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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卯莲      更新:2021-03-01 05:08      字数:2487
  六十高龄大都在享福,朝中那些过了这个年纪的老臣也都清闲得很,有哪个像太后这般还要总揽朝事,时常批奏折批到深夜。

  突然倒下,自然是因为身体无法再支撑。而且因着年纪,想调理好也很有难度。

  近日又有消息传出,说太后大限已至,撑不了多久了。

  虽是小道消息,实际已暗地在上京各府传了个遍,太子越来越冷的神色也让他们更加笃定太后要去了。

  容云鹤道:“爹昨日去了坤和宫,可有看到太后?”

  容候颔首,脸色不大好。他忆起昨日场景,太后发丝彻底灰白,神采虽好,却双眼浑浊,神态中一直带着疲色,甚至曾说过先帝正在等她的话儿。

  那时李嬷嬷给太后上了杯参茶,却半数都被太后洒上了被褥。

  若非大限将至,太后岂会有这种模样。

  “爹神色如此,看来那些人所言非虚。”容云鹤只瞧了两眼便肯定道,“太后传您去,交待了什么?”

  容候已不会再因儿子的才智惊讶,只点点头道:“太后有言……”

  太后之言其实并非是对容候,容候被传去不过做个见证罢了,当时在场真正的另一位主角,是太子燕归。

  太后带着沉重喘息的话语响在耳际,“十三,我知你心中曾有怨,对周朝也未有归属之心。这不怪你,我和你父皇的确对不起你。”

  容候看见太子眼眸微动,并无言语,太后接道:“但不管你如何想,你已为储君,便是未来周朝的一国之君、万民之主。我知你甘心成为太子,也是想要护住她,但你既已因此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便也要担起这份帝王之责。”

  紧接着太后眼神一冷,“若你依旧不愿,那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宫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想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那时容候听得太子淡声道:“皇祖母言重。”

  听着像是敷衍的话儿,太后却一听就放松下来,连道几个好字,欣慰道:“如此,就算真的立刻去了,哀家也能放下心。”

  太后缓缓道:“这周朝是先帝亲口交到哀家手上的,哀家几十年来夙兴夜寐、殚竭虑,唯恐辜负先帝,好在……虽无大功,也未出过大错。”

  “在朝几十年,唯一抱憾的,大约也只有这女子身份带来的诸多诟病。”说是如此说,但太后唇边却带上讥讽的笑,“但妇人又如何?文武百官还不是得跪在哀家脚下。”

  容候当时听到此言不自觉咳了声,惹来太后和太子同时瞟来一眼。很快太后就回视线,对太子道:“前些日子哀家教与幼宁那些,太子可懂了哀家心思?”

  “孙儿有所猜测,不知正确与否。”

  太后颔首,“当世对女子束缚太多,前朝可不是如此,那时后宫亦可参政,甚至也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可建树并不比男儿少。若非因末帝沉迷享乐,也不会轮到我们燕氏改朝换代。”

  太后这话可算离经叛道,因为任何一朝对自己和前朝的评价都不会如此中肯,他们只会道,自己是天授君权,前朝亡国那是气数已尽,简而言之称活该。

  “但哀家所想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所以……哀家想让幼宁参政,太子有什么意见?”

  “孙儿并无异议。”

  太后笑了笑,“你不是对此举无异议,只是对幼宁吧。”

  她说这话也没想让太子回复,接道:“不管你答应的缘由为何,既然应了哀家,就要做到,无论今后朝堂有多少人反对,甚至以死相谏,都不能后退半步。”

  她又看向准备说话的容候,“容候今日只是来听,哀家没允你开口,就一个字也别说。”

  再往后的话儿,就算容候不复述,容云鹤也能大致猜到。

  沉思许久,容云鹤道:“爹怎么看?”

  “太后此举有欠妥当。”容候此举固然有为周朝着想,未尝不含私心。

  女子参政,太后几十年都没做到让周朝心服口服,何况是幼宁?无论作为宁安侯、还是一个父亲,容候都不想让幼宁去做这被天下指责的第二人。

  太后这一生已到权势顶峰,尝过万般滋味,其中却不包括真正的舒心与快意。纵然今后会有公正的史官以事实来言明太后功过,但那已是身后之事,于她又有何用?

  不论流芳千古或千秋骂名,人一没,便也全没了。容候看得清这点,所以他不愿女儿此生受苦。

  “爹的意思是,幼宁不该和太子平起平坐?”

  这话得了容候一记瞪视,他哪是这个意思!没好气道:“参政如何?不参政又如何?有我们在,于幼宁有何区别?”

  容云鹤笑,“那区别可不止一点。”

  容云鹤有野心,与容候向来政见不同,对此事看法自然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错,我们的确可护幼宁一生,但爹又怎么知道她未来不会想要试试独自翱翔天际的滋味?”

  “这……”一提到女儿,容候不迟疑。

  “太后给了这个机会,爹却要代幼宁舍弃,这不是对她的不公吗?”容云鹤淡淡道,“爹,幼宁可不是您的下属。”

  “幼宁不止是您的女儿,她也是云鹤的妹妹、未来的太子妃。虽然幼宁如今不过六岁,但她不会永远是个孩子,会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容候一震,不禁陷入沉思,女则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思想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疼爱女儿是一方面,为女儿打破旧俗又是一方面。

  良久,容候怅然若失,喃喃道:“你说的……有理。”

  父子二人小议方歇,书房的门便被打开,嗒嗒跑进个泪眼汪汪的小姑娘,软软道:“爹爹爹爹,阿肥不听话。”

  她伸出小手,示意他们看被啄红的手背,委屈控诉,“它欺负幼幼。”

  容云鹤点了点她,帮着轻轻揉了揉,“没用,不知道欺负回来吗?”

  小姑娘一愣,泪水还挂在眼角悬悬欲坠,却稚气道:“可是幼幼比阿肥大这么多,娘说过不可以以大欺小,没用的人才会这么做,幼幼很有用的,不可以。”

  容候和女儿相伴的时间虽多,却很少教她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更多都是容夫人在点点滴滴中传授。所以乍一听,容候还愣了愣,随后摇头笑道:“对对,咱们幼幼说得很对。”

  他暗暗想着自己居然连夫人都比不过,居然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第53章

  夜色渐深,云影朦胧,杏儿立在灯柱下小心拨动烛芯,旁边有婢女不解道:“明明有琉璃灯和夜明珠,怎么世子要给姑娘房中用这个?”

  “世子说姑娘还小,那些对姑娘不好,就连这灯也得放远些,得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