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湿敷。

  穆青晗灰色的双眸中满是担忧。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亮了几回，穆青晗只是牢牢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睛里充满血丝，他头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心中的慌乱，让他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他此刻懦弱得就像是他最瞧不起的人。

  终于，床上少年的手指动了动。

  这一动作，当然逃不过穆青晗敏锐的双眼，他的心都开始揪紧了。

  浓密的睫毛开始轻颤，少年睁开双眼，宛如蒙着一层薄雾的湖泊，朦胧而更绝美感，看的穆青晗的心都荡了荡。

  继而，他的眼前的景物，清晰起来。

  李乐看到了穆青晗，他见到他看向他时，头一次那般慌忙地从床旁站起，他甚至撞到了一旁的床栏，这般滑稽，李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感到累极了，连看他一眼都是很累的。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穆青晗，不愿再去看他。

  “出去。”声音沙哑到几乎难以分辨出词句。

  愧疚又像一根针，望他心口狠狠刺了一下。

  穆青晗很想说，不要怕，然后他上前去轻揉他的头顶，和以前一样。

  但这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

  他失去的，岂止是修为和尊严，伤害地更深的恐怕是心。

  穆青晗看见少年缩成一小小的团，裹在被子里，似乎身上还在发抖。

  他蜷缩的模样，让他格外心疼。

  他的眼神黯淡了，不再多言，他退了出去，将门轻轻的关上。

  那一刻，他听到了房内传来的一阵呜咽声。

  他静静地靠在房门外，远处的桃林依旧繁茂而美丽。

  *

  李乐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抱着自己，觉得浑身都是刺骨的冷，任凭将被子裹的再紧都没有用。

  身体传来清晰的疼痛，这些疼，对于李乐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痛又算什么呢。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催眠着自己，这不算什么，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等任务结束之后，没人会知道。

  对了，任务。

  他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对这个执念如此之深。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鼓励自己，但最终，他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

  将头埋在被子里，被子上传来的桃花香，却又一阵勾起了他心中的梦魇。

  他哭的更加凄惨极了。

  委屈、不甘，各种情绪在心中肆虐，他说谎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

  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的神经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系统....”

  李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沉重的悲哀。

  系统出现了。

  李乐垂着眼，道：“我不想....再继续这个任务了。”

  李乐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他直直看着系统，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要求退出任务！”

  少年的眼神那么明亮，系统没有感情的心，有一刻突然感到有些心软。

  但很快，它抛开了自己的情绪，道：“对不起，任务开始就无法终止。”

  “宿主已经和本系统签订了协议，除非完成本轮五次任务，否则，无法强行终止。”

  李乐脑子卡了一下壳，他道：“我...何时签了这个协议。”

  系统沉默了。

  “系统无法说谎，请宿主相信。”

  李乐眯起眼睛，系统只是他脑海中没有感情的一个程序，但不知为何，系统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本能的觉得，他没有说谎。

  李乐脑子忽然闪过些什么，有什么从他眼前飞快，掠过。

  他顿了顿道：“我好像....没有之前的记忆”

  系统低下头，声音变得冷漠而机械，道：“是的。”

  “快穿中，不能带入其他的感情，所以抽除了宿主的记忆。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获得记忆。”

  第15章

  他不记得在系统之前的事了。

  系统是如何找到他的？

  他又是为何要来做这个任务？

  过了这么久，他却是今天才发现，他甚至不知道为何要来做任务。

  他的记忆出现了如此巨大的纰漏，他却是今日才忽然发现的，细思恐极，为何他之前一直没有发觉，他遗漏了记忆呢，就好像是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个问题。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很深执念，告诉他，他要完成这个任务。

  不论如何，也要完成它。

  …..

  李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了。

  但他跟系统商量了很久，系统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天天茫茫，他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只需要穿梭于各个世界，完成好每一个任务，像一个孤魂一样。

  他头一次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渴望，对他的记忆。

  他要得到它。

  系统恭喜他，穆青晗的好感度，已经到九十了。

  李乐觉得这恭喜讽刺极了，他不愿意再跟系统说话，尽管他知道系统并没有恶意。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系统退出了他的识海，李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累极了。

  …..

  当夜，穆青晗来探望他时，才发现李乐已经昏迷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他身上的伤开始恶化，且高热不退。

  穆青晗不由责怪自己，为何不早些来看。

  他匆忙给李乐输送了些内力，然后又喂了李乐几颗玉露丹。

  那玉露丹本是救命地灵药，李乐这等伤势，吃这个有些太过奢侈，而一共才十颗，这却都给了李乐。

  见他小脸烧的绯红，穆青晗心中怜惜不已。

  知他是内火攻心，外力并不好解，于是将其衣物解开，施以针灸，再用药酒一遍一遍地擦，给其退热。

  穆青晗忙活了一晚上，前几日亦是如此，就算他是修士，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但他却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全都是那日的场景。

  他没有忘记，甚至记得十分清晰。

  他应该羞愧，但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后悔。

  尽管这是被世人所耻笑的事，尽管他会怪他。

  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

  苏夜已是过去，不论他对他是什么感情。

  而现在，他有的，只是这个少年罢了。

  他不可能再放手。

  又复几日后，李乐才总算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

  大病一场，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但一双眼睛总算恢复成了往常的神采，尽管还有时蒙着阴霾，却不再是如同死灰的样子。

  穆青晗知道他厌恶他，便索性不再他面前出现，只是每日的药都会悄悄送来。夜里会亲自过来，给他诊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