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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包不吃肉      更新:2021-04-08 06:35      字数:2475
  爱,寡廉鲜耻之人。这年头居然有人替暗娼狡辩了,没想到我泱泱上修界,道德竟已低下到了如此境地。”

  说话的不是别人,又是昨天那个抱着孩子来的教书先生。

  今日他倒是没有抱着自己孩子,而是捧着一摞书籍,身后跟着一群学堂里的书童。教书先生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极其清高。

  有人认出他来,客气道:“马先生今日下课倒是早。”

  “纸上得来终觉浅。”教书先生道,“今日早些放学,为的就是特意带学生来亲声受教,见见世面。”

  他说罢,横了一眼那个替段衣寒说话的公子,嗤之以鼻:“但没想到居然能听见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实在令马某大开眼界,也当真为我上修界的风气深感忧心。”

  “对,马先生说的不错,先生真是道德楷模啊。”

  “先生为人师表,用心良苦。”

  方才勇于替段衣寒辩白的男人又羞又怒,但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他脸涨作猪肝色,也不好说什么,拂袖愤愤去了。

  这些话,墨燃听来初时怒极,后又无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早已去世的母亲在众人唇齿之间变得腥臊不堪。

  只能由着那个临死之前,还叮嘱他“要记恩,不要报仇”的女人,被一张张黑洞洞的嘴巴嚼烂,嚼成妓/女,淫/妇,生出贱种的败类。

  堵不住悠悠之口。

  叶忘昔忍耐良久,终于忍耐不住,她往前一步,欲与台下之人争论。

  但墨燃低沉地唤住她:“别说了。”

  “……”

  “没用的。”

  叶忘昔回到他身边,这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但她的伞依旧没有,好像这一把单薄的油纸伞能挡住什么似的。

  墨燃抬眸看了她一眼,半晌,沙哑道:“别站在这里陪我了,叶姑娘,你若是信我……便回天音阁内去吧,去找到薛蒙,找到死生之巅的人……跟他们说……”

  他缓了一会儿。

  此刻他便连说话的力道都是不足的。

  “跟他们说,听我的话,设法……尽快找到华碧楠……找到我师尊……”

  提到楚晚宁,他的心便又是一阵绞痛。

  楚晚宁在哪里?

  听师昧的语气,并不会伤害于他,可是他会被师昧带去哪里,会被强迫着做些什么?

  他不能深想。

  “第一禁术是真的被解开了,要早做提防。”墨燃睫毛簌簌,“……我挡了不了第二次进攻……但一定还会有第二次……求你信我……我没有别的居心,我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停下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再见到楚晚宁召出怀沙。

  我不想再看到他一个人,以死难,补穹天。

  第273章【天音阁】行道不同

  蛟山大殿内,一豆孤灯亮着。

  南宫柳蜷在宝座旁呼呼大睡,手边还搁着两只没有吃完的橘子。

  忽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形,影子投落在南宫柳身上,缓慢地走近。那人脚步极缓,点着芒杖,柔腻的鼻梁上端佩着雪白绢布,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眸。

  “唔……”许是竹杖点地的声音打搅到了南宫离,他自浅寐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啊,是挚友哥哥呀……你的眼睛怎么了?”

  出现在殿内的正是之前一直神出鬼没,尽量不现身于众人前的盲眼师昧。

  南宫柳怔怔地:“你不是去天音阁了吗?”

  师昧摇了摇头:“说来话长,就不与你细讲了。”略微一顿,又道,“阿柳,我应当在桌上落了一张珍珑兵谱,你能帮我找一找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南宫柳立刻在案几上翻翻找找,很快就寻到了那张绢帛制成的兵谱,“给。”

  “多谢。”

  师昧纤长细瘦的手指在绢帛上慢慢挪移,他眼睛已经盲了,看不到上头的文字,但是这种兵谱都不仅仅是使用字符记载,为防万一,用灵力也能读知。他就立在空寂的大殿内,一点一点地解读着其中内容,那上头写的,是华碧楠此前为逼墨燃自毁灵核,调用的所有珍珑棋局兵力。

  调用,前世霖铃屿属民,四万六千人。

  无悲寺属民,一万三千人。

  ……

  凡此种种。

  前世死生之巅弟子,全部。

  师昧捏着那一方柔软细腻的绢帛,初时尚觉麻木,脑中只是木钝地想着:原来前世的自己所说的必要牺牲,是这样的尸山血海吗?

  死生之巅弟子,全部。

  全部都被做成了珍珑棋子,为踏仙帝君驱策,除了薛蒙,无一幸?

  可他明明记得,华碧楠曾与他温和地说过:“你知道,我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人间多苦,唯愿诸恶莫做。我希望这条路上死去的人能够少之又少,否则,我也良心难安。”

  那是华碧楠刚刚通过时空裂缝来到他面前,对他说的一番话。

  人间多苦,诸恶莫做,情非得已,惟愿少殇。

  这与他自己的想法没有太多的偏差,他心狠手辣,但并非自己所愿的,他也是迫不得已。

  “良心难安……”当时,恳求真挚地对他说出这一番话语的华碧楠,却早已在另一个尘世杀尽了天下人。

  而他竟到此刻才知晓。

  “挚友哥哥,你、你怎么了?”颅内嗡嗡充血,耳边模糊传来南宫柳焦急的声音,“你的脸色好难看,你怎么在抖?你……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冷吗?”

  孩子般的絮絮叨叨,忽地一阵温热裹住他,是南宫柳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手忙脚乱地披在了他身上。

  “来,我不冷,我把我的衣服给你。”

  那个曾经绵里藏针,机关算尽的罪人,在失去神识之后变得如此单纯。

  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急人之急,忧人之忧,年少真挚的时候吧?只是在岁月的雕琢之下,心脏也和面目一样生出皱纹。

  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师昧裹着南宫柳的衣裳,他是冷,彻骨地冷。

  眼前一阵阵地晕眩,白布下渗出血泪……他颓然跌于座上,把自己的身子蜷得其小。

  “他不是我……”师昧不住地喃喃,“他不是我……”

  南宫柳自是在旁边听得迷茫:“什么?”

  师昧把脸蜷进臂弯里,那细小的战栗从手指蔓延遍全身,他甚至不愿意再去触碰那一张绢帛。

  “我是想要救人的,我也知道牺牲在所难,我知道会有很多算计,会辜负许多真心,我早已准备万劫不复,他与我商量说或许要我捐出双目的时候,我也不曾犹豫。可我……”

  “挚友哥哥……”

  南宫柳把手覆上他的发间,犹如稚子间的安抚,笨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