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作者:不动明王      更新:2021-02-11 00:23      字数:11744
  夏川唯一此时的心绪,已全然被那少年的话中提议所吸引,所以并未留心到这少年说话之时,眸中极快的闪过一道狠厉的情绪。面上的表情也在那一瞬有了一丝狰狞。

  其实若是平时,她定能发现这少年有些诡异,不仅出现的太是时候,顺带着就连那提议也是有着几分刻意的贴心之感。

  只是此刻,心中早已被担心,好奇,期待,等等的一系列情绪所搅的失了理智,见有人有法子能进入d中一窥究竟,那真就跟瞌睡送上枕头的一般,她忙不迭的应下了,早就无暇分心去思索这透着一系列透着诡异的巧合了。

  作家的话:

  剧情加速ing~状态回复了点。

  ☆、?第八十话?

  第八十话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後,夏川唯一按照那个腼腆少年所说,在远处的另一端,一大丛比人还要高的密密麻麻的杂草後头,找到一条天然密道。

  这密道的d口,比山壁上的那处更为窄小,钻进去之後,好多地方只容得下未成年的男子或瘦小的女子通过,她这般娇小的身材,在有些个地方,甚至都需要矮身或者吸气收腹,背贴着崖壁,侧身慢行,才能勉强通得过。

  心中意绪,依着玉瑾之的本事,真真幸好她有着这件隐蔽气息的道具,才能将气息藏着不泄露出踪迹。不过尽管如此,她仍然小心的努力稳着气息,心中盘算着,到时先埋伏在旁,好好观察下d内的势态,而後再见机再见机看,如何应对。

  密道通过山d那处连接口,开在d中隐蔽处的边角,离地约有四五丈高度。随着越走越近,隐约能听闻得见铮铮琴音与斗武之声。

  她心中一凛,急忙赶至d口,趴下身子,探头小心朝下方看去,只见玉瑾之正席地而坐,双膝之上横放着一架七弦琴,一派姿态随意潇洒的弹奏着琴曲,只是发出的音波却犹如金戈铁马,看不见的音障与音刃,将一黑影撞上岩壁震飞。

  怎麽会是他!那天那个贼人居然会是这人!

  当日在小棚内她与那蒙面黑衣人对打,虽看不见那人面目,只是最後整座棚子被玉瑾之震了开,光束陡入之时,她清楚瞄见那人身上的黑衣的下摆处,绣着的特殊的暗纹。在他手中吃了一掌,还中了毒,这麽大的苦头,怎麽会不记得那人的特点?

  只是……只是这人为何会是金臂老魔!

  今日d中,那人并未再蒙面,所以她终能看清对方的长相,肤色黝黑如碳,下颚宽方,掌风起落之间有金光泻出,上辈子让她死於非命之人,哪怕化成灰都不会忘了的五官,叫她如何能忘得了?

  穿着那贼人衣裳的竟是金臂老魔!

  心中不禁奇怪,如今的她按理来说,并不可能现在就同那金臂老魔有什麽瓜葛恩怨,这一世的她同前世一般,并未主动去招惹他,毕竟暂时修为还不如人。只是,为何这魔头却会来主动袭击自己?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又想到上一世,心中更觉奇怪,当时她的行程可以说是绝密,但不知为何却叫金臂老魔得知,并且还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

  这当中定是有什麽隐情。

  只是,现下的情况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些,d中的情形才是重中之重。

  稳下心神,她又探头看去,却见那金臂老魔此刻趴落在地,一副勉强撑坐起来的样子,嘴角挂有血迹,咧嘴怪声笑道:“玉瑾之,你果然有些本事,我藏得这般隐蔽,竟然还叫你寻着了。”

  这混蛋……他被打的这麽惨,还有心思笑?

  见自家情郎完全占了上风,她心头稍定,刚想吐出一口浊气,忽而间双眸猛地暴瞠!

  後面!玉瑾之背後……竟然有一个类似影子傀儡的东西,正慢慢的偷摸前进。

  糟糕!那金臂老魔看来是故意在前方装作不敌示弱,想要让人放松紧惕,然後叫那影子傀儡偷袭。

  果然是小人!宵小之辈,可耻可恶!

  夏川唯一只觉得後脑勺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记闷g般,心焦如焚,头昏脑涨,方寸大乱。

  下一瞬,她似是听见了自己嗓音微颤的到:“玉瑾之……小心,他耍诈……!”说完,抽出腰中缠着的寒铁软剑,一刀劈向那影子傀儡。

  突然闯入一人,使得d内立生乱象,玉瑾之猛地一愣神,扭头望向不知为何出现再次的姑娘,掀动薄唇正要说话,然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离他近在咫尺的姑娘猛地一个旋身,将他扯向了一旁。

  只因她劈开影子傀儡後,眼角余光撇到一抹锐利的银光近,想要提点叫玉瑾之避开,却已是不及。

  那魔头趁机出招,手掌凝气,目标直指玉瑾之的眉心。趁着玉瑾之分神的那一瞬,突然背靠岩壁立起,想要借此机会制造麻烦。她只得突然转身发力,将玉瑾拉离他的攻击范围。

  作家的话:

  实在不会写打斗场面啊~小时候各种武侠小说倒是看了不少~可是轮到自己写,果然好难~~~

  而且y谋什麽,果然不是我这种单细胞的大脑能写出来的啊~嘤嘤嘤~这篇写完了~下部戏还是玩相爱相杀去吧~我果然只能写写脑残的相爱相杀的戏码啊~

  ☆、?第八十一话?

  第八十一话

  她不管不顾,拉过玉瑾之之後持剑上前,新仇旧恨,出手便是杀招。

  顿时间寒光乱窜,反正她想着,先打了再说,不管是怎麽说,先出了这口恶气才是。

  这般蛮横霸道的打法,偏真的硬生生的把修为高出她一个境界的金臂老魔回了角落,还叫他牵动了之前被音攻震伤的肺腑,倒是真的咳着吐出一大口血来。

  心中怒火烧的剧烈,恨恨的望着眼前狼狈的金臂老魔,思及前世,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一个混账,前世若是如同过往云烟,那麽今生,他竟然还这般主动闹腾。这人不但想害了她,现下还想害玉瑾之。甚至还卑鄙无耻的想要偷袭。她怎麽可能不跟他势不两立?

  反正她是个小女子,可不是那种讲求公平正义的大侠豪杰,而那金臂老魔更算不上是一个值得人尊敬对待的对手,所以,趁他病,要他命!现下倒是个好机会,若是解决了此人,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腹大患。

  思绪转的飞快,眨眼之间便想通了一切。

  她一剑向前,想要刺向敌人心脏,却被对方一招空手入白刃夺下。剑离手,飞c着刺入了高处的岩壁之上。

  没了兵器,不过本身这软剑就不是她擅长的。银牙一咬,反手s出十数根白玉簪,冲着对方面门死x处而去。

  场内打斗激烈,看似过了许久,实质只不过才两个呼吸的长短罢了。

  不过毕竟修为不够,白玉簪在离离金臂老魔还有寸许的地方,就全数被击下落地。

  此时琴啸声突然响起,泠泠七弦透出丝丝杀气,朝着前方去。

  金臂老魔似伤的不轻,吐出一口淤血,费劲的喘着气。

  “唯一,过来这边。”玉瑾之边继续抚琴,边开口幽声道:“快些先过来。”

  金臂老魔脸色灰败的可以,吃力的抬起一手,朝着玉瑾之方向似要用术法攻击,叫近在咫尺的唯一下意识的就立马反身而上,想要阻止。

  “唯一小心!”

  却见一抹白光蓦地出现在自己身前,将自己用力推向一旁,接着,她亲眼看见一团黑雾中闪过一抹银辉,那道银辉就这麽无声无息,沈默又狠厉的刺入了玉瑾之左侧的胸膛。

  她吓傻了!

  不只她吓傻,似乎那黑雾也对玉瑾之突然出现而被自己刺中给弄懵了。三魂少掉了七魄般的,愣在了原地,半响也没说话。

  “呵呵,你们果然是一夥的。”玉瑾之低眉瞥了眼刺进胸口的利器,神态却不见丝毫痛楚,眼底黑郁郁,墨沈沈,嘴角轻翘。

  “玉瑾之,就许你那小情儿在一旁埋伏,就不许老子也有个帮手?咳咳……咳咳咳……”那金臂老魔冷笑着道。

  这一边,眼睁睁看着玉瑾之替自己挡掉袭击的夏川唯一全身战栗,像在寒冷的冬日里,被丢进了结了厚厚冰霜的水中一般,抖得叫她完全无法控制得住。

  受伤了,还是伤了心肺经,那人本身是想对她下的手,所以又快又狠……

  怎思绪揪成一团,眸中蓄泪,恨恨不已。

  胸口痛极,都怪自己,都是自己太任性了。如果那时自己稍微再小心一些,或许……或许玉瑾之就不会被那黑雾人偷袭了。

  心中戾气翻涌,满腔不忿似要冲破胸腔喉口,她旋身冲向那呆愣在一旁似被吓住了的黑雾人。

  砰!

  金臂老魔却突然挡在那人身前,狠狠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似感觉不到r体的痛楚,翻身跃起,大喝一声想要再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皮r伤算什麽。她要揍扁那两个人,她要出了这口恶气。

  “唯一,住手!”

  红了眼的姑娘根本没注意玉瑾之的制止之声,一心只有让眼前的那对坏人吃苦头。虽说八成自己也得跟着吃,不过她不怕,大不了玉石俱焚,两个陪一个,划算。赢的还是她。

  腰侧又被踢中,随即胸口前方感到掌风威压,她举臂欲挡,提起於胸等着挨那一掌,只是那痛并未落下,她被一股力扯开了。

  “唯一,听话,别冲动。”

  耳中轰鸣,奋力眨掉眸中泪珠,她望着玉瑾之白着面色,却硬撑着替她接了一掌,化解了那人的攻击。

  然後,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黑雾人与金臂老魔瞬间跃上了之前她隐蔽的那处d口,大惊失色之的想要跟着追去。

  “唯一,别追了……”衣袖被人揪住,转身回眸,玉瑾之面若金纸,俊庞满是疲色的对她扬笑:“你别去,你打不过他们的……”

  ☆、?第八十二话?

  第八十二话

  她张口想说话,喉咙却像被卡死了般,两片唇瓣摩挲着,什麽话都挤不出。

  面上笑意尚在,他的身子却突然往後猛退两步,背靠着岩壁,像是已经站立不住。

  “玉瑾之!”似有些失魂落魄的她终於回过了神,连忙冲上前扶住他,让他蹭着岩壁缓缓靠在自己身上。

  “玉瑾之;,玉瑾之……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她伤心唤着,见他胸口还c着那把匕首,不知是否因着扯动了伤口,鲜血将白衫染开了一大片,血红刺目。她又惊又怕,泪水蓄在眼眶里,她拼命的压抑着,不想叫它们流下。

  “唯一,别追……”他面色惨白,唇色褪淡,更显得眼珠子一片黛紫。

  “我不追,不追的……我在这里,我陪你,不走……”她急促促的保证着,脱下自个儿的外衫,将布料撕成长条装,避开匕首,把他的胸口结结实实的缠了好几圈。

  不敢随意的拔出匕首,她害怕匕首万一入了心脏……但至少先想法子将血多少止住些。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胸口缠妥後,她抬着手背悄悄的擦着眼泪。

  拭泪的动作依旧那般充满了孩子气,她并未发觉自己擦泪之时,玉瑾之正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

  “唯一……”

  “嗯。”

  “唯一……”

  “我在的。”

  她含着泪,一颗心悬的老高。这般焦急外显的模样,叫他心中居然倍感快慰,惹得禁不住发了笑。

  “虽然你不乖,偷跑出来,不过没有错,咳咳……若不是你现身,我定是、定是会给之前的影子偷袭伤到了。所以,别怪自个儿。咳咳咳……”他笑,边笑边咳。

  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死死环着他的腰,让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胸膛,大腿上,低着头,眸底红热的望着他。见他亦是定定的瞅着她,不知怎地,心中涌冒出了更多的酸涩悔恨,让她尝到了苦无後悔药能吃的苦涩滋味。

  他继续淡笑,气息略粗:“唯一,别哭……”

  “我不哭,玉瑾之,我去叫他们进来好不好。我们先回去,先把你的伤养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在不行,报仇什麽的不要了也无所谓的。”她吸着鼻子,努力压下眼里雾气,眸光不离他面庞一寸。

  他将脸埋在她的胸前散落的香发里:“唯一,咳咳、咳咳咳、今时今日,我才终於信了一句话。”狭长的凤目似染嘲讽,“终日打雁,今儿个却被雁啄了眼,所以不管你的事,是我太、太自大了……咳咳咳咳……”

  “别说话了,你脸色好白……啊……”

  她惊呼的同时,他喉头一甜,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呕出一口血。

  “你别吓我啊……玉瑾之……别说话了,我去叫人,你等我……等我啊……千万别睡……你一定要醒着等我回来……”

  声嗓中带着明显的哭音,显然是被吓的有些惨。小脸上的表情,惊惧万分,急忙将他小心的放在地上,她就踉跄着朝着d口跑去。

  躺在地上,他费力的用袖口擦掉唇角的血珠,想要出声叫住那个步态不稳的背影,只是无力开口。心中苦闷,自嘲的敛下眉目。

  他没有跟她说,他在被那个黑雾人刺伤後,从那人一瞬间惊愕而泄露出的气息中,肯定了那人的身份。

  思及此,胸口处哽气哽的越发厉害,他的唯一什麽都不知道,却被牵扯了进来,生生的受了一番无妄之灾。左胸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伤口还是意绪,疼的他两眼发黑,越发的有些神智昏沈了起来。

  到底谁对谁错,在这件事情里,估摸着是怎麽也分不清楚了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将他的唯一当做了那替罪羔羊。

  ☆、?第八十三话?

  第八十三话

  入夜,暗淡的月被墨黑的乌云掩盖住,显得今夜越发y沈,一股浓浓的不安氛围,笼罩着整个别院。

  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奔忙着,从寝房内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又到灶房提来一壶壶的热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传递着一个信息──定是出事了。

  夏川唯一坐在床榻边,晦暗不明的月光从屋中的高处的微开的轩窗缝隙中s入,整个屋子被分割出明暗垒块,光明处似有浮沈游荡,幽暗处,是她眼带泪痕,将身上带伤的男人双手死死抓着不放。

  子虚道人得到自己爱徒重伤的消息,披星戴月的连夜赶至,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自己那一直以来都是笑意妍妍的小外甥女,双眸垂着泪,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识过那种神态,像是风起云涌般的带着一种绝望。

  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扭在自己怀中撒着娇,被长辈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也懂得情爱惆怅,个中滋味。

  虽说对象是自己的大徒弟,也能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可子虚道人依旧有种酸溜溜的心态,无关其他,仅仅是长辈的感慨罢了。

  “舅舅……呜呜呜……”经过一宿的折腾,那张丽颜尽管憔悴了些,但看见子虚道人,眸光却闪着希翼的明澈光芒。

  “哎,好了,丫头,先别哭,让舅舅先看看我那傻徒儿的情况。”幽幽的叹出一口气,子虚道人也顾不得其他,走到床榻之前,瞧着胸口处仍旧c着匕首的玉瑾之,探出两指搭上了他的手脉,而後满面凝重的紧蹙着眉头。

  “舅舅……”一瞬不瞬的盯着子虚道人的夏川唯一,见他深情沈重,更是焦急万分。

  “唯一,从小你就最爱胡闹,但是这次将自个儿闹成了别人家的,倒是让我始料未及……”子虚道人轻笑,在她急切的注视下,替自己昏迷的大徒弟封住大x,手起手落,迅速的拔出刀刃。

  夏川唯一根本无心听他说的话,一门心思都在玉瑾之身上。

  当匕首拔出,喷出的鲜血无可避免的将离得极近的她,溅上了不少鲜血。

  她毫不在乎,只是紧张万分的拿着金疮药与纱布,忙着替伤处止血包扎,密密实实的围上了一圈又一圈。

  子虚道人眼带探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良久,最後双肩微耸,一脸玩味。

  不知是否因伤口的疼痛,玉瑾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硬是撑开了眼皮,抬眼见了来人,嗓中涩哑,有些费力的轻声喊道:“师傅,你怎麽来了?”

  子虚道人也不回答,伸手指向他的心口:“你啊你啊……”摇着头,也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便自顾自得踱步出了房门。

  “玉瑾之,还好有舅舅,还好,还好……”他看见她的雪颊上泪映淡光,嗓音嘶哑。

  “你看……我……我不是没事了麽……别哭……别怕……”他冲着那张小脸低喃,强压下胸口的咳意,安慰着他。

  “玉瑾之,真的吓死我了。我从未这般害怕过!”她心中不住发凉,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对了,我喂你血,你喝了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是不是?”

  说完,她瞬间就划破了自己的腕子,将伤处对准那张血色尽失的薄唇。

  温热的y体滑过他的咽喉,带着熟悉的味道,微腥甘甜,满满药香,那是她独有的。

  只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那一刀,不偏不倚,正中了他的心脉。所以往後,估摸着她的纯y女血,也不能将再次失衡的两方力量牵扯住了。

  不过她没事就好,哪怕自己会因此命不久矣,他也未曾後悔。

  作家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虐啊~自我感觉其实一点都不算~可是这两只写不出虐点啊~嘤嘤嘤~下篇还是玩相爱相杀这种才有爱啊~

  ☆、?第八十四话?

  第八十四话

  一个月後

  别院後山八角亭中,两男一女,三方静静对峙,气氛竟比之大打出手更为紧绷。

  赵仙儿喉中带涩,四肢僵直,无法言语,只剩眼珠子还能转动。

  她被玉瑾之单手扣住脖颈,双腿离地,此时夜风凉露,吹散了薄薄雾气,使得玉瑾之欣长的身影与玉润的面庞愈加清晰。

  熟悉的浅色长衫,依旧是宽袍广袖,只是那袖中的的手掌,却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赵仙儿心如死灰,神色凄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直直伫立着,依旧未曾束发,青墨墨的发丝散在肩头胸口,神色寻常,面无表情。可这种面无表情的他,却叫她觉得陌生的心惊。

  “你以为一切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玉瑾之淡声开口,沈幽幽冷冰冰的目光扫上她的脸,对她已经开始发青的面色,视若无睹。

  赵仙儿没说话,只是裂开嘴无声笑着。

  子虚道人看着眼前这幕,不禁低嘎的长叹出一口气:“仙儿,原来竟是你……你怎会变得这般心如蛇蝎?!”

  这一方,玉瑾之那只掩在宽袍下的手,微不可闻的震了震,缓缓转过头,将视线移向身旁的子虚道人。“师傅,我也想问您,为何您竟也会……竟也会……”

  子虚道人顺着眸线望去,只见自己那大徒弟,下颚紧紧绷起,瞳眸死死直视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瑟然开口回道:“我开始也不愿意,可是那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见我不同意,便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动手,那麽大不了她自己来就是了……我是她亲舅父,难道你以为我不内疚吗?只是我今日才知,原来是这一切都是仙儿搞的鬼,包括跟唯一说,若要救你,非她不成。”

  子虚道人说着,心中感到莫名寒意。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脚底生凉,一股恶寒从下而上,穿透全身。

  自己从未想到,赵仙儿这个看似清纯瘦弱的纤纤女子,居然会是个包藏祸心的食人花。

  终於,玉瑾之垂下长眸,深幽的目光又落回到赵仙儿的面容上。

  赵仙儿双眸圆瞪,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爱若疯狂的男人,似有什麽剖心而过一般,这样的他,此时此刻正与她四目相接的玉瑾之,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他的眸底没有一丝情感,如苍冥峰厚厚叠加的万年冰雪,掩盖了一切生机……

  他是谁?他真的是那个温润清俊的玉瑾之吗?

  她在他眼中真的留不住一丝波澜吗?抑或……她眼中的她,从来就只是个陌生人?

  “呵呵……玉瑾之,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见我的存在吗?我以前一直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原来你才是那个最狠,最最无情的。

  玉瑾之,不过我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呵呵,因为至少我还能拉着夏川唯一陪葬。我死了还能拉着你最爱的女人垫背,这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谋划半天。哪怕事情最终结果并不如我期待的那般,可只要想到夏川唯一今後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心中快活的紧。哈哈哈哈,尤其是她半死不活还是拜你所赐,你说,我怎麽能不倍感快慰!”

  赵仙儿说到最後,语气陡狠。

  她清楚地看到,看到他目中微潮,仿佛雾气入了眼,盘踞不去。

  他在害怕,这个男人居然也会害怕。

  忍不住心如刀割──

  “大师兄,你为何不爱我,我哪里不如她了?她除了有一个好背景,还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喜欢。你如肯将对她的心意分一些给我,哪怕要我立刻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当现实的结果坦然在赵仙儿面前,残酷的像是无数根针,慢慢的扎进血r,扎进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软r,让她不论想不想,愿不愿意,都是那麽痛,似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牵动了血r,痛到这辈子都无法再可能摆脱那种绝望之感……

  “那日d中,我其实想过放过你的,因为感情这事本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玉瑾之忽的开口,掌中力道稍稍放松了些。顿了顿,对着赵仙儿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怂恿唯一那麽做,你拔了我的逆鳞。”他怒极反笑,双眸略红:“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会让你这麽痛苦的死了?不,我会叫你也试试你口中的,半死不活的滋味。”

  ☆、?第八十五话?

  第八十五话

  她似处在一片虚空之中,似梦非梦,迷雾重重。

  她看见那日深夜,自己刚踏入寝房外的廊道,有一人在那里等她,还是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赵仙儿。

  夏川唯一装作貌似没瞧见她,径自走上後山那座凉亭。亭上的玉簟珠帘已高高收束了起来,登高眺去,能望见远处的山峦浮云,还有那被玲雪竹林围盖住的温泉。

  而後她转过身,静静的面对一直跟在身後的赵仙儿。

  明明算不上相熟,此刻面对面相视,竟诡谲的叫她生出些许熟悉之感。

  她笑,晃了晃脑瓜,无数疑问梗在胸臆,如今也该是到了问清楚的时候了。

  “赵仙儿,我们谈谈,如何?”

  赵仙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红唇一掀,嗓音幽沈:“你想谈什麽?”

  她咧嘴一笑:“谈某些该说清的事儿。”

  见赵仙儿咬唇不语,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重拾话语道:“事後想想这巧合到不行的一切,我就发现根本是有人在暗处策划。那个人,是你吧……为了玉瑾之,是吗?”

  赵仙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抿唇终於出声:“都是你的错。若是你当初不去招惹大师兄,不跟他凑成一对儿,我不会对你动手,至少不会是在现在就对你动手。”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她忽而道,肩膀微动,却未抬头。

  “你若不主动,大师兄只会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你,这样我就还有努力得到他的机会。可是你为什麽要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喜欢你的男人又不只他一个,可为何你偏要与我过不去,同我争抢大师兄!”

  听着赵仙儿用如此可笑的理由申斥她,不过这亦是在她意料之中。

  嗓儿干涩,她咽了咽津唾,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金臂老魔也是你的同夥吧。其实不论我同不同你争,只要我还在玉瑾之心中一日,你迟早都会对我动杀机的,不是吗?”略顿,她慢吞吞扬睫,有点苦恼似的瞅着赵仙儿的脸庞,苦笑:“其实,你何苦如此看不透呢……金臂老魔肯这般被你利用,定是心悦你,但是偏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般费尽心思的谋划。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麽呢?玉瑾之如今被你那刀刺的心脉俱废,他那麽骄傲的人,以後却要如同废人一般……”

  赵仙儿五官沈静,气息亦是如此。

  夏川唯一知道她默认了自己所说的一切,晃晃脑袋瓜子,又轻笑道:“你如今光明正大的现身,定是毁灭了一切证据,至於金臂老魔,也怕是凶多吉少了吧。赵仙儿,我发觉你真的好狠,不过更让我发觉,你其实傻得可怜。舍弃一个爱你的,去追逐一个永远不会将你放在心上的。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过,却是真的叫人同情的很。”

  “你不恨我?”她c话,语气疑惑:“哪怕大师兄被我伤成了这样?”

  “恨啊,怎麽可能不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恨得牙痒痒。只是我却也同情你,可怜你。毕竟这场战役,你输得好惨,而我,哪怕你觉得是惨胜也好,终归是胜利的那人……唉唉唉……怎麽办?是惨胜啊……为何要弄得这般两败俱伤……真叫人头疼的很啊……”说着,她举起小拳头死命的敲了敲额头,仿佛极为苦恼。

  只是不知为何,敲着敲着,眼泪便跟着涌出眼眶。

  泪水越掉越多,连擦都来不及擦净。

  心中拼命叫自己不准哭,但依旧无法止住,夏川唯一如同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般,毫无形象的在仇人面前泪流不止。

  “呜呜……赵仙儿,你为何要这般伤他……你恨我,想要我的命,那就来取啊……一次不行还有两次三次,我不怕,你不停的对付我就是了……呜……迟早你能把我除去的……你何必……何必要用这般y司的伎俩啊……最後我倒是没事……害的是玉瑾之,你现在後悔了吗?後悔了吧……可是既成事实,後悔都没用了啊……呜……”

  她一直哭,揪着衣摆,一直在不停地淌泪。

  “其实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同你说,大师兄、大师兄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嘎!

  蓦地听见赵仙儿这话,叫她忍不住双眸圆瞪,耳边炸响,脑中一片空白。

  惊骇异常的姑娘牙关不禁紧咬,死死的咬着自个儿的下唇,一瞬也不瞬的凝住赵仙儿。

  “你的心头血,大师兄若要恢复,那是必不可少的药引。只是我那便宜师傅是你的亲舅父,怎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徒弟就牺牲你?哪怕这个徒弟是他极为满意与得意的。”赵仙儿嗤笑一声,眼神深远的盯着她,让人探不着底。

  赵仙儿的话应该不假,毕竟这种事情,只要问了舅舅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只是自个儿若是救他,那应该会死吧。毕竟,需要的是她的心头血。

  赵仙儿的这通话,虽说是让她有些意料之外,可回想一番,也算是情理之中了。这女人定不会无故来找她的。果然,要玉瑾之活,那就夏川唯一死。

  舅舅自然不会跟自己说的,那麽赵仙儿想要除掉她,只能亲自出马。不管是自己救还是不救,最终都不会好受。玉瑾之和她,只能留一个。

  她活着,那麽就永远活在对玉瑾之的愧疚中。

  她死了,那麽玉瑾之就会永远活在对她的愧疚中。

  一箭双雕。赵仙儿不愧是心如蛇蝎,这般狠毒的计策,她倒是耍的如此稀疏平常。

  “谢谢你,赵仙儿。我会让他恢复如初的。”有些苍白的嘴角微翘,仿佛心头带喜,再难、再残酷的事实在她眼中,都如同风花雪月般的甜蜜滋味。

  作家的话:

  唯一筒子明知是陷进~但是还是不得不跳啊~人生,就素一场杯具咩~不素乃死~就素偶亡~嘤嘤嘤~

  话说我这点脑容量,实在编不出更复杂的y谋诡计鸟~所以要是觉得狗血~将就看看吧~

  我发誓,以後要虐~还是继续走相爱相杀的路线~我这种单细胞生物,不擅揣摩人心~这种大构思~

  话说大家现在也能明白前生唯一为什麽会死掉的原因了吧~最毒妇人心啊~

  ps谢谢jeashine, 倾陌然的礼物~麽麽哒~

  ☆、?第八十六话?

  第八十六话

  晚秋初冬,午後的日阳半隐在棉絮般的云层中,风寒凉,别院的丹房中满满的都是药香。

  几朵早梅的花瓣飞过屋脊上的琉璃瓦,飞过高高翘起的朱红角檐,兀自萧瑟的在风中飘零,不知要落於何处。

  一身月白的男子快步端着玉碗,快步走过回廊,无意间带起一阵风波,那轻盈无根的花瓣不由的顺着他的气场一飘,接着又在虚无中蜿蜒回旋,最後终无力的纷纷跌落在院中各处。

  男子似有些急躁,长腿一点,几下起伏後,直接从回廊当中眨眼就来到了西侧的炼丹房。

  来到门前,他却一反常态的顿下了急促的步伐,目中虽神色收敛,可裹在飘逸长衫下的胸膛起伏不定,显露出了他此刻浮动的心绪。

  广袖下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半响後,他深吸一口气,待气息回稳,面色定下,却不知自己眉峰仍紧,轻抬起手臂,缓缓推开房门,着了同色鎏紫金勾画暗纹靴的脚掌跟着跨进,随即又悄悄的阖起门扉,慢步朝着在那那座巨型丹炉後的玉台走去。

  玉台上置了一方软榻,榻上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子,身子的主人面容朝内,一床锦被几乎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头细软无比的青黑发丝。

  塌旁的高脚小几之上置了一个香炉,燃着用以促进伤口愈合的香料,他也不怕烫,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小心的拨弄着里头细碎的香料,让其可以完全燃烧透彻,叫功效能发挥到最大。

  房中好静,静的似乎仅剩自个儿的心跳。他坐在塌边,双目不眨的注视着那头乌丝。

  某种心惊的恐惧又猛地袭上心胸,他下颚一斤,忙探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拂开披散在小脸上的碎发,触向对放秀美的鼻翼之下──

  还好,那气息虽然似有若无,虚弱的如同游丝,不过至少让他恐惧全消,只是胸中却充斥着无壮的烦闷,叫心房发紧发疼。

  他看似神色平静,只是每日里静静的守着她,替她擦洗换药,然而谁都不知道他有多疼。心毕竟长在他身上,痛了,闷了,难受了,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眸光瞥见不远处的地板上,犹留着血痕,他却没让侍童换下。

  那是唯一的血。

  师傅告诉他,唯一在丹房威胁他,若是不肯帮她取血,那她便自个儿来。无奈之下,师傅只得勉强同意下手。那些血渍,就是那时留下的。

  师傅虽只取了三滴心头血,就将她心脉封住,把钢针拔出。只是不管如何小心,仍是让地上溅了血。

  他用那三滴血为药引,旧疾尽除,但看见她这般模样,就让他心头起火。

  他不要她这麽做。牺牲自己救他,那让他比死了更难受。

  他护着她,宠着她,把她想要的一切都堆到她面前,不是要她这样报答她的。

  要是她不在了……

  胸中陡窒,手掌不禁用力,一声脆响,那只他一直端着的玉碗碎在了掌心。

  “公子!”守在丹房外的小四本惴惴不安,可是听见异响,依旧急匆匆的打开房门,只见自家公子捏爆了盛着滚烫汤药的玉碗,里头药汁尽泄,他看了都觉得烫的揪心。

  不过小四倒是反应不慢,立即端上一脸盆凉水,急道:“那药汁刚滚开,定烫的很,公子快用冷水浸浸!”

  瞥了他一眼,玉瑾之淡淡道:“无事的。”

  玉片割伤了手掌,他却浑不在意,只瞅了眼地上的药汁,道:“你去端个小火炉与药壶过来,我再煎一剂药。”

  她的三滴心头血,被师傅混入无数珍奇药材中,熬制成一碗浓汁,入了他的肚腹。

  然,此时此刻,他哪怕一颗心高悬不下,时时守在她身旁,事必躬亲,却人事已非。

  风透过轩窗,扑打着面容,钻进鼻中,他避无可避的闻到独属於她的清冽单相,心蓦然绞痛。

  明明无比害怕,却无法停止的总觉得她会就此离去。他很怕,怕她万一有了意外,他就会陷进了深渊,一辈子爬不出来了。

  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自从她十二岁那年,头一次跟着师傅去灵素宫,见到了那个在花丛中扑蝶嬉笑的她,就无可救药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满打满算,加上之前他的单恋,也才结了五年缘分。只是这五年的缘分所代表的,就是喜爱,爱到烙在心头,想到就痛……

  他恨自己更恨她。恨她如此的顾念他……恨自己无力救她。

  ☆、?第八十七话?

  第八十七话

  这一头,昏迷中的夏川唯一依旧在梦魇之中,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循环重复着那晚与赵仙儿会面的情景。

  此时的她,赤着双足,踩在青碧的草地上,起伏的丘陵山脉在远处延伸着。她不认得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她疑惑的四下张望。

  似有一股温热从在胸口盘旋,只是那里貌似少了些什麽,到底是什麽?她又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的想挽留那股温热,但最後却消散无踪。

  突然,又所在之处又起了大雾,又湿又沈,将她的衣摆与赤足全部打的黏腻不看。接着,她发现身後的远处,隐约有一青衫男子。

  “你是谁?”她回头,有些不安的对那男子扬声嚷嚷,那男子不理会她的阻遏,身影渐渐近了,然後她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可偏生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的面庞。

  “你是谁?为什麽要跟着我!你走开,不要跟来!”她有些无故的气闷,不知为何,见了他就忍不住鼓起腮帮子死死瞪着他。

  “别走远了。”男人说着,嗓音温润轻柔,望着她的眼神无比专注,像是只愿看着她,不论发生任何事,哪怕下一刻天塌地陷,也要这麽看着她。

  有些承受不住他太过深重的目光,她甩头不理,扭身继续往前走。

  面前依旧大雾弥漫,脚下的路似乎望不见尽头。她不知身处何处,只知道顺着路不停地走着就好,走的远远地,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

  也许这就是黄泉路?

  心中陡惊,她猛地忽而回头,身後只有雾霭重重,已无他人。

  明知这是黄泉路,不该让他跟来,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惆怅若失。

  眸子恍被雾气糊花了,抬起手背,揉了揉眼中的水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抬头,却被惊的一跳:“你、你、你……”那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叫你别走远了,你却不听话。”他低声问。

  这男人是谁?凭什麽他说什麽,她就要听话照做?抿唇瞪着他,只是为何鼻腔发酸,眼眶发热?他到底是谁?

  她只知道他让她感觉很熟悉,无比的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