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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边的月      更新:2021-02-26 13:00      字数:2494
  区处自是重中之重,臣熟思之后,以为当让岳飞急速措置班师。”

  吕祉大怒,赵鼎适才的这番言论完全背弃了昨日与张浚的商议,将他苦口婆心地分析置之脑后,以首相之尊认同了张俊刘光世夸大敌情之言,迁就这两个避敌怯战的懦夫;而强令班师更或铸成日后史浩的大错。(指史浩在孝宗隆兴时,强令吴班师,造成丧师6万的恶果)竖儒不足与谋!

  赵鼎这番话后,连一直沉默的韩世忠都不禁露出了轻慢的神色。

  赵构倒是对赵鼎的提议颇为满意,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与打击中清醒,郑重点头道:“赵卿的议论周祥而持重,倒是朕适才思虑不清了。不过岳飞一军的处置,似乎还有可以商量的地方,诸卿有什么尽善之策,不妨一一陈述。”

  吕祉轻嗤一声,赵鼎随了官家那点避敌如虎的小心意,自然能讨得官家欢喜。然而张浚依旧垂头做凝思状,他转念间醒悟到张浚不愿意与赵鼎公然对抗的心意。两人毕竟还要共事,为了这些政见上的分歧当面争吵,实在有伤大臣体统,各自上奏当然是另一说。事到如此,他只有替张浚做先锋,厉声阻止道:“官家不可。左相的措置大乖常理。”

  吕祉的厉声呼喝着实震动了在场诸人。他跪在丹墀之下,满腔的热血因愤怒而沸腾,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但仍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先从兵力分析说起:“陛下,刘逆不过掩有河南、山东二地,税赋不广人口稀少,平日维持十万正、辅兵已属艰难。纵使刘逆有通天的能为,此回临战签军,也不过再增加两倍的兵力。况且这些乡兵平素既无训练,战时焉能出力,不过摇旗呐喊装个样子罢了。陛下东南三大将,韩宣抚、刘宣抚、张宣抚都是国之干城,上上之选,断不会让这些妖魔小丑比下去的。”他这最后一句其实是间接奉承韩世忠,希望宣抚使能支持自己的见解。

  官家这会儿想起来绍兴年跟伪齐打交道的经历,又记起适才赵鼎也说,七十万未必是实际数字,点头道:“吕卿说得有些道理,刘逆想必是用虚词恫吓,攻心之效,打算着不战而屈我兵。”官家一旦冷静下来,非常乐意显示自己通军事、天赋英资,“张俊、刘光世都被骗了。然而……”他皱眉沉吟片刻道,“这两人提到,金人的服色混杂在伪齐的人马中,奔突前进。”

  吕祉见官家部分同意了自己的论断,心知选对了突破口,正确的分析会让官家对自己产生莫名的依赖,就像每次沿边有警官家非岳飞亲到终不安心。“刘逆既然敢打出七十万的名号夸大军势,也就能变异服色伪做金兵。何况兀术提兵黎阳,又何来另外的领兵大将,在淮西驰突,还望陛下深思。”

  韩世忠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诸位相公议论大事,本来没有俺开口的余地。不过吕尚书刚才说得的确在理,刘豫是个无所不为的奸贼,俺看这探报里处处有虏人的骑兵透着蹊跷。”

  吕祉对韩世忠投以感谢的一瞥,韩宣抚在国之大计上还是能以忠义为重的。

  韩世忠的背书让赵构愈发放心,只要没有金兵他的恐惧便消散大半。官家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吕卿,你继续说下去。”

  “刘豫逆贼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张俊等人渡江退屯,朝廷却必然会失去对淮南的控制,这样一来长江的险阻就是与伪齐共享了。若叛贼进一步倚淮西为跳板,因粮就运,把淮西当做进攻江南的大本营,陛下以为还能够保有江南吗?陛下以为还能够再让诸将渡江击贼吗?何况刘豫叛臣不除,大宋何以立国?刘豫倚为上将的李成孔彦舟之流都要避让,更会让金国的大酋们耻笑。”吕祉终于可以放心地攻击赵鼎,“臣适才说左相失策的地方,此是其一。士气当振贼锋当挫,可稳进不可遽退,陛下绝不能车驾重回临安。左相失策的地方,此是其二。岳飞一军的处置,尤其不需惊惶失措。当岳飞长驱伊洛之时,陛下就履下手诏,申明全军为上的意思,又给了岳帅临机处置的权力。岳帅定会审时度势,若力有不支,自然退军。而张俊刘光世进屯淮西韩宣抚出兵淮东,适足以威胁伪齐的腹心,缓解岳飞的压力。况且岳飞此次出兵,以商洛为根本,陛下更可令吴出汉中进逼潼关,两人为表里,则兀术亦不敢动作。如此,岳飞一军无忧了。另有一说,刘张二将都有探报急递,岳飞身处前沿敌情动态更瞒不得他,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暂时无法上达天听。三日之内,臣担保必有探报。那时再做处置,岂非更为妥当。左相失策的地方,此是其三。”

  赵鼎听到吕祉这番话,饶是他富于涵养,脸色也是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默不出声。赵构没有理会首相的尴尬,反而道:“卿审料敌情条理明晰,朕感到非常地安慰。朕记得你在数月前便断言韩卿以及张、刘能立下大功。然而张俊刘光世两军若是不能枝捂,坚决要退到江南,依卿的见解,又该当如何?”

  吕祉毫不犹豫地挺身说道道;“有不用命,当军法从事。”他说话时也并未提高音调,周身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了杀伐之气,在这个讲求敦礼的时代,为文官中所绝无仅有。这肃杀之气竟激得韩世忠也瞪圆了怪眼,料不到吕祉竟如此大胆。

  与赵鼎一派的折彦质忍不住大骂道:“异时误国,必是此子,虽斩晁错以谢天下,也不能有补国事!还望陛下三思。”

  赵构冷冷道:“折卿是想让朕现在斩了吕卿不成?”

  折彦质闻言惊惶跪地叩谢。

  张浚至此终于开口道:“陛下,适才赵相之言老成持重,备见为国忠心。吕祉所言虽然有理,也只是一家的见解,未见得便与实际情况没有一分一厘的差异,臣愿意亲往镇江都督诸将,随宜处置得耽误军情。”这话算是给足了赵鼎面子,也部分化解了两人手下舌做刀剑的紧张气氛。

  赵鼎也只能附和道:“臣所言只是根据张俊刘光世探报做出的判断,若是这两人探报不实,自然应该依据实情,做出不同的处置。右相开行府节制两淮,是上佳的对策。臣希望陛下预为谋划,写下申明军法森严的御笔,以增加右相的事权。“

  赵构笑着点头道:“都起来吧,诸位卿家都是为了国家,朕清楚得很。赵相,你的提议尤其好,见识高远。吕卿,你和折卿之间也不要存了芥蒂。”他放松地看着这两人闻命谢恩,不用重蹈建炎覆辙令他心情愉悦。他又想起来吕祉说的三个方向同时出师的规划,觉得很是新奇,补充道:“吕卿,今天你就留宿内殿,为朕讲解地理如何?”

  “君臣分属天渊,臣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

  韩世忠的亲军也叫背嵬军,五十名护卫是绍兴十一年的记录。行在宫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