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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字卿      更新:2021-02-10 15:49      字数:2491
  无疑,是一刻都不能耽误在冷雨中了。

  他俯身跪在夜君身上,说道:“你抱紧我。”

  夜君闻言搂住他肩膀,环抱住他。

  他的脚是废了,但所幸膝盖还在。他已经不能走动,但至少还能爬。钟离子息跪在地上拖着夜君往上膝行,每一阶都上得极为吃力,总得尝试数次才能爬上一层。可纵然艰难迟缓,他却毫无退意。

  拖到屋檐下的时候,夜君忙道:“这里已经几乎淋不到雨了,少爷,可以了吧……不必再往前了。”

  钟离子息咬紧牙关,挤不出多余力与他争辩,耗了半个时辰,一步步将夜君从雨中拖入房内。

  他实在疲力尽,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复又立刻强撑着爬起来:“你衣服湿了,我帮你换一套。”

  夜君忙说不必,钟离子息并不理会,跪在他身侧将他湿透的衣服剥下来,里面便是纵横交错的伤口。伤口几乎未做任何处理,没有任何药物痕迹,只草草包扎了几下,大半伤口都裸露在外。钟离子息皱眉道:“为何不好好上药休息,有这么急?”

  夜君心虚道:“……想早一刻回来见您。”

  钟离子息胸口发酸,深深觉得质疑过夜君的自己不是个东西,沉声道:“我明天去镇子里面一趟,想办法弄点药草回来。你别担心。”

  夜君动容道:“少爷……不至于的。放我躺几天就好了。”

  何至于此?你只需要对我稍有负罪,以后能对我另眼相待,我就足已,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钟离子息摇了摇头。他实在没力气把夜君倒腾上床,只好把铺盖被褥抱下来铺在地上,裹住他冰凉的身躯,扶着墙站起来道:“你先休息,我去烧点热水。”

  夜君只觉这发展实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其实自家少爷一贯如此,当年他为大少爷暗中做过多少事,夜君是最清楚的。他对于喜欢的人,总是付诸所有,奋不顾身,却只字不提。

  但跟自己这种付出一分好非要对方感受到十分的家伙比起来,他简直坦诚太多了。

  夜君摸着胸口的疤,心想:我在他心里,好像……终于也达到那个位置了。

  第96章意外重逢

  是夜杏花疏影,骤雨初歇,山中没有更漏,便也无从得知时辰。钟离子息替夜君擦洗过全身,试过他肌肤恢复了些温度,便挨着他一同在地上睡了。

  钟离子息从不曾与人同塌而眠,睡到半夜,夜君一贴过来,他便惊醒了。

  夜君伤得太重,意识有些涣散,举止便不如往常自律。这人先是额头抵着自己肩膀往他怀里钻过来,然后抱着他手臂一路顺着摸到掌心,还十指交叉地握住了。

  他初时只是有些惊讶夜君这一串孩子气的举动,而后夜君打在自己肩头的轻柔呼吸的存在感愈发清晰尖锐,痒得坐立难安,他不由得蹑手蹑脚将五指从夜君手里抽离出来,将他手臂往回拨了一拨。

  钟离子息这轻轻一动,夜君也立刻醒了,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立时道:“抱歉,少爷,打扰到您了。”

  夜君马上回了手脚,往侧边挪了一挪,与钟离子息拉开距离。不过这张被子本来就不大,他这一躲便露了半截身子在外。

  “没……没事。”钟离子息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十分勉强地说道,“你要是冷的话,抱着我也无妨。”

  他其实清楚,夜君从未负过这么重的伤,不该是照顾自己这任性脾气的时候。可他确实无法习惯如此亲近的距离,总归有些为难。

  夜君却没有动,他便也不多话了。钟离子息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起一些旧事来,有些难以安眠。

  这次夜君倒是安稳,没有再贴上来。钟离子息闭眼静静躺了许久,听见夜君爬起来给自己掖好被角,随后又偷偷摸摸往距离自己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钟离子息这才察觉到夜君一直在强撑着意识不睡过去,以至于再对自己做什么失礼的事情,立刻更加愧疚了。

  “你也不必跑这么远,回来点罢……”钟离子息不太情愿地去拉夜君,一摸才发现,夜君身体早是凉透了,他心下一惊,忙把夜君整个人搂进怀里,裹紧问道:“你怎么这么凉?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夜君没有应声,只是压抑着轻轻咳嗽了几声。钟离子息听得揪心,环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他此刻用被子一裹对方,才察觉这被子简直小得可怜,刚刚夜君距离自己这么远,怕是一点儿也没盖到,不由得嘀咕道:“这被子怎么这么小?”

  夜君心道:废话,这是我故意的挑的呀。面上却凄凄惨惨地道:“属下无能,暂时只能买得起这么大的。过两天等可以下床了,我就去做些苦力,尽快给您换好一点的。”

  钟离子息忙安抚道:“不必不必,你安心养伤要紧。先这么睡吧……你不嫌挤就好。”

  钟离子息顾及他身上有伤,托着他枕在自己臂弯处。夜君终于得偿所愿,埋在自家主人胸口偷偷猛吸了两口。二少爷自少年时为了驱毒,常年浸泡在各种药草之中,身上总带着药香,他一直极喜欢这个味道,今天总算逮着机会近距离吸两口。二少爷还当他是冷得太厉害有些抽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夜君埋在他怀里闷声道:“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少爷,我一定快点儿痊愈。”

  钟离子息失笑道:“这又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夜君吸完主人,贴着他胸口道:“少爷命令我快点痊愈,我就会快点痊愈呀。我一直很听话的。”

  “……”钟离子息敛神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我命令你,以后不可再擅自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了。”

  不解风情不苟言笑的自家主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听懂自己的调笑,夜君也只好起笑意认认真真地回应道:“是,少爷。”

  夜君心想:唉,我可真无耻,少爷真可爱。

  将人抱进怀里之后,钟离子息之前那种心痒难耐的焦虑反而烟消云散了。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醒。

  他极为难得地想多赖一会儿床,可是今日非得进城里换药,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舍。

  钟离子息轻手轻脚起了床,在贫瘠的陋室里审视了一圈,只有来时那套衣服上的玉佩银饰能典当些银两。他目光扫过夜君清秀的睡颜,停驻了片刻,脑中突然涌过一个念头:

  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个夜君了。

  他是夜行最杰出的影卫,身价万两。可是万两白银何其容易,天地间却唯有这么一个夜君。

  钟离子息定了定神,拆了佩饰入怀中,熬了一大锅粥,夜君尚未清醒,便盛好一天的量放在他不远处。

  自己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怕是只能吃冷粥了。这么一想,顿觉夜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