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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烧肉      更新:2021-02-25 08:08      字数:2421
  色渐晚,已到了摆饭的时候,正要离去时,裴琰又转过身来,走到瑶姬面前:“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他顿了顿,想说“在家里等我”,又觉此话唐突,方道,“若在府中有不便之处,尽去寻裴安。”

  他心里实还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只是此刻名不正言不顺,只得都掩了,方才如待珍宝地捧着那只匣子离去。

  回了正屋,裴琰命人将裴安唤来,开口问道:“宋姑娘的卖身契是不是在你手里?”

  瑶姬是作为奴仆被留在裴家的,所以她以前虽然是良民,进了裴府,便入了奴籍,签了卖身契。她毕竟来路特殊,因而卖身契在大管事裴安手中。

  “正是,”裴安道,“莫非是此女做了什么不妥之事?”

  裴琰摇了摇头:“你将她的身契销掉……”想让裴安给宋老爷去信,自己抽个时间去宋家一趟,又恐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若瑶姬对他并无别的心思,他贸贸然去宋家,岂不是冒撞了?一时又患得患失,细思起瑶姬平日里对自己的情状来。

  裴安便见自家公子少见地出起神来,一时蹙眉,一时又微勾着唇角,裴安忍不住咳了两声:“公子。”

  裴琰这才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尴尬:“罢了,你先把她的身契送过来。明日我出了门,你替我好生照管她。”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无不是瑶姬若有什么要求,一应满足,若有人趁机欺侮她,必不能让她受委屈云云。

  裴安听得心中大奇,他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公子一贯不近女色,因着身份使然,围着公子献殷勤的女子不知凡几,他从未见公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心道那宋家姑娘可真是走了大运,别的姑且不论,至少她这丫鬟是不用做多久了。

  瑶姬不知此事,次日裴琰带着一干侍从离开了天都府,她手头上无事,便就此清闲了下来。裴琰将那套画具给了她,她便捡起了画笔,每日只在园子里挥毫。

  也是她从没做过奴仆,心中不曾想到,她一个小丫鬟,若没有人特意发话,如何能随意取用各色颜料,更不用做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这一日她正在水池边赏那池中的锦鲤,忽有一个石块不知从哪里掷过来,砸在了她身上。她捡起来一看,石块上包着一个纸团。

  瑶姬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安宁的日子过的太久了,久到她已然忘了自己是个伪装身份潜进来的细作。这个纸团让她蓦然清醒,更是提醒着她自己那段沉重的过去。

  她将纸团袖在手中,不管愿不愿意面对,她是无法逃避的。回到屋中展开纸团一看,其上写着“明日未时,翰墨馆。”

  这翰墨馆是天都城里的一家书铺,裴府里的下人们平日有事可以告假出府,瑶姬便禀了大丫鬟白鹭,道自己来了天都城这么久,还没出去看看,因而想出门逛一逛。白鹭早得了上头的嘱咐,自然准了她的假。

  次日,瑶姬出了裴府,先在城中几番游逛,买了些胭脂水粉,方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进了翰墨馆。那翰墨馆的掌柜一见到她,口中便道:“姑娘是来买画具的?里面请。”

  瑶姬一惊,瀚海楼在裴府中的眼线果然厉害,想来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瀚海楼尽心思将自己送进了裴家,如今自己又得了裴琰的看重,瑶姬早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自己这颗棋子,今日,就要给她指令了吧。

  只是她没想到,一进了里间,窄小的内室里,青衣男子正站在椅子前看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她的心彻底沉了下来竟然是叶重楼亲自来见她了。

  ☆、念奴娇9(h)

  瑶姬回到裴府时,已是黄昏时分。

  府中各处院落都燃起了灯烛,晕黄的一片光亮,晃悠悠刺得人眼酸。瑶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也没有吃晚饭,而是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盯着房梁。

  叶重楼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有人要你救裴琰一命的时候,你答应就是了。”

  说完了这句话,叶重楼便递给了瑶姬一只小小的瓷瓶,打开瓶塞,内中一颗药丸,清香扑鼻。

  瑶姬心乱如麻,克制不住地想着,叶重楼这么说,也就是说裴琰要遇上生命危险。他如此笃定,难道那会是瀚海楼一手策划的?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自己救裴琰一命。

  瑶姬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能力挽狂澜的人,她不通医术,天都府家大业大,裴琰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需要让她来救?

  脑子里的念头纷繁复杂,她依旧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接过瓷瓶来,将药丸倒入掌中。叶重楼不说,瑶姬也知道该怎么做。她毫不犹豫地将那颗药丸放进口中,咽了咽,便吞了下去。

  自始至终,叶重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她吞下药丸的时候,眼神又更冷了几分。

  “你不问我,这是什么?”

  瑶姬恭顺地回答:“既是公子所赐,小女不敢多嘴。”

  “呵……”叶重楼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也罢,待此间事了,我就把八苦的解药给你。”

  瑶姬只觉心头一跳,叶重楼既然如此言语,也就是说,她方才服下的不是毒药?她不敢露出异色,而是愈发恭谨:“那小女就提前谢过公子了。”

  她心里是不觉得欢喜的,此间事了,谁知道叶重楼要让她做的是什么事,假若……他要让自己伤害裴琰,瑶姬想,自己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依他的命令行事。

  这样的思量自然不能泄露分毫,叶重楼只看到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羽睫仿佛蝶翼,在雪白的小脸上投下微薄的阴翳。叶重楼想说,“到时候,我就放你自由”。话到唇边,又觉得可笑的很,难道这么说,她就会感激?罢了,原本自己就是恶人,还是别再抱着妄念为好。

  之后的日子依旧很平静,那天过后,与瀚海楼有关的一切人事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再次消失在瑶姬的生活里。直到四月里,白鹭从前院回来,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召集起来:“方才裴管事叫我过去,道是公子这两日就会回府。这段时日你们都放纵够了,都灵醒着点,别等到公子回来了还是这副懒怠样儿……”

  之后的话瑶姬都没有去细听,她心里只回想着一个念头裴琰要回来了。她猛然间发现,原来自己那样想念他。

  她忙回了房,将自己这段时间画的画都拿出来,一遍遍地摸索着,又忍不住坐在窗前傻笑。直到晚间临睡前,方才将画儿都放在匣子里好,想等到裴琰回来了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