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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烧肉      更新:2021-02-25 08:24      字数:2087
  ,木鱼的敲击声平缓又没有尽头,瑶姬几乎要以为她会永远这样敲下去,她忽然停了下来:“二郎……你会好好对他吗?”

  瑶姬没有犹豫:“我会的,就当他是阿爹的孩子一样。”

  闻言,太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二郎胳膊上的那个胎记,我在邓宽的胳膊上也看到过。”

  “邓宽……是啊,邓宽……”这不知是愧悔还是感慨的叹息飘飘悠悠,仿佛遥远记忆中那些夜晚的风。

  邓宽是太后身边曾经的内监总管,他从太后刚入宫起就伺候在侧,一直到太后成为后宫之主。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去势未尽的太监。在那些漫长的后宫岁月中,不知是寂寞,还是依赖,太后和这“半个男人”之间有了感情,他们在一起了。

  瑶姬不知该如何评判这段孽缘,将众多女人深锁在禁宫中的制度无疑是灭绝人性的,可宁宗自始至终,都是个无辜的牺牲者。

  纸是包不住火的,宁宗驾崩,太后却在他的葬礼上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那孩子不是宁宗的,在宁宗驾崩之前,他们虽然有过同房,可从未做过那种事。所有她找了个借口将邓宽处死在骨血相连的孩子面前,曾经温存缠绵的“男人”也是不要紧的了。

  萧慎便被作为宁宗的遗腹子生了下来,因为身份高贵,落地之时便被封为周王。因着册封之事,太后愈发觉得此事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晓,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宁宗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试想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在宁宗驾崩之后才被查出来,那他必然无法活下去,大概是天意弄人罢,瑶姬做不到对一个婴孩下杀手,所以她默认了这个孩子,但她绝不能让这个孩子坐上皇位。

  她不是不恨,恨眼前的这个女人卑鄙又薄情,可萧慎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该由一个孩子来背负。

  “你放心,”最终在临走前,她这样说,“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好……”太后无声地笑了起来,就在瑶姬转身迈过门槛时,她回过了头。少女的背影窈窕修长,她恍然想起了还是很多年前,小小的婴孩躺在她怀里,眼神清澈,温良动人。她曾经想过的,要把这个孩子最大的秘密告诉江泳,可最终她没有这样做,她憎恶了她那么多年,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还留着这仅有的一点慈母之心。

  “对不起,阿瑶。”

  这是此生,她和瑶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当夜,太后在重影宫自缢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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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皇帝苏醒后,京中稍有浮动的人心很快便都稳定了下来,连张靖安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世家在此次变乱中损失惨重,如果皇帝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真的是要完了。他连忙命人将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议定的结果奏报上去,看皇帝要如何处置乱党。

  事涉谋反,自然不能轻忽,首恶赵王、荣寿公主与驸马夺爵、削宗籍、废为庶人、赐死,因两人已然伏诛,便只需赐死驸马一人,又判赵王诸子不论年岁悉诛,赵王妃发还母家,赵王诸女削宗籍,同样废为庶人。

  江氏嫡系一支男丁十六岁以上俱斩,且父母妻三族连坐,十六岁以下男丁及家中女子没为奴婢,家产充公。自此,赫赫扬扬的南望江氏一族,便算是彻底败落。

  崔、王两家因其恶比江氏稍轻,并未连坐,而是只斩涉事的一支。其中崔钧属于无辜被牵连,被从斩首的男丁中剔除,至于日后该如何发落,听凭皇帝处置。

  奏疏上简简单单的一行行字,代表的是之后残酷冷厉的血流成河,瑶姬没有犹豫,在奏疏上批下了鲜红的“准”字。必要之时,若不严刑峻法,不足以镇民心。

  她想自己终于学会该如何做一个皇帝了。

  就在旨意发下去的次日,张靖安一脸为难地来寻她:“江泳希望临死之前,求见圣人一面。”

  瑶姬稍稍犹豫了一下,张靖安本以为她要拒绝的,毕竟这个要求太过荒唐,没想到她微一颔首:“可。”

  再见到江泳的时候,昔日那个风仪出众的宰相发间已是白霜点点,江泳的神倒好,舞拜已毕,方道:“多谢圣人成全。”

  “你有什么话,就说罢。”

  “那罪臣就直言相告了。”

  瑶姬料到江泳要说什么,没想到他道:“圣人可知‘庚辰之变’?”

  瑶姬一愣:“庚辰之变?”她熟读经史,却闻所未闻。

  “圣人不知,乃是常理,因为此事被人为地从书面上抹去了,而当时担任起居注官的,就是我江家人,”没等瑶姬发问,江泳又道,“隐太子,想必圣人听说过。”

  这个瑶姬确实知晓,隐太子是瑶姬的曾祖父孝宗嫡长子,光宗同母兄,史载三十五岁上时因病而亡,其后不过数天,孝宗便在悲恸之下驾崩,传位于第三子,也就是光宗。

  听江泳提起此人,瑶姬的心中忽然生起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她不希望事情是她想象的那样,偏偏就是如此隐太子,是萧煜的父亲。

  而隐太子也并非因病而亡,他死于一场宫廷政变,正是庚辰之变。就在政变中,隐太子身亡,东宫所有人全部被处死,包括太子妃和隐太子的六个女儿。在那场残酷的变乱中,唯有年仅五岁的萧煜活了下来。

  他被剥夺了自己的名姓,改叫萧煜,连玉碟上的父母宗籍都被改掉,由隐太子的第七子变成了光宗一个早逝的异母弟的儿子。而有关隐太子的痕迹被完全抹去,只留下了寥寥几句虚假的记载。

  “这些事自然不是仅凭光宗皇帝就能做到的,”江泳声音平静,“当时带兵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