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2-07 07:26      字数:12191
  他走过来,轻轻拥住我,语气有点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

  “我很有必要让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的。”

  正凝神琢磨这话里的意思,卧房外有人敲门,唐博丰朗声答应,见曲丛生躬身进来。

  “唐先生,你要的人来了。”

  “哦。”他应着,却是拉我手,“走,下去见见。”

  “谁啊?”

  “我给你请的陪护。”

  我愕然。

  他定神看看我,“我不喜欢女人,在这里人多嘴杂。不过你来了,总需要女人照顾。这个人你如果喜欢,就可以留下。”

  “我不喜欢。”我脱口而出。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陪护的经历,事必躬亲、亲力亲为,现在有了这个所谓陪护,感觉怪怪的。

  “你拒绝得倒真快。”他轻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她是我熟悉的。30多岁,人也不错。看你那如坐针毡的样子!将就两天,是你用她,又不是她用你。”

  毫不避讳曲丛生,眼角突然飘出邪气的笑意,“难不成,你所有的事,都喜欢我来亲自伺候?”

  这倒真是将了我一军,我立时毫无他意。

  五十 残玉惊声3

  第一次以女主的身份审视这个巨富的家,发现其中点点滴滴的水落石出,不仅仅能用诧异来形容。

  诺大一座别墅,只有一位管家、两位厨子,其中一位还是唐博丰以喜好家乡菜为名,从陕西一五星饭店专程带来的。除了这三位,别无其他佣人,更别提女佣了。

  但更让我好奇的,是那个与唐年龄相差无几的曲丛生。据知情人士介绍,他是唐博丰现今家庭的总管,所有家庭用品采购、家具布置、宴会流程、酒的鉴别、甚至洗衣、整理房间的小事都由其负责。在瑞士受过训,雇佣身价不菲,年薪将近300万,天哪,比我还要多。

  他奉承的是标准的英式管家服务,就是我有所耳闻的、中国新兴贵族的贴身保姆。

  英式管家需要极高素质,必须熟知各种礼仪、佳肴名菜、名酒鉴赏、水晶银器的保养等等,几乎要有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本事。因此,其训练课程也是相当严格和全面的。据说,要经受急救训练、保安训练、枪支保管训练、正式礼仪训练、雪茄的收藏与保养、酒的鉴别和品尝、家居饰品保养、服装保养、团队服务演练、人事组织构架……几乎涵盖了生活的各个方面,且尤有过之。

  唐博丰出国公干私干,行程从不通过巨丰走账。他的生意和志林的分开,但机票预定、酒店床位预定、甚至行程都会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丝毫不劳烦志林的秘书,都是曲丛生一手包办。

  唐博丰用人专一,从2年前至今所有生活上的事,一直是吩咐曲丛生去办,几乎也不打算换。从购置阳明山别墅到贡院六号,装修风格只是略一谋划,细节、c作通通都经由曲丛生之手,由此可以看出,曲的地位相当于唐的右手,左手是他弟弟志林,那么,我呢?

  我想了一想:我不是其左膀右臂,但我是他的心脏。这么想,对那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也不见得去吃什么醋。反正唐博丰的西服不用我熨,服饰不用我打理,用度不用我c心,不劳心劳力,岂不快哉。

  但终归还是无法想象,一个30岁的男人为你铺被叠床,甚至为你准备、摆弄化妆品。女人贴身的玩意儿,甚至卫生巾的品牌,都来征求你首肯,一一为你备齐。

  曲丛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即使唐博丰没有要求,他也会按照惯例和规矩办事。以擦皮鞋为例,他一定要把鞋带解下来擦鞋舌部分,并用鞋油擦过鞋带,擦净浮油,再一孔孔穿好,步骤一丝不苟。唐博丰有好几双价值上千美元的皮鞋,经过了曲丛生两年如一日的妥善保养,始终色泽光亮如新。如果是我去擦,肯定做不到这么专业。

  管家工作中,较常见的一项就是为主人安排晚宴,筹办宴会是其拿手好戏。餐具摆放、上菜顺序都有固定流程。曲丛生的脑子就是一本笔记本,他能清楚记得上个月宴请的菜单,知道客人的名字,哪个人对海鲜过敏,谁又从来不粘白酒。在阳明山举行的晚宴至今不过两三次,但曲丛生记录了厚厚的一本备忘录。

  我曾经怀疑过,这个穿着笔挺、气度不凡,比绅士还文雅的管家,到底能干什么?

  多次来这里,都从未见过其他佣人,渐渐明白了他的工作范围。

  我整洁如新的衣柜,保养得当的高档衣饰,甚至是我曾穿来,又不慎遗落在房间里的黑裙和鞋,都分门别类,整齐有序地整洁异常,在相应的位置被郑重其事、束之高阁。从装修房间、整理公文到洒扫厅堂,整理卧具无一不精。据说他亦曾接受过收藏品、古董鉴赏和花卉的培训课程。不过唐不好这个,这几项在阳明山,均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唐博丰外出或参加宴会,需要进行衣着搭配时,曲也经常将衣物放好,给出中肯实用的建议。这个工作习惯也一力延展,变成了对我。如我那次参加d&third的会议,那套黑色的套装,就出自曲丛生的准备。

  可惜,他还未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不知我最爱的是姹紫嫣红、花枝招展,而是以为我中规中矩、刻板古朴?

  此外,身为管家,他还有一项杀手锏的工作职责——求生。我敢说,他一定会玩枪,一旦发生危险,这是一只不折不扣、从黑暗中奔出的狼。从那偶尔现出的藏龙卧虎的决绝眼神,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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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残玉惊声4

  可是,现如今他身处卧房,在我眼皮子底下收拾床铺,将我午睡再次沉溺的被、枕轻柔地叠放,那双手白皙、曲线柔和,动作柔弱淡淡如风,我眼睁睁看着,竟然有一刻生出他是女人的错觉。

  心底生出一丝想仓皇出逃的本能。叹口气,世界的贵族生活日新月异,我这点小心脏,根本承受不起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激。

  正要从沙发上坐起,夺门而出,他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太,现在是4点,唐先生让我提醒您,别忘了吃药。”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抱头鼠窜。这称呼让我心跳加速差点倒地。

  我特意回头走过去,面对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突然很有想告诉他真相的冲动,憋了几秒把说不出来的话憋了回去,“你好!曲管家。谢谢你这么客气。不过,我想跟你说两件事。”

  “您说?”他不卑不亢,也不知我意欲何为,职业本能的反应让他的表情恭顺而谦虚。

  “第一,请不要叫我太太,我不习惯,如果你想叫我,请叫我小廖或廖冰然,你比我大,这么叫我听着更习惯;第二,我不太能理解你的工作范围,我建议你最好我在这房间的时候不要进来,至于你原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好的。”他毫无异议,吐出两个字,表情恭敬到我见犹自唏嘘。这挣300万的男人,从容得滴水不漏、彬彬有礼,但怎么就让我如此别扭呢?

  下楼经过厨房,见到刚来的特护黄玉梅正在那里忙碌。本是从书房里拿了一本书,打算去花园小憩一读,却被一种奇怪的香味吸引,腿转了个弯,直达那处禁地。

  男厨小许正在黄姐的指挥下c作,整洁的案板上放置了一只皮肤白皙的j。黄姐背对着我,嘴里却滔滔不绝地吩咐,“好了,海参现在洗好了,在锅里焯一下,”

  “那j焯好了,和香菇一起放进去,笋花呢?笋花不可少啊,准备了吗?”

  小许动作跟上,黄姐点了点头,一回头见是我,正要出言相呼,我怕她又叫我太太,急忙先开口,“黄姐,你在做什么呢?”

  她一愣,想好的称呼也不好说出口,笑笑,“这不,唐先生说你需要好好补补,我呢,就擅长做这个。打算给你做道清炖j参汤,瞧你脸色真是不好,血气不足啊。”

  她是半个医生吧?我暗暗诧异。唐博丰只告诉我她是特护,其他身份一概没有介绍。但她为我如此费心,我还真是非常感激。

  我笑着指冒着香气的一只锅,笑得轻松,“这是什么菜?就这味道引我过来,很香啊。”

  “啊,是栗子黄炖小排骨,补养身子、养血壮骨最好了,”她顿一下,看看我,“我看你中午胃口不好,吃饭不多。这两道菜又可开胃,又可健脾,晚上多吃点。”又加了温暖的一句,“养身子没别的好办法,就靠食补,你们忙着上班的人,总是对一日三餐不留心。唐先生很担心这一点,以后,你得好好配合我的食疗。”

  “做这么多?”我轻轻皱起了眉:不会是所有的一切都要我吃完吧?

  “哦,唐先生打过电话了,他们今天都回来吃晚饭。这些汤水费点时间,我让小许先给炖出来。一会还要做几道大菜呢。不过,那些油腻的东西,你还是少粘点。”

  我轻轻抿嘴一笑,离开这气息温暖的所在。这么多年,就未曾从陌生人处,受过这样贴心细腻的呵护。即使是我的母亲,也不可能做到这样。

  ……

  信步走出,在门厅汉白玉的石栏上随便坐下。猛然一瞥,看见权涛在不远处的庭院,他的目光远远地,却始终对我的一举一动目不转睛。此刻见我坐下,慢慢走过来。

  “廖姐,别坐在这里。医生交代的,你注意别受凉。”

  不是我讳疾忌医,但一个大男人却知道我女人家隐私的病症,多少让我感到别扭万分。我的脸倏忽红得不堪。

  他似乎也意识到我表情的不自然,略想想便化解了这种尴尬,笑得轻松,“廖姐想找个地方百~万\小!说?”

  “嗯。”我将指c入书中,点点头。

  “阳明山其实有世外桃源一般的风景,最宜修身养性。唐哥交代我等你醒来,带你去荷花池。他倒是真了解你,说你会带本书出来。”他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轻笑。

  我一愣,继而感到心神激荡。刚刚在他书房,看见四壁高大的书架,我的眼睛就像夜猫子一样放光。几乎连午饭都不肯吃,就要在里面大看特看。唐博丰生拉硬拽才将我拖下楼。

  自己也觉得行为幼稚可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五十 残玉惊声5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望无边的荷塘,穷目不可及的碧海,斑驳陆离的树影,淡漫雅致的粉红云团。碧翠欲滴的荷叶,如朵朵深植泥根的翡翠伞,近观轻摇曼舞、婀娜多姿,遥望如同蓬莱仙境。

  每次见荷,都不免想到‘莲出污泥而不染’之意。淡柔的颜色,玉洁冰清的花瓣凌波而出,或洁白如玉、或雅致凝珠,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总让人感到,它的姿态是完美卓绝、傲然成群的。

  两座风格古朴的石拱桥,直达荷塘中心的小岛。

  不过从别墅出发,浅浅走几分钟路,便到了这妩媚动人的所在。正为这‘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的一幕激情澎湃,却听见嘈杂的一阵人声。

  举目去望,一群年轻人在石桥之上,热闹起哄。其中间杂着摩托车的轰鸣。我还未紧皱眉,表现对这幽静到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的气氛有何不悦,又见一辆线条酷冷的太子车从桥下车道上疯狂提速,至引桥腾空而起,从桥尾飞越而下。

  这惊魂的一幕令我吃惊不小,原版的极限运动也不过如此。桥高不过5米,但这轰鸣声在我听来,刺耳而又惊魂。虽然距离遥远,但突发事件对视觉的冲撞力,也着实可怕。

  “哦,天啊!”这是我惊呼而出的话。

  一边的权涛却纹丝不动,心绪平静,似是这幕已司空见惯,还淡淡对我开口介绍,“那是杜成向送唐哥的车,一共送了2辆,1辆哈利,1辆贝奥。”

  “都是天价,最便宜的哈利,也要9万美金呢,”权涛的眼中满是无法扼制的艳羡。

  那群人玩得收了性,气息渐渐平静,聚拢在一起议论纷纷,似是绿林好汉相聚磋商武艺。我被其气势吸引,举步走近。定睛看到两辆车上均坐了人。

  俱是夸张的运动及头盔装束,身材健硕,一看就很与胯下摩托车般配。不是这样的人,根本就动不了这样的车。

  “这些人胆子真大,玩命呐?”我想想刚才,仍心有余悸。

  “那也比不上唐哥,他玩这个比我们疯多了。”权涛眼底是浅浅的敬意,“杜成向送车来,他试过一次,弟兄们眼睁睁看着他一个轮子上路,飞车的中间,还抢了一哥们手里的饮料瓶,酷毙了。”

  “他还会这个?”士别十年,当刮目相看。以他那种什么都想试试的个性,这种自杀的运动他肯定如那些敢死队成员一般,趋之若鹜。

  “那是,唐哥对摩托车,那是贴身绝技。在美国专程找一帮老外玩这个,据说还在当地跟人一起拿过奖的。开车他未必开得过我,但这玩飞车,谁都比不上的。”权涛语气里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过我开车能开疯了,那可不是吹,我就爱干这个。”

  想想十年前他骑着野狼,动人魂魄的英武之姿,权涛描述的那幅景象,不难想象。

  “现在车上的人是谁?”

  “哦,那可是唐哥最器重的两个哥们,”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那个骑在摩托上,穿白色棉质短衫的小伙子,“他叫盛楠,跟我一样在吉利毕业,那边一个叫薛志刚。”

  他特意介绍后者,那人长相明明儒雅白净,却身着红色运动衫,下着嬉皮士风格的肥硕长裤,看上去颓废而又另类,“薛志刚是我们这帮弟兄里,性格最像唐哥的。比志林总都像,也最受唐哥器重。他现在是巨丰的执行副总,不过,盛楠在我们之间混得也不错,现在管着唐哥两家夜总会。”

  我徐徐挪动脚步,向那些热闹的人而去。

  权涛在我身边继续侃侃而谈,“唐哥对我们都很了解,也知人善用。谁适合干什么?不适合干什么,都了如指掌。比如说老薛吧,他当初从和田考大学考到首都经贸,后来居然又考上本系研究生。唐哥很欣赏他,送他去美国读了mba,一回国就做了巨丰集团的副总。”

  “你们的志林总呢?上过大学吗?什么大学?”我漫不经心地问。

  “北大。”他脱口而出,见我似有疑惑,眉宇间有些得意,“您没想到吧?”

  哦,我还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名校出身。

  “他自己考上的?还是——”

  我想说的是,是不是又是唐博丰按照惯例做的手脚。

  “真才实学,北大中文系,”权涛坦然一笑,“志林总是很有学问的人。不瞒你说,我们这里边最适合当大学教授的人就是他,常常出口成章,满腹经论。”

  哦?就是那个发型新潮,眉宇间总有邪气笑容,长相英挺帅气,始终服饰走在80后前列的小帅哥?

  “不过,也是烂人一个。”他忽然变了语气,小心翼翼,“他喜欢女人,尤其是对小姑娘。用情不专简直就是本性,这一点和唐哥截然不同。惹出的事已经不止一起儿了,回回都是唐哥出手摆平。”书包网 。。

  五十 残玉惊声6

  这个权涛,倒真是敢怒敢言。我淡淡一笑,志林从面相上看,就是薄情之人。这种薄情只相对于女人,我有这种第六感,从见他第一眼,我就能看出他的这点肤浅和与众不同。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看似无情亦有情,看似有情又无情,点点星眸似水柔情,说的就是这种眼神。蜻蜓点水流连忘返,再某一刻又含蓄躲避,不敢承担。与他哥哥的目光不同,散光,不能长久执着于一物。

  但才子总是如此,史上文人辈出,但凡有点学问的男人,总易自命不凡。更何况,他金袍加身、富贵不虚,游戏态度更是另当别论。

  “唐博丰到底有几家夜总会?”我没再深想志林,又问。

  “玄凯、玄格、金华、鹿港国际。地理位置上北京城东西南北各一家,其中鹿港最大也最豪华,里面经常接待我们自己的客户。”

  “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不知道,”他挠挠头,“生意上的眼光,一般都是唐哥拿主意。不过志林总很听唐哥的,基本上两人从来没红过脸。”

  这点我也深有体会。攘外必先安内,但他安内的功夫还真是不一般。这个弟弟对他五体投地,唯马首是瞻,省了一般富贵之家常见的内讧和倾轧。

  但他向来思维奇特,心事除非他想,否则一定深藏不露。这种性格用在事业上,又有谁能猜透他的奇思妙想,残破其细密蛛网?

  “巨丰是志林总在管,唐哥还是比较喜欢经营夜总会。他总说娱乐业是他的出身,做起来轻车熟路。不过这几年,唐哥变了很多。您看,什么高科技的项目,他一个劲地主动上马。”

  “我们这帮兄弟,对唐哥那是铁了心地跟。现在这社会,找工作、讨活路都不容易。职场有句话不是吗?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别看有劳动法,用人单位要多狠有多狠。我女朋友就在cbd一私企当职员,天天加班那是家常便饭。要是搁在巨丰,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

  “巨丰从上到下,对员工是邪了门的松。请个假什么的,那是随随便便。可大家都特别有责任心,这管理越人性化,大家越觉得不能给公司抹黑。一说真干事,这些哥们都是玩命。”

  “你说你们工作都是凭哥们义气?”

  “那是,”他的语气无比自豪,“唐哥对弟兄们的好,那是真的把大家当兄弟。只要唐哥一句话,他要做什么,弟兄们都跟上,绝不二话。”

  “那你为什么没被提拔,当个什么总或什么经理?”这么鼎力崇拜,还没有得到重用,即使如此,这家伙也感恩戴德?我真是大大不解。

  他有点不好意思,“唐哥知人善任嘛。知道我这种人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真本事,就是有颗赤胆忠心。这不,曲管家需要帮忙,我去打打下手临时充当司机。家里有什么事,都交给我随时照应。”

  这倒是个好差事,至少我这么认为。不担大责任,不c咸淡心。

  能换来属下这般忠心耿耿,也不知道于他而言是祸是福。

  我太能明了这个人的复杂人生——黑道出身,底层苦过,大漠里几乎死过,上层混过,豪奢里呆过,人生里孤单过。现如今苦尽甘来,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热闹非凡,交际场合的客套恭维,人世间的刻骨真爱,他真的要无一不缺。

  ……

  正说着,已走上了石桥,那些嘈闹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面面相觑。

  忽然觉得好笑,在这里,女人很少涉足。不知道的,以为涉足了什么同志会。清一色的小伙子,长相或y柔俊美、或帅气方刚;气质偏成熟稳重、或飞扬跋扈,种类各异包罗万象,细节差别不胜枚举,偏偏没有一个女人。

  鸳鸯尚且成双,鸭子成群结对,荷花并蒂结莲。而对人而言,加上今天来的黄玉梅,整个阳明山二号,也就我们两个雌性动物了。

  或许我没有印象,但总有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认得我。那个薛志刚,已经煞有介事地下了摩托,对我躬身而立,叫了声,“廖姐!”

  我正欣慰,看来我不喜嫂子称谓的忌讳,已经传遍此处,甚好甚好。定睛看看他,忽觉面熟,细想想他不就是我第一次来阳明山,被唐博丰背下山时见到的那男人。原来是他。

  看他的表情,这一点我刚刚想起的往事,他倒是了然于胸。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声音醇厚,“我们一定打扰了你。听说你身体不好,一定很想清净清净。”

  这昭然的绅士风度倒是和眼前的赖皮装束很不搭调,我忍俊不禁却淡淡开口,“我只是外人,这地方本来属于你们。继续玩,我只不过想走走,看看。”

  不理会旁人目光中的,也不在意薛志刚眸中深不见底的底蕴,我轻轻徐徐,信步走去,将那一众人等的讶异目光,轻松抛置脑后。

  五十 残玉惊声7

  静下心展开手中的《老子…庄子》,文言文的古典精妙飘溢在唇齿间,顿时有点高山流水、雅致无边的飘然。周遭有淡淡的自然清香,不知是塘边垂柳、岸边青松,还是属于春夏之交的恬淡气息。

  一束春阳,一本好书,岸边浅草地上备有凉亭,静静一坐,凝神阅读,也是难得的清净一刻。在信息匮乏的时代,某本书曾伴我浮生,或某句话曾激励过我的成长。生活的压力已使我们远离斋堂,如今有读书习惯、并真能读得下去的人,已经不多了。快速消费的观念,实体书也常现出陈旧或轻浮的疲态。有谁能清心寡欲到于荷塘之畔,独坐黄昏,仅为了以清纯不亵渎的心境,去读一本爱不释手的书?

  凉风习习,斜阳西下,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层叠绿云环环相连永不断,叶端弯折正是美人颦眉样。

  倚上亭中的木制栏杆,收回远望漫无边际的目光,翻开手中的庄子。

  ……

  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才死。先生将何处?”

  庄子笑曰:“才与不才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无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则不然。和则离、成则毁、廉则挫、尊则议,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乎哉?”

  真是妙语连珠,闭上眼,将“和则离、成则毁……”默背一遍,还未到‘不肖则欺’,就感觉有绵软温热的唇,轻轻覆上我蠕动的唇。

  我大惊之下睁开眼睛,却被熟悉的呼吸和气味压制无声。面前的人是唐博丰,他俯身吻我,热烈而又缠绵,鼻息间的反抗一瞬间荡然无存,悄悄消弭在耳鬓厮磨里。

  “你在做什么?巫婆在念咒语?”他从我身后走至面前,坐在我身侧,揽住我的肩,脸轻轻地侧过来,姿势无比亲密。

  “没做什么。”我的脸火红又热,扭头看看周边,权涛不知何时已不在了。还好,不然,我还有何面目见他?为刚才懵然心动,对他带了赧然的嗔怪,“在读书,你吓我一跳。”

  “吓你?”他的火热气息再度靠近,眼角带着的笑意,“我这是在锻炼你,看看你闭上眼睛,是否依然还能熟悉我的气味。”

  在他怀中,淡看绿云繁复,好风如水,清景无限。白鹭屈趾而飞,池鱼追逐嬉戏,圆荷如硕大浮萍,星点遍布绿色云光。铿然钝响,闻之如同天籁,远在天边,又或近在眼前。如天涯倦客,山中回首,望断故乡来时之路。孤身只影不再,红尘有人相伴,燕子楼空,佳人仍在。如南柯一梦梦醒成真,别无旧欢新怨。

  身处情意尽在不语中的沉默里,他却越抱我越紧,什么都不说,什么我却心意相通。他的吻密集而又情动,撩拨得我几乎不能自制。直到不自觉地发出嘤咛一声,他突然纠结了眉,神情整肃,“怎样?哪里痛?”

  我佯怒开口,“我哪里都痛,再别碰我。”

  他认了真,居然放松我身体,轻轻笼住,语气轻轻柔柔,却是柔情遍布,“然然,知道吗?刚才远远过来,见你在这里静静百~万\小!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感到那么平静、那么幸福。我看得都有些呆了,你要知道,我等这一幕等了好多年。”

  “许多年前,我就是如此承诺,让你幸福,而把所有男人要做的事,都交给我,”他再次靠紧了我,“我之前就想要这样,给你你想要的幸福。而只要你感到幸福,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做的所有事,都不再是恶的、不可饶恕的。想这样拥着你同看日落,置身于美景之中,彼此心意相通、真心交付,和你谈论世事,如同红尘知己……”

  “男人挣钱,女人治家。疲惫归来,有心爱的人在家安静等待,男耕女织之所以让人心驰神往,不过魅力如此,”他悠然深渊地话语突然止声,目光如炬,直指我心扉,语气坚决而顽固,“快,亲口回答我:你幸福吗?”

  心上微波荡漾,却是柔情满溢。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不含一丝犹疑,“我,幸福。我很幸福。”

  五十一 极度深寒1

  别墅主楼两侧,还有结构类似的另外两幢辅楼,今天我终于知道另两幢楼归于何主。右楼为志林所居,两兄弟起居各有私密、互不干扰;左楼靠近花园大门,为来宾或手下的客房。

  刚走到花园的大门附近,一辆车无声无息,却从我身侧疾驰而过。我与唐博丰俱毫无防备,大骇之下他身手敏捷,一手将我紧紧揽入身侧。我受惊不小,抚胸脸色骤然发白,定睛看车在我前侧无声刹住。

  线条利落明快,略显凛冽的宝马5系车型,泛着金属奢华与尊贵气势并驾齐驱的幽蓝色泽。看着自尾灯上扬的两道曲线,顿觉一种令人遐想的飞扬。比起4系车型,5系有着略微的骨感立体。

  刚才那惊魂一霎,若我躲闪不及,定是被车刮蹭到,后果不堪设想。唐怒眉紧皱,正要发作,只见志林从车上飒然下来,带着狡黠意味的嬉皮笑脸。

  “嫂子,哥!开个玩笑,啊?”

  向来见他西装革履,周身正派坦荡。见他今日着装相当前卫不羁,一身纯白的绸纱质地的立领衬衫,上面印着曼陀罗果如刺猬尖刺毛皮放s状的咖啡色图案。白色休闲裤,中系一条刚冷气质的大环银扣腰带。行动时飘飘欲仙,翩翩然如白鸟挥翅。

  还未曾见过两兄弟的父母,但这两个儿子的质量,绝对上乘。想来根据遗传上溯,家族基因也定是有较深渊源。

  唐博丰相当不悦,欲对我加以安抚,打算之后再择以其辞。还没来得及开口,副驾开门下车,我们都是一愣。

  一身形玲珑、着装热辣的女子,步态款款、风姿绰约而来。的黑色蕾丝抹胸上衣,火红色露脐的超短裙,一双i的软皮高跟靴,足可以使一位长相文静的女子,气质突然变得妖艳绮丽。赏心悦目的温情小碎花图案,冷静和纯粹地、同时并存于其肩侧的艳丽大挎包。

  纤细白嫩,修长诱人的腿,散发着人的青春气息。鞋跟的高度足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指数,只有真正妖媚的女人,才能把高跟鞋的入骨表现得十分到位。当她清醒的时候,穿一双高的高跟鞋绝无问题,但在喝了六杯j尾酒后,她的鞋跟高度绝对不应该超过2cm。

  眼前的,淡妆适宜,脸颊略现春色,皮肤细腻,看上去表面艳丽,风情无边。我敢说,即使千杯之后,她依然如故,不减分毫。

  从唐博丰冷淡的眼神里看得出,这女子他也没有见过。

  他避过那女子目光,却示意志林近前,略压低了声问,“这是谁?你又搞什么?”

  “不会吧?”志林的委屈语气有些y阳怪气的夸张,“你有嫂子陪,我找个女朋友你又要管?你说今天回家来吃饭,为了有家的气氛,我也得带个女人回来不是?”

  我忍俊不禁,志林的话明明意有所指,我正想走开回避。可他却语气郑重地转过头来问我,“对吧,嫂子?”

  我焉能不听出话里的意思,见唐博丰挑眉想要发作,我急上前揽了他胳膊,“好了,既然来了就是客。吃饭吃饭。”

  再回头,瞥见志林看我的目光,冷然不定,虚无淡漠。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飘渺。而对上我目光的那一霎,他已拉那女子的手,看上去十分温情地向前走。

  背后打量着那女子的背影,脊背皮肤白皙光滑,应是保养得当,显得光洁到完美无暇。纤腰柔弱无骨,举步扭摆间皆有招摇之意。忽然目光陡然一直,发现她肤如凝脂的后腰中间,纹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艳丽蝴蝶。

  我目光淡淡地下垂,心绪下沉:是了,美女长相清丽,虽然浑身珠光宝气,衣着品味不俗,但骨子里的风尘气息,让我一见如故。

  唐志林,真是性情中人。暗想时瞥见唐博丰目不斜视的正经,忽然唇间浮起轻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男人这点真不如弟弟,有点虚伪。

  说是家常聚餐,仅我们四人,菜式却并不简单。上桌的除了特意为我准备的两道汤,还有刻意为之的几道小菜。

  从场面上总能看出,这样的时候绝不多,志林也的确未雨绸缪,找个女人来免得做灯泡是绝好的理由。因为唐博丰吃饭只跟我卿卿我我,并不管志林和那女子如何如何。

  烟熏三文鱼,大虾野菌沙律,煎带子鸭胸配什锦沙律,野菌烧酿j胸。不知道道菜是否由曲丛生因两兄弟喜好自作主张,不过,唐博丰确实是没怎么动。

  他在吃饭前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绝不喜欢志林带来的妖娆女人,但理智和宽容又不让他有什么离谱举动。他唯一的冷漠,就是从不与志林说话,只是和我品评菜肴,显得亲密,或者毋宁说是某种示范作用。

  示范给谁看?的确甜腻可人,但终归有点作秀嫌疑,尤其是他面对志林,明显没什么好声气的时候。

  他倒了一杯颜色醉人的酒,志林主动请缨,“哥,我也来杯。”

  他却不理,自斟自饮,还一边对我煞有介事地开口,“以后你也少喝点,伤身体。”

  我和志林面面相觑,还有那被莫名其妙的沉默包裹的女人,多少显得脸色有点尴尬。她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不受唐博丰欢迎,故而谨言慎行,大气都不敢出。

  吃完饭,那惹眼的两个人就消失不见。我正要上楼,唐博丰拉住我。

  “今晚早点睡,我可能回来晚。”

  “有事?”

  “嗯,”他轻轻点点头,神情中却又深深不舍,“本想带你同去,但你需要好好静养休息,就别跟我跑来跑去。”伸手轻抚我的头发,“不用等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让黄姐帮你。”

  会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我点点头。

  五十一 极度深寒2

  沐浴,换了宽松舒适的休闲装,正要打算去隔壁的书房百~万\小!说,就听见有人敲门。

  “啊,黄姐,”我诧异,“有什么事吗?”

  “您还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她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拘谨,,“您要洗澡吗?我去放洗澡水。”

  “不用了,刚洗过,”我夸张地轻捋一缕头发示意,“没什么事了,我一会就睡。”

  虽然身子没大好,但有人这样待我总易受宠若惊,活生生把我当成月子的产妇伺候,真是有点别扭,但仍感激地笑笑,“没事你也去休息。”

  “哦,那我帮您清理一下,”她说着,已轻车熟路到内里的洗手间。须臾之间,收拾了我换下随意放置的衣服。我愕然一愣,忽然莞尔:也对,这里没有女人,男人的事曲丛生好做,但女人的这些细枝末节,终归还是女人贴心。

  “您晚上吃过药了吗?”她退出房门的时候还笑着提醒。

  我倒的确忘了,看来贵人多忘事是真的。我还尚未成为贵人,就先染上了富贵病。讪讪地笑笑,“我一会就吃,谢谢。”

  “那我给您端水上来?”

  真是五星服务。不知道这一位是不是也身价不菲,但我真有点不习惯,淡淡笑了,“不用了,我自己来。正想出去走走。”

  ……

  静谧的花园,在某一处却有点灯光火影,人声嘈杂。这里热闹根本不奇怪,两兄弟手下的人,有的有家有业,有的却无家可归。当然,其中佼佼者已名车靓宅,混得很到位,但总有下层的马仔,以阳明山为家,随时听侯差遣。如我没猜错,权涛定在其中。

  顺着池塘泄水的溪流而行,曲折小径步行几十米,越过松树灌木丛,就到了一处热闹的所在。这是一座飞檐走壁的建筑,有点中式的古典风格。规模不大占地不过几百平米,但从外看去,内里窗明几净,人影纵横。

  从打开的玻璃窗向里看,只见里面俱是男子。年轻人居多,抽烟、喝酒的弥漫乌合之气。志林以那身耀眼的蝴蝶装束混迹其中,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斯诺克。

  斯诺克需要极端理性。很难想象一个感情上轻浮没有定根的人,身临球场会有这种冷静。理性可以从打球的姿势看得出来,身体趴在球台上,p股却不能蹶得太狠。重心移至脚尖,脚却要固若磐石,丝毫不能动摇。一杆球能不能打好,往往取决于你能否完全地控制你的身体和内心。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笃定克制俱是其强调的品质。

  被那全神贯注的一幕吸引,在窗外袖起手来近观其详。非常帅的一粒进球,他身后的一名男子上前明显吹捧,“唐总,好球啊!”

  “那是,”志林脸上现出邪魅之气,语气却带着奚落,“一杆进d、两球在外,那是玩女人;要打球,一定要一杆进球!”

  这话够有颜色的,周围乱七八糟的人,都因这笑话起哄,我深觉无趣,跺脚要走。因身影转动,唐志林视觉相当敏锐,目光一瞬间就瞥了过来。

  不知他是否看见了我,但我终归觉得这些人无聊、粗俗又不值交流。

  却没想,刚走到大厅前的草坪,只见志林嘴上叼着烟,放浪不羁地站在灯火璀璨的门厅。看见我,淡淡出言。

  “不来玩玩?”

  “不了,我只想看百~万\小!说。”既然难得清闲,我一定要善用时间。人生乐事,就在于随其所好,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原本远远地停脚站着,却看见他将烟蒂扔进草坪上红砖砌成的垃圾箱,向我走了过来。

  “这么推崇老年人的玩意?”他的语气暗含不屑,“姐姐,我觉得这不像你啊。”

  “你说我?”我有些讶异,“怎么会?我从小就爱读书,是放不下这爱好而已。”

  他眯起了迷人的桃花眼看我,说真的,这种眼神很有杀伤力,对某些女孩子而言,眼睛是一个男孩子帅得要命的一大资本,不过,我还算免疫。

  他随着我的脚步,走向来时的路,却悠悠开口,意似跟我谈心。

  “说真的,我真佩服你。”

  “为什么?”

  “你肯下决心离婚跟我哥。”他不咸不淡地说。已走进沉暗的树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沉默。这个话题绝不是我乐意聊的,连唐博丰,我都并不愿再去提去深究。但是我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别人。终归有人要评论一下。

  “我原先总认为不可能,但你居然做了,这绝对是对我人生观的一个打击。”他的语气依旧浅淡无比,“你没来之前,我不相信爱情;你来了以后,我不相信婚姻。我一向认为,爱情的精髓就是控制了一个女人,再没有比攻破美女抗拒的壁垒、更让我感到春风得意的事了。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控制一个男人。而为了你,他连杀人的想法都有。”

  没有听出话里的别味,只以为他是故弄玄虚、夸张其辞。还是因为自己心底的挣扎和犹豫,再次涌上心头。沉了心,只是说出一句。

  “我的确做得很过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应该被乱石活活打死。耶稣的名言是:看这个女人,你们中谁没有错的,去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