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找不出第二人了
作者:拾三果茶      更新:2021-02-21 04:29      字数:2450
  好像睡了很久……

  意识若有似无……

  模糊中,世界由黑成灰,一点涟漪漾开……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李丽瞧见了镜中的自己。

  以及身后看着她化妆,腿上挂着儿子、手中抱着女儿一脸微笑的丈夫……

  画面在变……

  孩子渐渐大了……

  丈夫几度调整工作……

  她在各地飞,陪伴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全赖丈夫照顾家里,将孩子生活的点滴细数让她知道。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她爱他、感谢他、依赖他……

  他不在意她事业心重,不在意入变得比她少,不在意社会眼光……他告诉她,他只在意她,和她一样……她以为他们能地久天长。

  为什么……

  她看见自己躲在棉被中不断颤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

  ……

  ……

  画面黑了。

  再睁开眼,是那寒碜的小屋……光裸的土坯墙面与干草堆成的床。

  她有了新名,叫作杜丹。

  好像梦一样……

  那是段好长的梦……

  梦里遇见好多人……许多事……几张不同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既是先生,咱也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平安顺遂罢。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尚显几分年少的端正俊脸,如此对她说。

  ‘……帮我……’与前夫极像的五官。

  ‘家里已经两个男人,还想招人上门?’这是中了毒时骇人、解了毒后瞧来同样不好惹的面瘫。

  ‘那好,我与他们一同,入屋宅,尊作妻主。’瞪着眼的,是雌雄莫辨的妖艳美男。

  里头有人陪伴她,教导她……不断给予她能在现实立足的条件……有人给过她伤害……却又真心以待。

  为了生存,为了事业打算……她与三个男人走到了一块……

  即便有过一段莫名结束的婚姻,最初动机不纯的自己,在这段婚姻中,仍有心经营夫妻关系……

  随着时间越久,心里冒出道声音──

  或许……这回能一起走到最后吧。

  ……

  ……

  血……

  好多血……

  有张脸孔……

  爷……

  爷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了,不能再……

  快跑……

  快跑!

  她看见刀尖逼近那人身后……脑中一片空白之后,难以形容的痛由胸口扩散……力气如同翻倒的茶水,哗地瞬间见底……她用力转头,看见那张染血的脸孔……

  他瞪着她……

  ‘……跑……’只来得及告诉他这句,世界又陷入黑暗……

  ……

  ……

  好沉……

  好重……

  意识似乎一直陷在泥沼中。

  ‘丹儿……’

  谁?

  ‘……你一没习内家心法,二不懂药理,给分着照料是明白你想守着夫上,要在这儿添乱烦人,是想我药昏你干脆?’

  骂人了……

  ‘……回去睡饱!’

  她认得这人的声音。

  ‘我没来得及……’

  这声音……是……小……

  ‘又是他……’

  ……季敏……

  ‘刀来!明书下针、明恺用力压住此处!申屠封住夫上心脉!快!’

  是……逍遥……

  许多声音钻进黑暗里,杜丹意识沉重,勉强认着声音。

  声音刺激着她的意识,却又生不出想法,她持续在黑暗中浮沉,每当想用力往上爬,脚下彷佛生出吸力,又会将她拖回去……

  好累。

  不想爬了。

  想就此放弃,但就在意识即将趋于平静消散之际,又会有声音闯入。

  ‘丹儿……’

  谁?

  受到声音牵引的她,不自觉地再次追逐声源,本能地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在泥沼中不断攀爬前行……又不断陷落……

  好累。

  好累。

  ‘丹儿……’

  好累……

  ‘丹儿……’

  听见那带有哭腔的低唤,心揪痛……

  好累……但不能停下……

  有人……

  好像……有人在等她……

  意识模糊的她,继续和那股吸力对抗,往上爬……

  直到终于看见那道光──

  *

  眼睫轻颤。

  缓缓睁眼,由入目景物,东方穆谨明白了自己身在旧居。

  想起身,可身体不受控制,活动艰难。

  还是下人发现床上动静,急忙过来,扶相爷坐起身。

  久跪伤筋损骨,严重能坏去半身,无法再站。东方穆谨这一倒,国公府已经沉重的气氛更是雪上加霜。

  谁来探,答案皆没变化,这位是铁了心耗。不得已,国公只好将儿子意思传回族内,族长及几名主事的长辈吵开锅,族里一致认定相爷一时胡涂,此事不可能应下。

  醒来的东方穆谨听完消息,唇边噙着浅笑。休养半日,吃饱喝足,转头又回祠堂跪去。

  府里再度炸开。

  探也无用,劝也无用,只见这位再也无法大步行于府中,到哪都得教人搀着走。堂堂当朝丞相,该是顶天立地,英气勃勃,而今却成不良于行的残人样,多少人见之不忍,心里难受。

  沐醒一劝再劝,实在无法,只能日日替主子按摩双腿,舒通经络。

  族里几度来人,无功而返;弟弟们发愁;国公夫人将自己关在房里眼泪洗面;国公被族里逼得来气,几度在与会上拍桌。

  风暴中心的那位,却不理外事,除去生理需求,雷打不动地继续向祖宗”请罪”。

  直到又一次倒下,诊后太医面色凝重,向国公直言道相爷万万不可再跪,这位接连大伤,损及根骨,再不养伤,怕是有性命之虞,再好的情况也要落个残腿,后半生不好过。

  国公闻言面色青白,谨儿英姿,要残了,怕也与死无异……

  再度醒来,东方穆谨看见床边出现了不该会在此处的人。

  想让自己起身,身子却不像自己的,动弹不得……

  “躺着吧。”

  “臣……”方开口,沙哑的嗓音教相爷咳了起来。

  那人微笑。”相别尚不足月,相爷变化不小。”

  顺过气后,东方穆谨终于以双手之力,将自己撑坐起身,重新开口。”王爷有事?”

  目光对上一双异色瞳……

  出现在他床边的,是一身白衣,肤色如雪,周身不染烟尘气的国师,也是皇帝胞弟,六王爷。

  “有事的是你。”六王微笑。”能像相爷这般,在家养伤,越养越严重的……全大翼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唯一域名最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