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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包不吃肉      更新:2021-04-08 06:36      字数:2488
  了。

  他起身,比任何时候都愤怒,都急切,都悲伤,都痛楚

  他的手在发抖,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不止是被冤枉的童年。

  也不止是受了师昧的蛊惑。

  远不止与此。

  但这些最重要的记忆,都被师昧的咒诀压了下去,二十年,两辈子,竟无一人知晓这件事最初的模样。

  直到今天。

  真相,真相……

  这些才是最终的真相!

  蛟山已无人相阻,楚晚宁顾不得其他,他疯了般自山脚奔去,他到了最近的村镇,问了墨燃的去向。

  “那个墨宗师?”村人不知楚晚宁身份,粗声粗气地说道,“什么狗屁宗师,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

  表里不一,禽兽……

  罪人……

  暴君。

  眼前晕眩,两世倥偬,前世的踏仙君在朝他咧嘴狰狞,此生的墨微雨在朝他垂眸浅笑。

  不是的。

  真相不是这样。

  楚晚宁苍白着脸问:“他在哪里?”

  “天音阁啊。”村人说道,“上修界下修界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人犯了滔天的罪行,今日就要被生挖灵核,得到应有的惩罚啦!”

  如山石崩裂,震得颅内嗡鸣。

  “何时行刑?!”楚晚宁问的太急切,凤目闪着激越的光辉,倒让村人吓了一跳。

  “记,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午时?”

  午时……午时……他看向晒场旁的日晷,蓦地色变!

  升龙符破空而出,掀起的狂风惊浪中,楚晚宁喝令纸龙带他乘奔御风,去往赶往齐地。纸龙初时还想与主人饶舌拌嘴,却惊觉楚晚宁眼中竟有水汽。

  小纸龙惊呆了:“……你怎么了?”

  “帮我。”

  从未见过楚晚宁这般神情,它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本座从来都没有不帮你呀哎呀,你不要哭。”

  楚晚宁咬着后槽牙,狠戾的,却已是个空空的架子。

  那真相是蛀虫,将他的脊骨咬断。

  “我没有哭,带我去天音阁,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救人。”颤抖停不下来,明明不想哭的,明明从来不愿意哭的,但泪水却终究淌了下来,楚晚宁狠狠抹了抹通红的眼。

  “救一个被错判了的人。”

  “……”

  “如果这世上有人应当被生挖灵核,受万人唾骂,那不该是他。”楚晚宁沙哑道,“我要替他沉冤。”

  纸龙没有再问,它载着他,化作通天彻地头角峥嵘的巨龙,破空吟啸,冲天奔翔,风动群岗,一时间耆须飘摆,寒雾击碎,在湿润的云海中腾飞。

  楚晚宁坐在它的龙角旁。

  强劲的气流拂过他的面庞,九天之上冷的惊人,指尖的血都像是要被冻僵。他看着前方,看着重重叠叠的云雾,层峦叠嶂的群山,川流不息的江河,人间种种譬如昨日,在下方一掠而过。

  其实自苏醒的那一刻起,他就是疯狂的,是麻木的,是破碎支离的。

  此时缓下来,他才彻彻底底被那些往事所带来的悲楚所浸没。他蜷在龙身上,慢慢蜷缩起来,慢慢将脸埋入手掌。

  风很急,猎猎吹过耳边。

  他们要审墨燃,他们要剖他的心,碎他的灵核

  十恶不赦,罪当万死。

  不是的。

  风声那么大,足以遮掩一切凡人的喜怒伤悲。

  天高云阔,楚晚宁终于在这朔风之中失声痛哭,这两次浮生……踏仙君也好,墨宗师也罢……

  原都不当如此。

  墨燃有句话说的对。

  那通天塔下的一拜,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日头渐高,天音阁外铜壶滴漏到了某个刻度,女官一击钟罄,高喝道:“午时至”

  雅雀惊起。

  “行刑!”

  登上刑架,仙索捆缚,除落外袍,敞开衣襟。

  木烟离神情冰冷,持着她的神武匕首,款步上前,在墨燃眼前站定。

  “今予君刑,望君悔过。”

  唇齿启合,念天音阁古老之吟。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

  天音渺渺,不可渎神。

  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她垂眸向墨燃致礼是送别意。

  而后,拔刃出鞘,花火飞溅,神器嗡鸣,金羽四散。匕首的光泽映亮她的双眼,那里头没有丝毫感情。

  下面有人捂住了眼,有人伸长了脖,有人闭目长叹,有人拍手叫好。

  众生百态,不过尔尔。

  “行,灵核生剖之天罚。”

  手起刀落,血花四起。

  死寂。

  继而台上有人失声而喝,声震九天:“哥!!!”

  红色的,鲜红色的血液滚烫流出,神武没入他的胸膛。墨燃睁着眼,初时竟无知觉,而后才木僵地低头,望着血肉狰狞的心脏。

  他嘴唇翕动,剧痛开始像烟花炸开,眼前是光与影在激烈翻沸。

  “咳咳!!”

  血从口中涌出,滴滴答答,铁腥味。

  天地浩荡,就此化作凄红的海。

  可是错了,都错了。

  楚晚宁御龙而飞,离齐地越来越近。

  他曾以为墨燃淡漠自己,游戏人间,那是因为怨恨,因为心生怨怼。

  他曾以为墨燃在一次次的责罚下,训斥中,已渐渐将两人初时的温和遗忘。

  其实不是的,那些记忆一直都困囿在墨燃的魂魄里。

  他看见了。

  楚晚宁看见墨燃最深的内心,在八苦长恨花的镇压下,皆是过往的深情厚谊。

  那一年,墨燃还如此青稚而洁白,他还有一颗温热而康健的心脏,在胸腔下搏动着。那一年,他看着新拜的师父立在漆木轩窗边,朝他侧过脸,瞳色淡,说道:“墨燃,过来。”

  走近了,面前是笔墨纸砚。

  “听尊主说,你尚不知该如何书写自己的表字。提笔,我教你。”

  他教他,音色浅淡,如窗外那枝杏花,开得出尘空幽。

  “尊主给你的表字是微雨,与你之名正是反意,我写一遍,你瞧仔细。”

  于是,横平竖弯勾,师父笔锋遒劲,小徒弟懵懵懂懂地立在旁边学着。

  “多写了一个点。”

  “这次又少写了一个点。”

  两个字教了五遍,才歪歪扭扭勉强写对,但寒碜如鬼画符,丑的要死。楚晚宁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徒儿,不禁有些气闷:“……很难吗?”

  不难。

  但那时墨燃不敢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低眸写字的模样太好看,他贪得无厌,所求甚多,于是故意多写一笔,少写一划。

  赚他好再教自己一遍。

  “好难呀。”

  楚晚宁便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