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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包不吃肉      更新:2021-04-08 06:31      字数:2482
  。”

  “玩一次再去嘛,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而后不等大和尚说话,小家伙就已经把青灰色的小僧袍衣袖高卷,荷花摇曳,他伸出小手,兴致勃勃地去碰怀罪并不想搭理他的手,童音清甜脆嫩,犹如鲜菱甜藕。

  “你对一,我对一,什么开花在水里?荷花开花在水里。

  你对二,我对二,什么开花一串串?榆树开花一串串。”

  怀罪没办法,看着他的笑脸,最后也只得摇头,笑着和他击掌拍手,玩着幼稚不堪的游戏。

  “你对九,我对九,什么开花随风走?蒲公英开花随风走。

  你对十,我对十,什么开花无叶子?腊梅开花无叶子。”

  血染衣襟,红莲湿透。

  禅院里,怀罪闭上眼睛。

  是……一截断木。

  昔日郎朗欢笑尚在耳畔。

  是,无魂之人。

  “什么开花在水里?哈哈哈,师尊好笨,荷花开花在水里呀。”

  是一具空壳是他要献祭给楚洵的肉身是他倾尽百年得来的赎罪之木!不是活人!没有灵魂!!

  “师尊,花糕分你一半,你吃大的,我吃小的。”

  怀罪的眼泪淌了下来。

  他颤抖着剧烈颤抖着,他觳觫着,他朝那个已经将刀刃扎进了心脏,灵核已经开始破裂,要被挖出的孩子奔去。

  他跪下来,他痛苦嚎啕,他声嘶力竭,他与此刻抱着楚晚宁,却只能与楚晚宁错身而过的墨燃一样,他喉间的哭声犹如泣血,犹如刀子戳的不是楚晚宁的心,而是他的嗓,他的魂。

  怎么会没有魂灵呢……

  是他闭目不看,塞耳不听。

  他一直都知道的,他心里一直都能意识到。

  从楚晚宁的笑容里,从楚晚宁的认真里,从楚晚宁的宽容与温和里,从楚晚宁的倔强与坚持里,他一直都看得到那个人的灵魂。

  可他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赎罪,他装聋作哑,他麻痹自己。

  楚晚宁,从来不是一座木塑,一具空壳。

  他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啊……

  “我从他孩提时,一天一天地看着他长大,他小时候像楚澜,大一些了,又像楚洵,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弄错过。”

  怀罪声如破锣,沙哑至极。

  “是他分我一半糕点,拉着我叫我师尊,是他偷偷拿着蒲扇给我乘凉,还以为我不察觉,是他在无悲寺陪伴在我身边十四年,跟我笑,信任我,说我是世上最仁善的师尊。”

  如咽苦胆。

  怀罪喃喃道:“最仁善的师尊……”

  画卷中,怀罪制住了楚晚宁的手,遏去他的灵力,楚晚宁几乎是在法咒失效的瞬间就痛得昏了过去。

  怀罪抱着那具鲜活的,汩汩淌着热血的身躯。犹如捧着两百年前,在临安天裂时,挖心照亮众人逃生归途的楚洵。

  但是不一样的。

  楚晚宁狠倔,骄傲,楚晚宁有这样那样属于自己的小癖好,比如不盖被子睡觉,比如吃饭吃累了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咬着筷子发呆,比如从来不爱洗衣服,只会把它们一股脑地浸在一起。

  那都是他自己的习惯,自己的喜爱。

  和谁都不一样。

  画面复又黑了下去。

  黑了也好,这样的情形,墨燃若是再看,只怕是会疯魔的。

  黑暗中,是怀罪幽幽的叹息。

  “其实在他横眉冷对,告诉我,他要下山扶道,他不愿坐地飞升的时候,我就清楚,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我软弱自私,我几乎亲手毁了我养大的孩子。”

  “他不是楚澜,他不是我赎罪的祭品。”

  “他是楚晚宁,因为我唤醒他的那个时辰,正是一个宁静平和的傍晚,禅寺的钟声响了,他在宝相庄严的诸天神佛注视下诞生,我给了他名字。”

  “但我给他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一直以创生了他而自居,并因此认定他该归我所用,为我所有,让我献祭。可是直到我看着他,和楚公子一样,为了自己的道义,不惜剖心以自证……”

  怀罪哽咽到竟是难以再言,良久,才喑哑道。

  “我终于明白,我从来没有给过他魂灵,给过他人生。那都是他自己的,因为……因为像我这样肮脏软弱的罪人,永远不可能缔造出他这样清正刚毅的生命。”

  “永无可能。”

  第241章【龙血山】真相

  画卷再次亮起,是个淅淅沥沥落着雨的清晨,怀罪坐在禅房里,手捻星月菩提珠,口中喃喃诵着佛经。忽然门口有光晕闪动,他没回头,只是落下了一声木鱼,叹息道:“醒了?”

  墨燃回过头,看到楚晚宁站在门外,清俊的身影仿佛要融进稀薄天光里。

  “师尊为何还要救我。”

  “无悲寺,见不得血。”

  “……”

  “你既已剖心自证,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你自行下山去吧,从今往后,莫要再回来了。”

  楚晚宁没有去拿任何的行李,他看着香烛佛音里那个熟悉的背影,半晌说:“师尊。”

  师尊。

  然后说什么?就此别过?多谢大恩?

  胸口的纱布仍洇着血,刀子拔走了,心脏却仍是抽疼的。

  近十五载的信任,最后换来的是怀罪一句“我要你的灵核。”这也就罢了,十五年来他一直以为怀罪是至仁至善的,会忧草木,怜蝼蚁。他一直以为这普天之下都和临安城和上修界一样太平安稳。

  可那都是假的,是怀罪骗他的。

  这是比灵核碎裂更疼上千万倍的劫。

  楚晚宁闭上眼睛,最终,他对他说:“就此别过了……大师。”

  他把他的温柔、信赖、天真,都留在了这庄严的寺院之中,那是怀罪曾经给与他的东西,后来都随着破碎的灵核,奔涌的鲜血,被夺去了。

  他转身行远。

  “我知道他会恨我,哪怕我就此跟着他下山行道,他心里的这个坎也是一直过不去的。”怀罪轻声道,“我让他走了,从此在他印象里落下一个不仁不义、自私薄情的形象,他没有再认我,我也无颜再以他师尊的身份自居。”

  “那时候,他的生辰刚过不久,他十五岁了。十五年浮萍之缘,春夏秋冬,喜怒哀乐,从那一日起,都不再回头。”

  怀罪在扫着院落里的台阶,树叶由青绿变得枯黄,最后枝丫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机,又是一年暮冬雪落。

  和尚裹着厚厚的僧袍,站在屋檐下,眯着眼睛望着一地积雪。

  他的脸尚且年轻,可是目光却透着一股龙钟老态,他和所有垂垂老矣的普通人一样,喜爱发呆,只要枯坐一会儿,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浅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