这一日魏桑什么事都无心去做,午间也没吃什么东西,只有午后被竹秋青冬按着小憩半晌,毕竟婚礼在晚上,不知要闹到多晚,还是提前休息一会儿的好。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等到傍晚,魏桑换好衣裳,请柬和贺礼都已经备好,只等贺暄回家带他一起去。

  只是没想到赵酩竟也打算陪同。

  看之前的形势,赵酩并非是赵家子嗣,还被赵家家主赶出家门,去了岂不是徒生尴尬?不过既然赵酩要去,他自然没理由拦着。

  或许最不该去的,是他魏桑。

  看着喜欢的,本来要一起私奔浪迹天涯的姑娘嫁与他人,说不难过,不觉得窝囊才是假的。可如今他也没有立场指责命运,指责他人。

  多想无益,魏桑在门口,看见贺暄的马车从巷子口过来,金红色的阳光打在车篷上,亮晶晶的泛着光芒。马车停在门口,贺暄一身玄色衣裳,看来已经在官府换过了。他低着头望着魏桑,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子,另一只手伸出来,要拉他上马车。

  握上面前男人的手的那一刻,魏桑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十分熨帖。

  大约是懒得见他们这副样子,赵酩坐在马车外充当车夫,不愿进去坐。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赵府。家大势大,来人络绎不绝,赵府所在的那条街满是人,赵酩好不容易才把马车挤到门口。

  “冀州知府贺暄贺大人到!”

  赵家的小厮仆人自然不会太愚钝,重要人物的马车轿子都是心中有数的,不等递上请帖便要叫上名号来。

  贺暄撩开帘子下车,还不忘拉一把魏桑。

  赵酩把准备好的贺礼清点出来,交与门口的小厮记录在册。

  迎亲队伍还未归来,一众宾客被领路丫鬟带到相应位置。贺暄贵为知府自然是要请到礼堂上座,魏桑没见过如此仗势,只好低头跟在贺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赵府不愧首富之家,吃穿用度皆能看出华丽昂贵来。黄花梨木的桌椅,上边雕着梅兰竹菊,椅子上的软垫都是上好的苏绣。魏桑坐在贺暄后边,看赵府的东西都很新奇。毕竟贺暄才当上知府,也不是贪官,自然不如首富家中奢华。

  没过多久赵徽过来和贺暄寒暄几句,又冲着魏桑眨眨眼睛,好似在调侃他。

  赵酩也在一旁,低头没有回应赵徽。

  也是奇怪,赵家长子不说,赵家二子还未成婚,居然先让三子成婚,要说其中没有什么谁都不信。

  但碍于权势,也没有谁有胆子去问。

  没多久,外间响起了鞭炮声,应该是新娘子到了。赵徽摆了摆手便去忙了。

  新娘子到了……魏桑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攥的指甲发白。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杜语柔。虽然早就知道她会嫁人,甚至他已经坐在了她的喜堂里,却还是有一种淡淡的不真实感。

  他的柔儿,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坐在前排的贺暄捧着茶杯低头喝茶,余光却是胡乱的往后瞟,看到身后那人发白的指甲,喝了一大口茶,咽的不及时全呛到喉咙里,又怕其他人发觉,憋得脸色发红。

  就这么走神半晌,新娘子已经进到喜堂。各路来宾已准备就绪,等着看成亲礼。

  杜语柔一身霞帔,一头拽着牵红,一头被丫鬟扶着。她本来便身量纤纤,旁边站着挺拔的赵嘉,更显小鸟依人。

  赵嘉和赵徽是一母同胞。两个人相貌相近,只是赵嘉身上还略带少年稚气,一看平时在家里便很是娇惯,不过倒也并不跋扈。想来有赵酩赵徽两兄弟做榜样,赵嘉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个温柔体贴,貌美如花,一个温润如玉,翩翩如画。魏桑想,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只是想他这一辈子,碌碌无为,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唯一大胆的经历便是私奔,结果还被人卖掉。

  其实也不算太难过,他在贺府的日子比以前要好太多,吃饱穿暖,不用做苦工,处处有人伺候。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以色侍人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罢了。等到年老色衰,甚至或许等不到那时候,等贺暄对他没兴趣了,就会放过他吧。

  想到这里,魏桑更是郁郁寡欢,心里没着没落的,说不出哪里难受,偏偏哪里都难受。

  就在他走神之际,新娘子新郎官已经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只剩下最后夫妻对拜。

  喜堂里安静下来,众人都面带喜色等着最终礼成。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魏桑不能控制得瞪大双眼,直直的望着杜语柔缓缓下跪,赵嘉高大的身子挡在他眼前。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礼成。

  从今往后,杜语柔便是赵嘉的妻子。

  而他,可能永远不会迎来成亲的那一日。

  始终都是一个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妹,无妻无子。

  等到苍颜白发,垂垂老矣,甚至终成枯骨,都不会有人陪伴他。

  “在想什么?”

  缩在衣袖里攥紧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那人的手心微微湿润,手指轻柔的抚开攥紧他的拳头,深入到他的手心,和他十指相扣。

  魏桑抬头,贺暄就现在他面前,眼睛清亮,眼神柔和。

  “嗯?”魏桑没反应过来。

  “要去筵席了,魏公子。”赵酩在一旁提醒,“贺大人须坐在首席。”

  魏桑这才如梦初醒,他自然要跟着贺暄入席。

  贺暄大约是看出他今日容易走神,竟一直牵着他直到入席。

  本来首席应是姻亲两家亲戚就坐的地方,但是贺暄身为知府,地位不同,自然不能安排次位,而且赵家二子赵徽与贺暄交好,便作为亲朋入的首席。

  而魏桑不知道的是,赵家人丁兴旺,不少人想通过今日与贺暄凑近乎,哪怕得个一官半职,也比在家族里出不了头强。所以这一桌子人,大多都是个旁支男丁中最为优秀之人。有文采斐然的,也有清秀俊朗的。如果文采上不得青眼,能爬上贺暄的床也是不错的。因为杜赵两家联姻,魏桑是什么人在座的都心知肚明,贺大人既然能魏桑做男宠,自然也可他们为娈童。更何况他们都是少爷出身,哪一个不比一个下人有文采有情趣。

  再加上贺暄本就才情出众,表面上看来又温文尔雅俊美非凡,在座的都觉得被贺大人选上才是福分。

  魏桑哪里懂得这么多,也不管其他人寒暄叙旧,一开席便先垫了些吃的,等吃的差不多了,才发现贺暄在一旁偷偷看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嘴角勾着促狭的笑容,一定是在笑他。

  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桌子对面站起来一位少年。白净细致,浓眉大眼,很是俊俏,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少年青涩之感,但却有一种勾人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