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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烧肉      更新:2021-02-25 08:22      字数:2088
  目明朗依旧,转过脸来,瑶姬看到他乌黑浓密的发线,鬓上竟有了点点霜白。

  她浑浑噩噩的,不知在外面看了有多久。直到里头开起了会,余承关上门出来,看到了站在树荫底下的女子,“孔小姐,”他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此事,以前的时候,余承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半晌之后,低声道,“三公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定然欢喜。”

  “是吗,”瑶姬只觉唇畔的笑容苦涩难言,“我以为……他该恨我才是。”

  余承摇了摇头:“不会的。”想说三公子直到现在每年十月都会去一趟枫山别院,瑶姬已朝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第二天是给黎铮做手术的日子,宅院里有专门调来的医生护士,爱德华带瑶姬来,主要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听瑶姬说身体不舒服,他便道:“那你暂时就不用进去了,我若是需要,你再来帮忙。”

  瑶姬疑心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她心里烦乱,胡乱地点了点头,便当做是应下了。

  一开始手术很顺利,爱德华是国际上权威的医生,虽说黎铮的情况确实棘手,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只是手术进行到一半,伤口忽然开始大出血,瑶姬守在外面,听到屋子里传来爱德华拔高调子的声音:“安!安!”

  她连忙推门而入,入门的画面几乎教她眩晕,黎铮躺在手术台上,鲜血狂涌而出,竟似要将他溺毙在那血泊里。她以为自己还算是镇定地走到爱德华身旁,在其他人眼里,只见到她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

  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器械,感觉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爱德华抓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喊:“冷静下来,安,你首先是个医生!”

  是,我是个医生,我要救他,我要救他……绝不能让他死!

  “东亭……”她眼中忽然滴下泪来,“对不起,对不起……”

  恍惚中,黎铮的手动了动,他原本是打了麻药的,脑袋里昏昏沉沉,根本就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像是有巨大的力量迸射出来,他紧紧抓住了一只手,那手纤细柔软,像是很多年前,像是午夜梦回,他牵过的那只手。

  “求你,”他绝望地乞求,“别离开我。”

  #

  黎铮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黄昏。右臂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他微微一动,钻心的疼。余承守在外间,听到里头传来响动,连忙掀帘而入:“三公子,您醒了,喝点水吗?”

  他微微颔首,接过余承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诺顿先生呢?”

  “刚离开不久,”余承道,他见黎铮微蹙起眉,忙解释,“晋先生原本留他们二位再多住几天,等您醒了之后当面感谢,只是诺顿先生说,他还要赶回上海处理一些急事,手术很成功,您不用担心。”

  黎铮注意到他话里的异样:“二位?除了诺顿先生,还有旁人?”

  “是诺顿先生的助手,”余承含糊回答。

  好在他并没有深究,放下瓷盏,忍不住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余承,”他忽然说,“我又梦到她了……”

  梦里面,他抓住了她的手。那一刻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若梦可以不用醒,他甚至愿意这样一直沉溺下去,只是终究徒劳。

  “三公子……”余承欲言又止。

  “什么事?”黎铮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余承正准备开口说话,汇报军务的秘书进来了,那些话便哽回喉间,他默默退了出去。

  因为手术后还需要休养,秘书们只捡了一些极要紧的军务一一汇报给黎铮听。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总觉得心神不宁,方才余承准备说什么?余承侍奉他这么多年,黎铮是极了解他的,那些话必然很重要。

  此时秘书正说到军粮运输,他的视线从电文上掠过,落在床前的地毯上那里落着一角白色。

  “那是什么?”黎铮拧起眉。

  秘书弯腰捡起来:“是张手帕。”

  手帕是旧式的丝绸质料,上头绣着灼灼的海棠花,帕脚展开,似乎有极浅淡的幽香弥散开来,像是茉莉,又仿佛晚香玉。

  黎铮猛地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就往外跑:“余承,备车!”

  只是车还没有开过来,他满心里都是焦急欢喜,那欢喜里更是掺杂着无依的惶然,院子外头恰拴着军马,他夺过马弁手里的鞭子,翻身跃上,卫戍们慌张地在后头大喊:“三公子,您等一等,等一等!”

  他等不及了,连一分一秒也不想等。

  #

  “安,”车厢里,爱德华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既然舍不得那位黎先生,临别前还去看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瑶姬知道西方人向来这种事上都很坦率,苦笑了一下:“我对不起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是你不能逃避下去,”爱德华严肃地说,“如果你放不下,那就积极接受,否则只会后悔。”

  “可我……”瑶姬轻声呢喃,像是在回应爱德华,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已经离开了。”

  “他要是追过来呢?”爱德华问。

  “怎么会……”

  她话音未落,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发出嘎吱的刺耳巨响,停在了路当中。司机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车前立着一匹高大的黑色军马,马上的男人一张清俊英气的面孔,没穿外套,衬衣连扣子都没扣好:“三,三公子……?”

  “你看,”爱德华朝她挤了挤眼,“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教授,您……”瑶姬恍然大悟,上车之前她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原来……但她已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