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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江曲      更新:2021-02-02 11:18      字数:2495
  你醒了吗?楼下……有人。”

  很快地,他便察觉到了地板下层传至的脚步声,来者不加掩饰地乱走乱晃,还有絮絮碎碎的说话声。

  可能不止一个人。

  食指放在唇间作“嘘”状。

  俩人屏息对视了约莫七八分钟,安德烈掀开被子下了床。

  拉开抽屉,将空弹匣推进枪把,握了握,试试手感。

  “还是等一下吧,再等几分钟……”

  艾德里安试图叫住他。

  恰时,楼底爆发出一连串笑声,真是猖獗的闯入者。

  安德烈闷闷一叹,揣起枪和军刀,出房间前又顺手抄起手电,虚掩上门就消失了。

  蹲在二楼楼梯口旁,通过栏杆间的缝隙,安德烈打量起这帮不速之客。

  一个、两个……安德烈偏移一下视角,很遗憾又看到了第三个人。

  “巴尔,克洛德!你们快来看,这罐里有糖。”

  第三个人就站在流理台的附近,手捧一茶色的瓶罐,他拧开盖子,捻出一块方糖看了看,放进嘴里。

  另外两人似乎并不买账,他们在寻找更有价值的东西。

  “小点声吧,门锁是被撬开的,这里……还有一个炭火盆。”

  说道,那人拿脚轻踢踢火盆,他弯腰抓抓里面的灰烬,一揉就碎。

  “看吧,是新烧的。”

  三人之间忽然出现短暂的沉默。

  战争事起,不少房屋因前主人或逃或亡撂荒了,尤其是那些被德国佬遗弃的房子里总能淘出不少好玩意儿。

  于是,这三个同样无家可归的原工友便临时组成一个团伙,白天睡大觉、领取赈济品,到了夜里就凑在一块搜罗空房子。

  像他们这样做的人并不在少数,坦卡特城区、近郊已被翻盗地差不多,他们便走往了更远的这个地方。

  被这么一提醒,走在最前端,摸上楼梯扶手的那个人有些心虚。

  他回头说:“喂,克洛德,陪我上二楼。”

  “你要上去?做什么?”

  “没看见我身上这件大衣破了个洞吗,我要换一件,好了别废话了,快跟我上去。”

  安德烈握紧了拳头。

  叫克洛德的男人左思右想,拿起一旁铁锹模样的东西,抬头正要跟上,却见巴尔一步步倒退了过来。

  旋即,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现,窄窄的绿光照在幽暗的客厅间,吓得身后的老杰瑞乱叫。

  提着手电,安德烈站在梯阶中间,依次照过这些闯入者的脸庞。

  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直照,他们一个两个抬起胳膊遮挡,从掺白的头发和起皱的肌肤,不难看出是三个老家伙。

  那么,他就还有胜算。

  “离开这里。”

  安德烈走下几个台阶,逼近了。

  “这也不是你的房子吧,犹太猪。”

  搞半天,原来只有一人,杰瑞循光源看去,打量打量安德烈,咧嘴笑了。

  “是吧,这栋房屋的前主人似乎是个德国人……其实,我找到了一把德制手枪,正打算试试手。”

  安德烈将手摸进了大衣内侧。

  几个老家伙咽咽口水,相互对望了一下。

  正挤眉弄眼,怎知,安德烈当真掏出了一柄手枪。

  下意识护住了头。

  领头的巴尔缓缓举起双手,说:“等等……等一下。”

  “真是抱歉啊,这屋子被我先占了,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

  他们交换起眼神,像握武器般握紧了手里的铁锹铁镐。

  单凭这几副老骨头,莫非还想跟他硬战?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安德烈补充说,眼睛略略扫视过三人。

  “喂,杰瑞,克洛德,算了吧。”

  对峙片刻,巴尔首先放弃了,他拉拉老友们的臂膀劝道。

  虽说只是孤身一人,但这个犹太人人高马大,即便手上没枪,也难保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制服他。

  他们没必要吃这个亏。

  “打扰了,我们还以为这是间空屋子……你运气不错,它看起来最起码不会漏雨。”

  巴尔故作轻松道。

  哪知安德烈眉头一紧,提提枪口,说:“我记住你们的长相了,再有下次就直接开枪!”

  巴尔推推另外两人,小声催促说:“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临走前,杰瑞仍不忘抄走手旁可拿的东西,后在巴尔和克洛德的扯拽下才恋恋不舍出了门。

  门“啪”地一声阖上,而后又“咿呀”着开了一道缝隙。

  安德烈靠在楼梯上,弯腰,看窗外那三个老家伙相互推搡下了缓坡,嘈杂声渐小渐远。

  他揣好枪,走下楼梯,将门掩上,再转悠回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艾德里安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仿佛刚才那场对峙他也有参与其中,他看起来,比安德烈还要清醒。

  视线伴随安德烈移动,安德烈也不由看向了他。

  “走远了。”

  “嗯。”

  “继续睡吧。”

  抹抹脸,将揣着武器的外衣脱下,一并丢到椅榻,然后上床,安德烈卷裹起被子,兀自睡了过去。

  第27章幽闭(一)

  撑扶住把手,艾德里安一步步挪移走下台阶。

  一楼客厅内有明显被盗窃过的痕迹,翻倒的调料瓶,被肆意拉开的抽屉、玻璃橱窗,以及凌乱一地的水渍。

  艾德里安绕开地板上的水,坐在窗旁的沙发椅上。

  彼处,楼梯下方的暗房门敞开,隐约能听见安德烈在里面做着些什么。

  窄小的储物间里堆叠的油画绝大部分未装裱,仅仅是绷钉在木框上,安德烈拿起来看看,将它们两三个为一垒丢到外面。

  “啪啦”、“啪啦”、“啪啦”……艾德里安皱眉,他看见一幅幅色斑驳的油画被粗暴地抛掷在地板上,它们颤了颤,震落一些颜料渣滓。

  末了,安德烈提拎几个沉重的花雕画框走出,放靠在墙壁上。

  将一地狼藉的油画拢、叠放在了一角,打打手灰,安德烈抬头,看向了他。

  “去里边。”

  示意那间暗房。

  “什么?”

  艾德里安一脸的不解。

  安德烈像是叹了口气,说:“外面不安全,去里边。”

  他走近,抓起艾德里安的手腕,就往暗房的方向带。

  “不!放手!”

  艾德里安与他拗扭起来,手肤被拧地通红。

  单出来的右手紧紧抓住椅把,安德烈扯了扯,发现竟然拽不动他。

  “不要逼我动粗!”

  一道蛮力,艾德里安被硬生生扯下沙发椅,双膝顿跪。

  只听一声闷响,膝盖骨磕碰在坚实的地板上,不知是不是拉动了脚伤,艾德里安呲牙,他佝偻下身,看起很是痛苦。

  那被安德烈攥握住的手臂也彻底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