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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沧海氏      更新:2021-02-05 22:38      字数:2494
  手执笔,一手掌灯,眸中神色看不分明,倏然,像是感觉到了颜于归的视线,微微抬头,问道:“你写完了?”

  “嗯。”

  颜于归点头,苏未眠顺手将自己的河灯放入水中,右手一展,那支笔消失不见。

  “你不写?”

  “嗯,没有愿望。”苏未眠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神思恍惚。

  不知为何,颜于归突然想起了在苏未眠身体内藏着的那一缕幽魂,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淡淡道:“凡人死后都会入轮回之境,既然可以去寻找他的转世,你又为何要禁锢那人的灵魂?”

  “这个嘛……”苏未眠深深地看着那远去的河灯,上游河灯冲撞下来,哪一盏是他的,哪一盏是颜于归的,早已分辨不清楚,苏未眠低低说道:“自然是那人入不了轮回。”

  颜于归抬起眼看着他,苏未眠眸色淡然,又喃喃自语道:“入不了轮回……”

  颜于归心中似有若无地起了一份不忍,沉默了下来,而身边人继续淡淡道:“那个孩子被散了一身血,哪里还有得了轮回……”

  ☆、黯然销魂(七)

  作者有话要说:颜小受终于要被气死了haha~

  玉城传闻,颜大公子得了一名绝色小倌,似九天神者不染纤尘。

  传闻,那小倌有魅惑人心的力量,一举一动,尽揽芳华。

  传闻,颜大公子与他的小倌每日缠绵悱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颜于归:……

  苏未眠:……

  又是一年寒冬,苏未眠早早地回到了他的境域中冬眠,而颜于归也在颜父的安排下,接下了一门亲事,并且打算于开春之际完婚。

  其实颜父的意思是赶早不赶晚,而好巧不巧地,在这个节骨眼上,颜于归方愈的病又犯了。颜父心中实在捉急,派人为颜于归去病辟邪了好几次都不见好,这才只能安心用药养着,就等开春。

  床幔内不断传来压抑而又沉闷地咳嗽声,身边奴仆替颜于归顺了气,而后服侍他吃了药,这才合门离去,而门刚一合上,屋内便多了一丝淡淡清香。

  颜于归靠着床架,苏未眠落地时,顺带将他上下一扫,摇头感叹道:“几日不见,你这病情怎么越发严重了。”

  “实乃命薄之人。”

  颜于归苦笑,苏未眠踌躇了片刻,而后坐在了他床榻边上,幽幽道:“好歹也是仙骨绝佳的人,哪里有什么命薄不命薄的,大夫怎么说?”

  “看不出来。”颜于归哭笑不得,无奈道:“我现在是喝药如喝水,但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听说你父亲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呢?如今身体虚弱,想什么都是白搭。”颜于归干咳一声,无辜说着,“想来也是对不起他们。”

  苏未眠张了张口,垂眸瞥了一眼颜于归,淡淡道:“我对医术并不了解,既然凡界的大夫没有法子,那不如让妖界大夫看看?”

  “也好。”颜于归本微微皱着眉,闻言,吁了一口气。

  “你现在是动弹不得,根本抵达不见云中之地。”苏未眠手抬起,右手化出一瓶,思考了片刻才接着道:“我只能带着你的血回去让他们看看。”

  颜于归似乎咕哝了几句话,而后不情不愿地抬起了手,任由苏未眠替他放了一瓶子血。

  苏未眠塞好了瓶塞,又与颜于归聊了许久,直到有人来交待颜于归吃药,苏未眠这才离开了颜宅。

  而那数日过后,颜于归的病情是只增不减,那门亲事也无疾而终。

  苏未眠去找颜于归时正值深夜,他身边已没人伺候着了。颜于归一手抓着帷幔,一手按着床榻,俯身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仿佛要将浑身鲜血吐个干净。

  见苏未眠来了,颜于归依旧淡定地摸了把血,苍白着脸,歪头笑道:“失礼了。”

  苏未眠叹了口气,坐在了他身边,不发一词,颜于归瞥了一眼他,勾起嘴角,艰难道:“有什么就说吧,无所谓了。”

  苏未眠拧着眉,道:“你还记得败叶草吗?”

  “那个猫妖来求见我时,我曾嘱咐过他,那败叶草草茎含有微毒,能不接触尽量不要接触,而你身上这败叶草之毒似乎是经年累月下来的。”苏未眠神情淡淡地看着颜于归,欲言又止道:“于归,这么几年来,除了梵山那次,你还有何时碰过这种东西,或者是何时能被人下了这种毒?”

  颜于归忧郁地靠着床架,仔细想想,除了狱影山那次,也就没什么地方可以沾染败叶草毒了。

  他闭目冥思,而苏未眠则沉声道:“先前之所以让你小心败叶草草茎,只是因为那草茎毒量虽少,却是无药可救。于归,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那就是遗言呗。

  颜于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陷入了沉寂。屋内的鲜血味缓缓弥漫,他突然惊起,急急慌慌地滚下了床榻,快的让苏未眠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

  原本软卧在榻的人扑在了书案旁,由此又猛地咳嗽了起来,那一抹鲜血在宣纸上晕开了艳丽的花,一点点地绽放。

  颜于归艰难执笔,双手颤抖,捂唇闷咳了许久,而后扔下了笔,寻了一张白净的纸封上,怯懦道:“未眠,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将若。”

  颜于归颤抖着双手,将那封苍白的信封交给了苏未眠,凄然一笑道:“我如今恶疾缠身,日益衰竭,你让他素素来见我。”

  苏未眠俯身,抿唇看着他,似是悲悯,道:“我速去速回。”

  那道人影消失,颜于归立刻跪倒在了地上,他偏头看着书案上那张染血的宣纸,手指微微紧,涩声低语道:“将若,我还是想喜欢你……”

  颜宅近日氛围有些低沉,来往的仆人手捧着的,或是缟素,或是纸钱,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这个寒冬腊月,苏未眠没有回去云中之地,而是为颜于归跑了几次魅城,连颜于归都愧疚不已。那一封封信仿佛石沉大海一样,再无回音,颜于归固执地坚持着,而凭着这份坚持一日一日地拖着。

  “这衣服都不能穿了吧?”

  “可不是嘛,洗了这么多年,你看,绣娘昨个又给补了一花式在上面遮缝。”

  “你说这红衣到底有何意义,公子一直割舍不下。”

  “割舍不下的,怕是这件衣服的主人。”

  仆人无奈摇头,而后俯身将木托盘放在了屋内,徐徐后退。

  伫立于窗前的人,裹着厚重的披风,怀揣着手炉,而后侧身看着梨花木案上那件色泽黯淡的红衣。

  他走近,手指摩挲着。魅城一别,这件衣服成为将若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时隔多年,红衣已褪了色,而将若,或许记忆也褪了色,便不愿意见他这个萍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