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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枝      更新:2021-03-03 13:15      字数:7684
  下吧。”

  季衡却道,“那外面……”

  皇帝说,“勤政殿殿大,外面就是回廊,谁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再说这是中午,谁敢在外面偷听。”

  季衡听他这么说,便知道皇帝清楚赵致礼要说的是机密话题。

  季衡点头应了,但是还是出门检查了一番,又叫了守在不远处的柳升儿,和他说悄悄话道,“不要让人靠近大殿。”

  柳升儿明白要怎么做,赶紧应了。

  季衡这样郑重其事的行为,无形中给赵致礼增加了压力,完全是逼迫他不得不对皇帝说出心里话,而他,晚说不如早说,其实越早下定决心,对他只有好处。

  皇帝坐在椅子里,赵致礼本来也坐着,他突然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一下子跪下了。

  皇帝接受臣子跪拜,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是此时赵致礼这一跪,依然让他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表哥,你有什么要说,就同朕讲吧。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还需要如此多礼吗。”

  赵致礼依然跪着没有起来,道,“皇上,这不是礼仪的问题。是微臣……想向皇上您献上咱们赵氏一族。”

  皇帝眼神突然更深了,但他并没有因赵致礼这话有所动容。

  季衡站在门边,身姿笔直,微低着头,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皇帝抬头看了季衡一眼,然后才说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54、第三十七章

  赵致礼从小生活在环境复杂的大家族里,他父亲当年在外带兵,身边带了好几个通房女子,以至于他上面有了三个庶兄,然后他母亲才有了他。

  赵家,外人看着的确是十分气派而富贵的,只有生活在这大家族里的人,才知道里面关系到底有多乱多复杂,赵致礼虽然是家中唯一嫡子,但因父母关系不合,他父亲并不是很喜欢他,甚至有一次他听到父母吵架,父亲说他可能是外面的人的野种。

  由他父亲嘴里说出这种话,这深深打击了当时小小年纪的赵致礼。因为这话侮辱了他的母亲,还侮辱了他。

  其实赵致礼长得很具赵家人的特色,就连季衡看了赵致礼,又看太后娘娘,就觉得赵致礼同太后娘娘很像。

  由此可知,赵致礼的父亲定国侯的那种辱骂之词,毫无根据。

  就是这句话,拉开了赵致礼和他父亲之间的亲密关系。

  不过同为赵家人,在利益上是需要统一的。

  定国侯虽然不喜欢赵致礼,赵致礼对他的父亲也缺乏敬爱,但是平常在外面两人也会做出父慈子孝来。

  赵致礼从小长大的环境,并不如外界看到的那么优越而一帆风顺,除了大家族里的各种争斗,他又时常入宫,之后又做皇帝伴读,要说他的眼力和心智,一般人都是不能同他相比的。

  和小皇帝相处了这么久,他又哪里看不出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江山,他们赵家名不正言不顺,那是不可能图谋走的,吴王想要,恐怕也难以拿到手。

  赵致礼同小皇帝一起长大,情分其实比家中兄弟还要亲密深厚很多,做下这种决定,是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想的,家中让他娶吴王嫡次女香安郡主,则是一个催化剂,让他不得不做出决定了。

  他娶了香安郡主,是他家里同吴王达成盟约的意思,他们赵家已经被权势蒙蔽了眼睛,根本没有看到一天天长大的小皇帝根本不是任由他们家拿捏的人了。

  如果同吴王达成盟约,赵家其实是进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里,第一是彻底得罪了皇帝,第二是吴王绝对不是好相与之人,那只是引狼入室,第三,赵家是自己给自己断了任何一条后路,只能在谋求权力的这条路上不断向前了,要一直压制着皇帝权利,不然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将这些同他父亲,同叔父说了,却得不到两人的认可。

  现在李阁老和文官集团在不断削弱他们赵家的权势,不引入吴王,他们家也完全保不住现在的权势了。

  再说,太后娘娘还年轻,只要她在一天,吴王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的。

  赵家现在的几个掌权者都这么认为。

  看家中情势如此,赵致礼只能用各种方法来表示自己不愿意娶香安郡主,不过他的争斗并没有显出任何用处。

  即使他流连伎坊十几天,每天在那里过日子,他父亲让人去抓了他回去,他和他父亲对着干,被罚跪祠堂,他也能够偷跑离开,他父亲也拿他没办法了,但要娶香安郡主的事情,也并不会因为他的这些行为不进行。

  他不得不想能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季衡对他说的话,彻底让他拿定了主意。

  赵致礼此时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带着沁冷之意的地砖上,说道,“皇上。微臣八月就要下江南迎亲了,吴王想借着送香安郡主上京的机会,让他的两个儿子跟着进京来,吴王也在松江县海口囤积了大批水军。吴王是想明着夺取皇位了。”

  皇帝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不过,他正是在等着赵致礼投向他。

  他起了身,将赵致礼扶了起来,赵致礼不愿起身,皇帝硬是将他拉了起来,将他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站在他的跟前说道,“表哥你能来对朕说这些话,朕就深深领你的情。朕在这宫中,无所依靠,能够有你们这些伙伴,朕就知足了。吴王觊觎皇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过,朕并不想就这样将江山拱手让给他。表哥,你愿意助朕一臂之力吗。”

  皇帝的语气真诚而激昂,赵致礼正是热血澎湃的年纪,这些日子又压抑得厉害,此时就被皇帝这句话说得感动不已,心血澎湃,道,“微臣万死不辞。”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下,也很激动,“朕若能坐稳这个江山,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赵致礼这时候目光闪了一下,说,“皇上,如若微臣能够以忠心敬献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在亲政握有大权之后,减轻对赵氏一族的惩罚。赵氏一族,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微臣知道都是欺君罔上之罪。”

  皇帝叹了一声,说出了让赵致礼放心的话,“表哥,朕之前一直很小,又没有亲政,根本没有能力掌控这个朝廷,朕怎么会责怪在这时候替朕好好治理国家的人呢。你放心吧,朕不是那种人。有你在,朕就会记得你和朕之间的情意。”

  季衡站在不远处听着,皇帝这话虽然很能让赵致礼安心,但是其实也有很多漏洞,不过他没有提醒赵致礼应该此时向皇帝要更多保证。

  赵致礼既然表了忠心,皇帝也接受了,那么,之后就有很多以前不能说的话可以说了。

  皇帝叫季衡也来自己身边坐下,赵致礼八月要下江南去迎亲,皇帝还是希望他能够亲自看看松江县的情况,探查一下吴王想要谋反,到底准备成什么样子了,有什么事情都希望他能够回报给皇帝知道。

  皇帝多了赵致礼效忠,别的不说,至少是多了一双能够看得更清楚更明白的眼睛。

  赵致礼既然已经决定了效忠皇帝,就很郑重地接下了这份差事,然后皇帝又说,“朕知道你的忠心,好好娶了朕的堂姊回来,你从此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朕到时定然亲自去祝贺你。”

  赵致礼之前一直很正经,此时却撇了一下嘴,显示出稚嫩少年的稚气来,在看了季衡一眼后,说,“那个香安郡主,我没见过,还不知道是长成什么样呢,也不知道脾气如何。我倒不希望她长得多好看,但是脾气好点就行了,不然想到要同她圆房,我就难以忍受。”

  皇帝才十三四岁,说到圆房这个事,他愣了一下,大约他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教习嬷嬷,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有了了解,所以他也看了季衡一眼,笑了笑,说,“这个,只能你自己解决了。”

  季衡看两人都用眼神瞅自己,就很无奈地说,“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赵致礼这时候笑起来,故意促狭他道,“你知道圆/房是什么吗?”

  季衡,“……”

  皇帝看季衡一脸无奈,就赶紧转移话题,道,“君卿还小呢,咱们不要说这个了。休息休息,就该上下午的骑射课了。”

  六七月,是京里最闷热的时候,东偏殿里的书房角落里放了两三盆冰山,房里才能凉快一些。

  下午也不再在校场里太阳下习武,而是早早就换在了校场边上的大殿里学习拳脚剑术。

  季衡跟着学了这么两年,身手并不算差了,不过,相较于赵致礼和皇帝来说,他还是最差的一个。

  这一天练完剑,皇帝和林师傅在一边说话,季衡就叫了赵致礼到大殿另一边去吹风,让皇帝和林师傅能够有说私密话的机会,季衡对赵致礼说,“不知道徐世子怎么样了,你有他的消息吗?”

  赵致礼愣了一下才回答,“听说一直在南边水师处,还建了不少功,升了好几级,现在已经是从五品参将了。说起来,像他在军队里反而比我在京中做的事多很多。有时候挺羡慕他的。”

  季衡沉默了一阵才说,“他离了京,没有受之前的事情的影响,倒是好的。”

  赵致礼看着他,说,“你还记着这件事?他说不得是故意想要离京去军队里的呢。”

  语气里带着不以为然,又突然弯腰凑近了季衡的脸,盯着他的左脸看,说,“不仔细看,你脸上被他刺出的痕迹倒是看不出了。当时,他也是够狠的。”语气里带上了对季衡的些许心疼。

  季衡没想到赵致礼将当时那件事也想得很明白,就说,“即使留了痕迹,也没什么,难道能够比在军队里杀敌,身上留下的疤痕多?你们总是看我的脸,才会将我脸上受点伤看得那么重。”

  赵致礼笑了笑,说,“虽是这样,不过,你脸上划道口子,的确是让人觉得可惜。如若是我,大家肯定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季衡没好气地说他,“怎么会不觉得可惜,至少香安郡主是会觉得可惜了。”

  赵致礼被季衡打趣,就故意板了脸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季衡说,“香安郡主是皇上的堂姊,皇上长得仪表堂堂,香安郡主想来也会很好看的,你就不要嫌弃了,人家好歹是堂堂郡主呢。”

  赵致礼哼了一声,说,“你还小,懂什么。要是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她怎么着,喜欢就是喜欢,抱起来都是欢喜的,要是不是喜欢的人,由着她身份多高贵,长得多好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懒得碰她一下。说这美人的罗帷锦帐之中的风情,一个身份贵重的闺阁姑娘,难道会比风月场中的女子更擅长?”

  季衡看到皇帝走了过来,就好笑地将脸转开,皇帝只听到了赵致礼话的后半截,于是就疑惑地问道,“你们谈论这个做什么?”

  说着,又交代赵致礼,“你别把君卿带坏了。”

  赵致礼笑了一声,说,“皇上,其实我看他是明白的,装不明白。”

  季衡不再理睬他,赶紧转身就走了,又去请教林师傅剑法。

  皇帝看着季衡的背影,季衡现在还小,他想象不出,季衡再长大一些,会和一个女子亲热的场景,或者说是他自己无法忍受有一个女子要和季衡亲热。

  想到此,皇帝的神色就有点怪怪的,赵致礼问他,“皇上,怎么了?”

  皇帝赶紧说,“没什么。”

  55、第三十八章

  进入七月,天气已经十分闷热,太后娘娘受不住这个热,去了京城西边的西山皇家别苑里避暑。

  皇帝因为要上课,早上还要做样子上早朝,所以就没有跟着太后娘娘一起去。

  太后虽然明白皇帝渐渐长大,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完全将他控制在手心里了,但是她还是觉得在宫里皇帝做不出什么事来,而且有赵致礼一直在他跟前,皇帝想要和外臣们有过多联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太后娘娘也就放任了皇帝留在宫里。

  季衡家里,许氏是希望带着儿子去西山避暑的,奈何季衡要做伴读,她就只好也留在了京里,只是让四姨娘带着五姨娘六姨娘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去了别庄里避暑,三姨娘想要在京里守着她的女儿,也没有去。

  许七郎想要陪着季衡,也没答应去避暑。

  季家自己就有一个大的冰窖,所以每日里在房里放着冰山,也并不是热得难以忍受。

  七月初九是赵致礼虚岁十七岁的生日。

  在前两天,皇帝就同李阁老和宋太傅打了招呼,说这一天想要给赵致礼贺生,不想上课,李阁老自然觉得皇帝是胡闹,哪里有皇帝给臣子这么大张旗鼓贺生的。

  但是皇帝就是到了执拗的年龄,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无论如何不要上课,李阁老拿他没法,只得答应了。

  而下午的功夫课,因前几日季衡中暑晕倒,林师傅看天气实在太热,也就让停课十几天,等天气凉下来一些,再上。

  七月初九这一天,皇帝从宫里偷偷出来,季衡就在宫门外面不远处的马车里等他,皇帝穿着便服出来,抱琴就上前接住了他,说,“皇上,我家少爷在马车里。”

  皇帝带着柳升儿和李安濂在身边,对他点了一下头,就沿着广场旁边的便道,在抱琴的引导下,到了广场旁边的柳树下的马车旁。

  皇帝在李安濂的搀扶下,踩上车凳上了马车。

  马车里空间不小,季衡正靠在车厢壁上打瞌睡,昨晚有个蚊子一直绕在他床的帷帐里,怎么也没赶走,他没睡好。

  皇帝进了马车,他才些微醒了,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皇帝就彻底醒了,要行礼,告罪道,“皇上,您已经来了?微臣都没去接您。”

  皇帝笑着说,“倒是难得见你打瞌睡。在外面,不须多礼。”

  季衡说,“昨夜房里有蚊子,闹得我没睡好。京里最近都没下雨,母亲说蚊子突然变多,是因为要下雨了。”

  皇帝看到季衡白嫩嫩的脸颊上果真有被蚊子咬出来的一个红疙瘩,就伸手要去触碰,季衡赶紧让了让,说,“皇上,这个越碰越痒。”

  皇帝笑起来,一向稳重的他,现在却是看到季衡越躲他就越想碰他,这种想要触碰一个人的心思,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总在他心里蠢蠢欲动。

  他表现出了对付李阁老的稚气和胡搅蛮缠,硬是将季衡堵在角落里,伸手摸上了他面颊上的那个红疙瘩,季衡十分无奈,说,“皇上,这样真的又痒又痛。”

  季衡的面颊又嫩又滑又软,皇帝看着他,对上季衡幽黑的,却又像是云山雾罩一般蒙蒙的眼,他不知所措地心跳加速了,赶紧回了手,轻咳一声,正经地说道,“难道没有搽点药吗?”

  季衡说,“母亲给搽了药,但是没什么用。”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和袖子,没有带可用的东西,最后将脖子上挂的一个装着驱虫辟邪的荷包取了出来,在季衡面前晃了晃,说,“这还是你送给朕的呢,朕觉得很好用,戴着这个,果真很少有蚊虫在朕身边,来,现在给你挂着吧。”

  季衡赶紧说,“不必了,其实微臣也有。”

  便将自己的也拿了出来。

  皇帝比了比两只荷包,发现果真是一样的,上面都是绣着荷叶童子图,十分可爱。

  皇帝又闻了闻两只的味道,发现也是一样的,里面都是装着驱蚊驱虫的药草香料。

  发现季衡和自己用着同样的东西,皇帝居然无比开心起来,这莫名而来的欢喜让他面带笑容,将季衡的荷包还给他后,又将自己的戴上,问,“为什么咱们的是一样的,朕就不被蚊子咬,你被蚊子咬呢。”

  季衡将自己的荷包也戴回去,“这是每个人不一样造成的,每个人的血液不一样,蚊子能够闻到血液的味道,它们便也更喜欢吸自己喜欢的血。而且都是母蚊子才吸血,公蚊子不吸血。”

  皇帝对这个观点自然闻所未闻,些微讶异之后就说,“真是这样?朕以前不知。”

  季衡点点头,“母蚊子是为了孕育后代才吸血的。”

  皇帝笑了笑,说,“朕发现你总知道些朕不知的。”

  季衡愣了一愣才赶紧说,“皇上您在深宫,知道的自然是治国大道理,我就只是知道民间的一些小事罢了。”

  皇帝因他这话有些不满,“君卿,你什么时候和朕交交心,要是连你也只知道奉承朕,而贬低自己,那朕就真正可悲了。”

  季衡只好道了歉。

  马车慢慢地往前走,季衡掀开车帘,给皇帝介绍外面的路,铺面,还向他介绍一些他不知道的常识。

  马车在一座院子前面停下来,季衡先下马车,刚下马车,赵致礼就从里面大踏步走了出来,说,“怎么这么慢?”

  皇帝这才从马车里出来,道,“是我让君卿给介绍一路风物,车走得慢。”

  赵致礼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被拦住了,不让出来。”

  皇帝笑着说,“总算是出来了。”

  赵致礼道,“这里没人打搅,咱们好好玩。”

  一行人进了后面院子,这不是一座很大的院子,只是前后两进,带着一个致的小花园。

  季衡进去后,就说赵致礼,“难得你喜欢这里。和侯府相比,这里算很逼仄吧。”

  这个院子是季衡的。

  赵致礼道,“我在家里,也只有一方小院而已,只有三间正房,加两间倒座南房。怎么会嫌弃你家这么致漂亮的院子差。”

  他说着,又看向皇帝,道,“皇上,你说君卿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个小院,是不是准备着将来金屋藏娇。”

  季衡无奈地道,“要是真准备金屋藏娇的屋子,决计不带你们先来。”

  皇帝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君卿你已经有看上的人了?”

  季衡被两人逼得很无语,说,“根本没有,你们别再打趣我了。”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而赵致礼则哈哈大笑。

  赵致礼对玩之一道很通,所以节目都是由他安排,再说,也是他的生日,他想要什么,季衡就出钱去弄来。

  对于赵致礼请来的美貌伎子和戏子,皇帝一直持着矜持的态度,被一个漂亮男孩子碰了一下,他就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一般人看不出他的窘迫来,季衡却很明显看出他的不自在,这让季衡觉得十分好奇,没想到皇帝还挺纯情的。

  午膳是从不远处的一家大酒楼叫的,饭后,皇帝要午睡,季衡就为他安排了正房左边的屋子,季衡带他进去时,皇帝仔细打量了里面一阵,里面是浅色素雅的布置,有一张大的酸枝木架子床,他问季衡,“君卿,你之前有住在这里吗?”

  季衡打消了他的遐想,“没有,这个院子是这次才派上用场。”

  皇帝不由有点失落。

  在屏风后面,是隔出来的一间小净房,里面摆着一个十分大的玻璃画,画里是一个立体的秋风纨扇的美人,皇帝不至于是土包子,在宫里见过这种立体的玻璃画,但是依然被这张画里的人的逼真惊了一下。

  季衡按了一个机关,美人画就转开了,露出一个通道来。

  季衡说,“皇上,请跟微臣来吧。”

  皇帝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这是根据屋子进深造成的视线差而设计出来的一个空间,里面有向下的通道,走过一个地下室后,从另外一边出来,已经是另外一间房里,转过屏风,老平国公和季大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候,看到皇帝随着季衡从屏风后出来,两人就赶紧上前行礼。

  皇帝站在那里受了两位老大人的全礼,才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说,“朕有赖两位大人的扶持,才有今日,往后还要两位大人更多支持。”

  平国公和季大人都几乎热泪盈眶地表示自己愿意为皇帝效犬马之劳,即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季衡和季大人对了一眼,然后就对皇帝说,“皇上,微臣先回去了。”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很希望他留下来,但季衡却说,“不然那边会怀疑。”

  皇帝只好点了头,季衡就对三人行了告退礼,从原路返回了。

  从卧室里出来,外面守着抱琴和柳升儿,季衡说,“皇上睡下了,你们在外面伺候着,皇上叫你们,你们再进去,皇上没叫,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搅了皇上。”

  两人赶紧应了。

  季衡走出正房,赵致礼过来小声同季衡说道,“皇上真的睡下了?”

  赵致礼看出了破绽来,季衡并不觉得奇怪,其实他是建议了皇帝让赵致礼知道这次事情的,但是皇帝似乎并不是完全信任赵致礼。

  按照季衡的意思,赵致礼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既然已经表达出了对皇帝的效忠,而且赌上了整个赵家,皇帝越让他接触机密,赵致礼应该就会越忠心于他。

  但是皇帝却有自己的考虑。

  季衡只好不再劝他。毕竟皇帝从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