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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枝      更新:2021-03-03 13:09      字数:7688
  间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还是徐轩最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恳求,对皇帝说道,“皇上……”

  但是只开了一个头,皇帝就看向了他,淡淡道,“朕不想听你说。”

  说着,就要拉着衡哥儿的手离开,但是徐轩却很无礼又执着地挡在了皇帝的前面,目光深幽地盯着他,“皇上,今年二月,我就要跟着父亲离京去广州水师历练,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皇帝因为他这句话停下了动作,似乎有点动容,衡哥儿便很知趣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避到了一边去,留空间让徐轩和皇帝说些知心话。

  赵致礼看了衡哥儿的动作,便也跟着避到了一边去。

  皇帝和徐轩站在船尾说起话来,两人神色都很沉重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徐轩要离开了,即使之前皇帝和他生气,但是两人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是多年玩伴,皇帝还是会在此时想起一些他的好处,和他表达一下亲近吧。

  衡哥儿看着皇帝和徐轩说话的背影,赵致礼就看着他,又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怕皇上又把徐轩留下来?”

  衡哥儿抬头看了赵致礼一眼,赵致礼的面孔一半在宫灯的光线里,一半在黑暗里,脸庞便更被衬得棱角分明又晦暗不明。

  衡哥儿一板一眼地说道,“皇上和徐世子闹出问题来,也是因我而起,我心中愧疚,现在两人能够和好,自然是我所愿。”

  赵致礼因他这话笑了一声,又些无奈地感叹道,“你还真是……”

  没有感叹完的赵致礼将目光盯在衡哥儿面上,换了话题,语带一丝嘲弄,嘲弄里又夹着警告和关心,“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在皇上身上放越多感情,到时候只是你自己吃亏。”

  衡哥儿对赵致礼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很诧异,不明白他所指,而这时候,皇帝已经和徐轩说完了话,徐轩要告辞离开,衡哥儿也实在不想在这艘船上待了,便也想离开,赵致礼大约也觉得和一干女流坐在一起很难熬,于是几个人都去给太后行了礼,说要去凤翔殿那边。

  太后就道,“你们是男孩子,在这里坐着也没大意思,要走就走吧。”

  于是几个人一起谢了恩,又有船直接送了他们到对岸凤翔殿。

  皇帝觉得自己累了,就要回寝宫去休息,让了身边贴身大太监去给诸位大臣说了自己离开了的事,然后就坐上轿子走了。

  衡哥儿在凤翔殿旁边的梅树下等季大人从船上下来了一起走,赵致礼人则不知道去了哪里,徐轩不见了一阵之后,突然出现在衡哥儿的面前,衡哥儿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了礼。

  徐轩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抬起了他的头,就着曲廊上的灯光,盯了衡哥儿的面颊一阵,然后才放开了他,“你这是破相了。”

  衡哥儿真不明白他多此一举是干什么,故意提醒他被破相的事?

  衡哥儿没好气地说,“拜徐世子所赐。”

  徐轩冷哼了一声,道,“史上的佞臣,找不出有好下场的。”

  衡哥儿当然不会由着他侮辱,“不知道徐世子怎么会认为我要去做这个佞臣,即使有现下的不好的名声,难道不是拜你所赐。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侮辱了别人的名声,还要一个劲地提醒人家他的名声不好。我实在不明白,我除了父母赐予了我比你招人喜欢一点的相貌,还有什么地方让人误会,觉得我是一个不依靠才学,而只依靠相貌想要获取别人无法得到的东西的人。”

  徐轩被衡哥儿说得脸彻底黑了下来,推了他一把,力气之大,直接把衡哥儿推得一下子跌倒在地,他才居高临下地说,“你别太得意了。即使皇上看得上你,喜欢你,也不过是你这几年还小罢了。你要是倚着自己的长相给皇上拉了后腿,你等着我从广州回来治你。”

  衡哥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在地上擦得很疼,他用袖子揩了揩,丝毫不比徐轩气势低,“我就等你从广州回来,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我真不知道,除了会背后使手段,还有什么办法。”

  “你!”徐轩被他气得一口气要喘不上来,衡哥儿则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蹙眉看着他,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皇上比较喜欢我么?连赵世子都觉得皇上并没有太喜欢我。”

  徐轩却并没有回答他,冷哼了一声道,“要滚就赶紧滚,不然我又打你了。”

  衡哥儿心想君子动口不动手,一味靠武力的人,最多也只能算个武夫,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赶紧跑掉了,被徐轩又推又攘,其实很难受。

  衡哥儿和季大人一起回府的时候,季大人就问起了衡哥儿今日被皇帝带到太后船上去的事。

  衡哥儿就说了太后提了皇帝要选皇后的事情了。

  季大人听他这么说,倒没有觉得奇怪,想来皇帝要选皇后大婚的事情,在朝臣的心里,也该是要提上日程了。

  皇帝要大婚,对这些支持皇帝的臣子来说,就该是好事。

  古有成家立业之说,要先成家后立业,皇帝成了家了,也就该立业了,也就是要慢慢掌权了。

  季大人没有对皇帝选后的事情发表评论,衡哥儿就接着说,“皇上在赵世子跟前说了,他觉得赵世子的堂妹漂亮贤良,可当皇后人选。”

  季大人这才淡淡说道,“皇上不这样说又有什么用呢。太后定然是想要将娘家人给皇上做皇后。听说赵家女儿不少,到时候不要连妃子也是赵家女儿才好。”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虽然淡,但是里面却参杂着衡哥儿很明显就听得出来的厌恶。

  衡哥儿心里略微诧异,然后突然意识到,季大人的几个妾室,除了比较受他喜欢的四姨娘是他自己看上的良家女外,其他的都是许大舅安排的,他不知道季大人是不是其实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却对许大舅这样的安排很不满。

  衡哥儿沉默了下来,他自己是男人,所以其实还是能够明白一些季大人在这一方面的心思,身边的女人,都是大舅子安排来的这种感觉,恐怕不会好。

  马车咕噜咕噜地向前走着,衡哥儿略微有点打瞌睡,而且还有点头疼,大约是之前感冒虽然好了,但是毕竟伤了元气,今日吹了风,出现头疼脑热实在很寻常。

  衡哥儿脑袋垂下去,靠着马车壁都要睡着了,季大人突然伸了手,将他搂到了自己的身边,让他靠在他的怀里。

  衡哥儿呆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季大人,季大人柔声说,“你靠爹爹怀里睡吧,别把脑袋磕到了。”

  衡哥儿有点傻眼,到底没有拒绝,就被季大人搂着睡过去了,他毕竟年纪还小呢,即使靠在父亲怀里睡,也不算什么吧。

  季大人对他的这些情意,衡哥儿还是会往心里放的。

  在两人进府之后,衡哥儿就先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对他说了另一件事。

  “皇上今日同我提起,问我是否有姐姐。”

  衡哥儿说完,季大人本来略显疲态的神色就深沉多了,季大人大约明白了衡哥儿的潜台词,说道,“你怎么回答的。”

  衡哥儿说,“皇上说得非常明白,说希望让我的一个姐姐入宫去陪伴他,但是后来我说我的两个姐姐都是庶姐,他就说让我将他的话当成玩笑。”

  季大人面露沉吟之色,衡哥儿不知道季大人是不是知道三姐儿很想进宫的事,但其实衡哥儿并不太希望三姐儿进宫,三姐儿长相虽然漂亮,但是算不得顶漂亮,而且是庶出,季大人一直为她们请了夫子对她们进行了各方面的优良教育,这不仅让她们都很优秀,更直接的是导致她们心气高。

  在宫里的日子,衡哥儿可不觉得是好日子,而且皇帝心思深沉,要讨他欢心可不是容易的事,三姐儿真进宫了,衡哥儿不觉得她会过得好。

  再说,家里有了在宫里做娘娘的,衡哥儿觉得到时候皇帝只会忌惮他们。

  毕竟皇帝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太后娘娘的拿捏之下,他以后肯定会对后妃和后戚很忌惮。

  季大人之后没有和衡哥儿说太多,就让他离开了。

  衡哥儿回了正房,许氏一直在等着他,许七郎也在,有满桌的吃的,许氏听他说他吹了风,便又让人去拿了熟鸡蛋来给衡哥儿滚了滚额头,说是去风。

  衡哥儿好长时间没吃糯米食物,这日还是没得吃,就求许氏,“我吃几个元宵可好。”

  许七郎正在吃元宵,就要递给他,许氏赶紧道,“七郎,不许给他吃,这元宵是糯米做的,他吃了脸上的伤痕怎么好得了。”

  衡哥儿苦了脸,“脸上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许氏道,“痕迹还没掉。”

  衡哥儿道,“要是一直都这样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吃糯米了吗。”

  许氏板了脸,“怎么说话的,这种话也能乱说。什么一直这样,再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衡哥儿只好不说了,许氏在他身上希冀的是完美。

  有时候,父母的寄托,也是让人无奈的。

  而他知道,他从生下来,就根本完美不了。

  35、第十九章

  朝廷里已经恢复了办公,皇帝的课程也开始了,衡哥儿便也打点好继续进宫做伴读。

  大约是日日里都要练剑习拳,衡哥儿身体好了很多,即使每日早起进宫,学习紧张,但是也没生病。

  进了二月,天气就要暖和很多,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朝中放假,衡哥儿也放假,他还和许七郎以及家里的几个姐姐妹妹去了城郊放风筝。

  初三,早上皇帝要先去听一阵早朝,书房里就只有衡哥儿和赵致礼,赵致礼说,“东湖边上的草场,用来赛马最好不过,昨天过去骑了一整天马,冬日里积出来的郁气全都散掉了。”

  衡哥儿在看书,接话道,“你冬日里也没闲着,怎么就能积出来郁气。”

  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思,两人在一起久了,衡哥儿发现赵致礼并不像他最开始想的那样不好接触,所以有时候也能够和他说笑两句。

  赵致礼继续赶作业写字,道,“冬日里谁能够纵情骑马呢,要纵情骑马飞驰,这种像是能够飞起来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衡哥儿,问,“你会骑马吗?”

  衡哥儿说,“坐在马上,有小厮牵着马,倒是可以。”

  赵致礼听他这么说,就笑起来,“你那也叫骑马?要骑在马上飞奔才叫骑马,哎,你这个胆小鬼,你肯定不敢。和你说这种感觉,你也不懂。”

  衡哥儿坐得端正,道,“有一句话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的生命很贵重的,我才不会因为纵马这种小事,就让自己出事。爱惜自己的命和身体,这怎么能够叫做胆小,这叫做人有自知自重,知道轻重,不让父母担心。”

  赵致礼不以为然,笑话他,“你倒是很会找借口。男人自当纵情,不然能有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太死板了,做什么都规规矩矩,小小年纪,笑没见你大声笑,说话没见你大声说,没见你真正发过怒,你说你这样子什么都谨守规范,你不会憋坏么。”

  衡哥儿被他说得一愣,盯了赵致礼一眼,道,“赵世子这话从何而起,君子当守礼仪,纵情地笑闹,大声呼喝,无端发怒,这些是疯子所为吧。”

  赵致礼对着衡哥儿那一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真想像皇帝一样去拧一拧他,但最后只是说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你说不通。”

  便又去继续写自己的字去了。

  书房门口有一道帘子,皇帝在帘子后站了一阵才进去,进去了衡哥儿和赵致礼便对他行了礼,他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衡哥儿其实已经发现了,从元宵之后,皇帝对他就要淡了很多,没有像以前那么亲昵了。

  虽然衡哥儿觉得这样正好,其实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亲昵的人,但是却也不得不思考,皇帝的深意。

  上午宋太傅上了一阵课,后面就是汤师傅上的,上午课完了之后,衡哥儿和赵致礼就在偏殿里用午膳,而小皇帝说太后娘娘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子不是很好,所以他抽着中午的时间,便去了太后的宫中探望她。

  衡哥儿完全敢肯定皇帝不喜欢太后,但是皇帝却又能够从小处着手,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对太后的不喜,反而是从任何方面都能够感受到皇帝对太后的尊敬和亲热。

  这样的做戏功力,简直让衡哥儿打心眼里佩服,但是又有些心寒。

  皇帝到了太后的凤羽宫,太后在榻上坐着,皇帝上前跪下行了礼,太后看到他,眼神不由有了些深意,说,“皇上,快起来吧。”

  “谢母后。”皇帝这才起身来了,走到太后身边去,站在榻边,探出手碰到了太后的额头,皇帝的手上因为练剑和骑射自然少不了茧子,而且少年阳气盛,手掌热乎乎的,太后被他碰到额头,有一瞬间的怔住。

  这时候,皇帝已经将手拿开了,说,“朕以前发烧时,那时候是一个叫叶子的大宫女在朕身边,她就这样伸手来探朕的体温,朕刚才也试了试母后的,的确还有些热的样子。母后,您可要爱惜身体,您还年轻,儿子还想以后要一直在您跟前尽孝道呢。”

  即使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这样的说法做法,也足够让太后感动了。

  太后本来很有深意的眸子也柔和了很多,笑了笑,说,“哀家哪里能够不保重,哀家还要等着你大婚,以后抱孙子呢。”

  皇帝面颊便泛上了一点红,不大好意思的样子。

  太后心想他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个少年呢,说起成婚,也会害羞的。

  太后又问,“怎么这时候到哀家这里来,今日难道没上课?”

  皇帝便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今日在上课呢,上午汤师傅的课完了,朕就赶着过来了,想着母后你病了,心里担心,要是不来看看,下午的课上练剑,恐怕连剑招都得使得乱了。”

  太后被他逗笑了,说,“哀家知道你的心意,皇上课业繁重,知道保重自己才好。”

  皇帝在榻上坐下来,说,“朕还没用午膳,其实也是想来陪着母后您一起用。”

  太后这才一拍手,说,“哀家失职,竟然没有问你。”

  说着,就叫了结香,“让膳房上午膳来,哀家吃不下什么,都准备着给皇上吃。”

  结香赶紧就出去安排了。

  皇帝笑着和太后说,“母后,还是您这里的东西好吃,朕巴不得顿顿来母后这里。”

  “你呀!”太后无奈又是宠溺地轻斥了一声。

  说着,想起他的伴读来,“怎么今日没叫致礼和季家那个孩子过来。”

  皇帝道,“朕想着母后病了,也许不喜欢人多吵杂,就只是自己过来了。”

  太后就又说,“你这么心细,真是有心了。”又说到衡哥儿身上,“那个季衡,哀家听说你最近和他淡了很多?怎么,不喜欢他了?”

  皇帝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微红了脸不大好意思地说,“是母后您之前教训得对,朕因为季衡而和徐轩闹了矛盾,现下徐太妃也对朕颇多微词,是朕不知轻重,所以,心里愧疚得很,看到季衡,也就不是很欢喜了。”

  太后叹了一声,道,“季衡他只是一个臣子,即使长得好看,但是作为皇帝,哪里能够如此以貌取人,以后您的后宫里美人多着呢……”

  太后说到这里,后面也没有说了,皇帝忙不迭地点头,又恍惚地发了一下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些日子,徐轩跟着其父徐大人下了广州,那一天,皇帝突然在书房里说了一句,“徐轩已经走了啊。”

  衡哥儿在写字,不知道是太专注了没听到,还是心里不高兴,就没有接话,反而过了一阵还拿着孟子小声读了起来。

  赵致礼多看了衡哥儿一眼,才回答皇帝,“是昨日离京的吧。”

  皇帝坐直脊背也就没有再说了。

  三月时,京中河流两岸的垂柳早就绿了,过了一冬,北方大地被冻起来的河流也早就解了冻,河上的船只十分繁忙。

  许大舅在三月来了京,对于儿子长大了,学识和规矩都学了不少,他是十分欣慰的,觉得当初将他送进京来十分明智。

  当初送他进京,除了觉得跟着衡哥儿会更有出息一些,另一个原因,也是许家后宅女子们争端多,他怕儿子出事,送到京城来,许七郎还会养得好些。

  许大舅来了,许七郎这一天却依然在上课,下午下了课了才去季大人的书房见父亲。

  这时候衡哥儿也从宫里回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季大人身边的管事叫去了前院书房里。

  一进书房,许七郎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跑到他跟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我父亲到了。”

  然后拽着他去到了许大舅跟前。

  衡哥儿有礼地给许大舅行了礼,说,“母亲前几日就说舅舅最近会到,今日总算到了,有一两年没见舅舅了,舅舅身体一向康健?舅母还好吗?”

  许大舅拉着衡哥儿,也是爱不释手的样子,说,“不用这么客套,舅舅身体康健着呢,你舅母也好。”

  说着,又仔细打量衡哥儿,感叹道,“长高了不少,还是个雪人儿似的,衡哥儿从小就好看,这越长越大倒是越有风采。”

  衡哥儿略微尴尬地垂下了眼。

  季大人坐在椅子上,说,“去年让剑伤了脸,脸上还是有痕迹的。”

  许大舅便多看了他的面颊几眼,不由也有些可惜,叹道,“这个痕迹,用些药,想来能够去掉。”

  许七郎说,“父亲,您不是去广州,能够有不少洋玩意儿,里面有奇药为衡哥儿去掉脸上的痕迹么?”

  许大舅说,“这个我也得去找找。”

  衡哥儿笑了笑,说,“其实一直在抹药,也许再过阵子,就会好了。”

  几人正在说话,一个老妈妈在外面和季大人的管事说了一声什么,管事就到门口来道,“老爷,大舅爷,太太让人来说,六姨娘现下发动了。”

  几个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六姨娘要分娩了。

  季大人一向深沉稳重,此时神色也动了,站起身来,“再有了情况,让来回报。”

  几个人都是男人,自然也不好去内院里看,所以大家还是坐在前院里说话。

  不过季大人则没有方才那么镇定了,衡哥儿和许大舅都将季大人的这种期待又急躁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季大人恐怕心里还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儿子的。

  36、第二十章

  六姨娘生了一晚,才在第二日清晨生下了一个孩子。

  衡哥儿当时已经进宫去读书去了,许七郎在客院里和他父亲在一起,正在用早膳。

  许氏几乎是一晚没睡,季大人膝下单薄,所以她做了尽职主母,几乎一夜都守在六姨娘所住的院子里。

  孩子生下来,哭声细小,被擦洗之后,已经显得白嫩饱满,和一般的皱皱的孩子很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这是个男孩儿。

  六姨娘生了孩子伤了元气,就睡过去了,许氏抱着这个男婴,心里五味杂陈。

  但是她还是赶紧让人去汇报给季大人,季大人已经去上朝了,从丹凤门出来,就被家里的管事迎上去,季大人看到他,就问,“怎么找到这里来,是什么事?”

  管事满脸欢喜,“恭喜大人,喜得贵子。”

  季大人愣住了,然后脸上就是狂喜,“是……是儿子?”

  管事点头,“是啊。”

  季大人于是连衙门都没去了,直接回家看儿子。

  也许在季大人的心里,季衡依然不算是他的儿子,毕竟,季衡身体是那样的,并不能保证可以传承香火,季大人这一脉,只有他一人,要是他没有男丁,他这一脉就算是绝掉了,他就是季家的罪人,百年之后都无颜去见父母,所以他才在得到这个儿子时,这么欢喜。

  因为一向不苟言笑面目死板的季大人突然表现出了欢喜,当时不少大臣也听到了他和家中管事的话,当时就有人在背后打趣,“季大人喜得贵子,就差高兴得跳起来了。”

  另外就有人说,“季大人之前只有一个儿子,还专程送进宫被小皇上看上了,不知道以后到底能不能算正经儿子,这又得了一个儿子,自然高兴。”

  这位大人说得十分刻薄,不过也正好是很多人的心里话,于是惹起一片笑声。

  季大人回到府里,直接去了后面东侧院,六姨娘住在这里。

  太太许氏因为守了一晚又困又累,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

  孩子由奶娘和丫鬟照顾着,六姨娘则也还在睡。

  季大人到了侧院,也不顾产房男子不能进会冲撞了,直接就进了六姨娘的房间,让将孩子抱给他看。

  没生下来多久的孩子,脸蛋居然已经是白白嫩嫩的,孩子眼睛完全没有睁开,小小的一团,季大人看到,又赶紧解开了襁褓,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