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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包不吃肉      更新:2021-04-08 06:32      字数:2476
  禁了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极度茫然与痛楚。

  他矛盾极了,甚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楚晚宁转过了脸。

  一只微凉的大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庞掰过来。凤目中光影流动,映着天边最后一丝红霞,也映着浓浓昏暗里,踏仙君那张略显阴沉的脸:“你还在生气?”

  楚晚宁闭了眼,良久,喉中沙哑:“没有。”

  “烧热退了?”未及楚晚宁答话,墨燃就径自松开他的下巴,探了他的额头,然后自顾自地,“嗯,退了。”

  他坐下来,一边拍开酒罐子的封泥,一边说道:“既然病好了,气也消了。今日就好好陪本座喝个酒吧。”

  “……”

  明知道踏仙君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明知道此刻看似平静的死生之巅实则危机四伏,明知不该打草惊蛇,不该有所异样。

  但当酒倾倒而出,墨燃淡淡道:“梨花白,你最喜欢的酒。”时,他还是恍神了。

  香气飘然而出,如隔尘世,似幻似真。

  那也是他这辈子喝的第一种酒。

  一生都不会忘。

  楚晚宁抬起眼,看着倒酒的人,他知道墨燃一定已不记得这桩往事了。他忽然心头钝痛,喉间酸涩不已,于是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酒太烈了,这样豪饮,是会呛到的。

  但这一次,楚晚宁再也无所顾忌地,甚至犹如抓住了激流中的浮草一般,剧烈地咳了起来,眼眶红了,睫毛湿了,甚至终有泪水淌落

  墨燃微微怔了一下,眸中似有一瞬恍惚。

  不过,他很快就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咧嘴笑了起来:“师尊怎么了?怎么哭了?”

  楚晚宁忍着,哪怕撕心裂肺哪怕煎熬至极哪怕真相已知,也什么都不能做。

  或拔除长恨花。

  或找出幕后黑手。

  或自己身死。

  在这之前,他知道自己必须隐忍下去。

  装作什么都还不知道,装作恨极怒极,楚晚宁于是阖了眸,极力绷着脊背,喑哑道:“酒。”

  墨燃慢悠悠地道:“酒太冲了?”

  楚晚宁不答,又满一杯,饮入肺腑,一路烧烫。

  “为什么拜了我?”

  他舒开氤氲的眼眸,遥遥眺望,暮霭之间,通天塔依旧庄严矗立。只是当年那个笑吟吟说着:“因为我喜欢你,觉得你亲切。”的少年,却再也回不来了。

  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

  是谓长恨。

  曾有那么多次觉察真相的机会,但他都错过了,而他终于觉察出墨燃心性扭曲的真正原因时,却已成废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

  夜里,楚晚宁看着墨燃在自己枕边熟睡,那张曾经纯澈的脸庞笼着一层阴冷,脸色白的像纸。

  他恨过,怨过。

  在墨燃与自己挥刀断义的时候,他也曾心寒,在墨燃强迫自己雌伏的时候,他也曾心死。

  可漫漫长夜里,凄清罗帷中。

  他躺在踏仙帝君身边,终于知道真相的楚晚宁只觉得过往的恨也好,怨也好,心寒也好,心死也罢,都是那样荒谬。

  墨燃早已中了蛊毒,这一切所作所为,竟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那个叱咤风云的踏仙帝君,早已被铁锁囚困,铁链绑缚。自己身为师尊,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不知道背后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不能与任何一个人明言真相。

  他甚至,不能对墨燃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怜悯与和缓。他只能恨着,怨着,心冷心死着。

  只有当夜深人静,在这巫山殿里,苏幕深处,待墨燃睡熟了,楚晚宁才能起身,抚上墨燃苍白的脸。

  才能轻轻地说一声:“对不起,是师父没有保护好你。”

  第250章【龙血山】执念

  只有当夜深人静,在这巫山殿里,苏幕深处,待墨燃睡熟了,楚晚宁才能起身,抚上墨燃苍白的脸。

  才能轻轻地说一声:“对不起,是师父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让你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成为了万人唾骂的暴君。

  世上谁都不知你的真容,不知你曾良善,你曾纯真,不知你曾为救不了雨天的蚯蚓而苦恼,你曾为了满池荷花开放而灿笑。

  世上谁都怨你冷血无情,却不知你曾羞赧地挠着头说:“我、我也没什么能耐,以后要是有些闲钱了,就多盖点屋舍,给跟我以前一样没地住的人落脚,这样就好啦。”

  谁都恨你杀伐屠戮,却不知你曾告诉我:“师尊,我想要一根像天问一样的神武。它可以辨黑白,还能救命呢。”

  谁都在诅咒你,人人得而诛之。

  我已知真相,却还不了你尊严。

  大约墨燃这种人对于目光总是很敏感,即使睡着也不例外。他眼睑微动,未及楚晚宁反应,眸子便已睁开:“你……”

  端的是四目相对。

  “你在看什么?”

  楚晚宁此时的情绪已绷到极致,他不知当如何应对,于是翻了个身,去与墨燃对视,而后才道:“没什么。”

  墨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一具温热的躯体从后面拥住了他,结实宽阔的胸膛贴上了楚晚宁的后背。

  黑夜里,楚晚宁睁开眼,面前微风吹着罗帷拂动,身后是踏仙帝君的热胸怀。这个男人的嗓音说不准是嘲讽还是慵懒,淡淡地:“你身上好凉,有汗。”

  说着,凑下来在颈侧细嗅。

  “是不是做噩梦了?”墨燃轻笑着,带着些初醒之人的悠闲,“闻到了一些害怕的味道。”

  楚晚宁不答话,但他确实是在细细地发着抖。

  不是怕,是因为难过与自责几乎要将他摧垮,他几乎耗竭了浑身的气力,只为保持这最后一点镇定。

  他最终还是成功地从墨燃的眼皮子底下佯作过关,墨燃没有觉察他的异样,打了个哈欠之后,人渐渐地清醒。他又去嗅了嗅楚晚宁的肩膀和鬓发,心满意足地“唔”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身体,怎么连出汗都有些花香?”他似笑非笑地,“就和个草木修成的人形一样。”

  若平时这样调侃,惹来的定会是一通羞怒至极的叱骂。

  但这天夜里,墨燃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楚晚宁的回应。他有些意外,于是干脆起身,将楚晚宁整个人翻过来,重新密密实实地覆压住他,雄浑宽阔的身形完全将身下之人笼罩。

  他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

  他躺在他身下,眼里都只有彼此。

  殿内一点未曾熄灭的烛火,透过重重叠叠的纱帐透进来,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中,墨燃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