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更新:2020-11-22 23:04      字数:18301
  </br>  摸下巴,挺像那么回事请,沙哑着嗓子喃喃道:“以后回张家寨给娘和老头子上坟,也得有这一身行头。”

  最先看到陈二狗这副模样的是吴妈,结果不等拿着领带不知所措的陈二狗开口,吴妈就跟见着了妖魔鬼怪一样冲上楼,然后一头雾水哭笑不得的方婕被领着来看陈二狗,于是她也愣在当场,再次不给陈二狗说话的机会,小跑上楼,把正忙着梳妆打扮的女儿牵下来,莫名其妙的魏夏草一看到从头到脚俱是焕然一新的陈二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陈二狗被彻底郁闷到了,他只不过是想问一下领带怎么个打法,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搞得跟看到鬼一样吗。

  方婕没解释什么,只是让魏夏草帮陈二狗打了领带,等这两个年轻人出了别墅,煮茶的方婕坐在沙发上终于感慨道:“刚才看到这孩子,尤其让我想起端公挖到第一桶金后买了一身名牌陪我回家见父母,当时我爸妈嘴上不说什么,可心底是第一次尝试着开始认同他,倒不是说那身名牌值几个钱,只不过就跟一块翡翠,剥开外层的石头后,终于开始露出锋芒,有种男人。稍微一出头,是就能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呵呵,哪需要三十年,撑死三年就够了。”

  吴妈虽然是个佣人。可也算是方家半个成员,在生活方面有些时候说话比方婕父母还要顶用,不说魏夏草魏冬虫,方婕这一辈都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坐在方婕不远处,视线从年轻人最不耐烦却是她看得最津津有味的老派肥皂剧中收回,笑道:“当年魏先生一踏进方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光是人精神,那一口话也是头头是道,把方老爷都给说得心动。我当时就觉着小姐您是找对了人,虽然这些年魏先生来往少了,但我知道他心里最紧要的女人还是你,只不过他嘴上不说罢了。今天那个姓陈的孩子一穿上西服,真是眼前一亮,来过我们魏家的年轻人不少了,夏草地男朋友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舒服,不急不躁的。但心思跟魏先生一样细腻。”

  方婕乐了,笑道:“是挺帅的,吓了我一跳,估计夏草那丫头更震惊,现在肯定还懵着,一时半会是回不过神了。端公以前还玩笑说把夏草跟浮生撮合一起,我觉得是乱点鸳鸯谱,现在这么一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了,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最痛恨包办婚姻,不能到老了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草看不上二狗,我知道地。”吴妈叹了口气,到了她这个年龄的大娘,最想看到的无非是孙辈们的孩子一个一个得到幸福。她现在无疑很迅速地把二狗视作了半个自家人,虽然口头上一点没透露,但心底多少是替他着想的,也许是二狗这两个字和他东北人的身份。也许是在方魏两家见惯了张扬和城府后接触到难得的谦恭温和。

  “谈不上看不起。七分是不适应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再就是三分小女儿心思的嫉妒罢了。知女莫若母,夏草想什么我知道,她父亲一向是她从小地崇拜偶像,顶天立地,就跟天下第一的男人一样,她也一直说自己的男人起码要有一半父亲地好,可结果呢,谈着的那个年轻人怎么都不入她父亲的法眼,端公跟他们偶尔一起吃顿饭都不肯给个好脸色看,她自尊心强,怎么能不气馁,结果冒出一个陈浮生,在山水华门做一个小保安却硬是让端公青眼有加,几次来这里吃饭谈得最多的还是他一个陌生人,夏草怎么能不有心结,既然不能对父亲出气,就只能转而对浮生多番刁难一副眼高于顶的富家女作态了,等相处久了,夏草会明白浮生这种年轻人的不同寻常,浮生也会知道夏草没他想得那么肤浅。”方婕是过来人,又身为人母,稍微抽丝剥茧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吴妈恍然大悟,可又陷入纠结道:“这得等多久啊。”

  方婕没好气笑道:“皇后不急嬷嬷急。”

  开车就是一场战争。

  小题大做了

  对大多数有车一族来说肯定会笑。但事实上对陈二狗第一次摸上方向盘。这就是他地宗旨。正因为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地疯犟。才让他14天就拿到驾驶证。一个多月就敢开一辆帕萨特跟一辆保时捷跑到240码。姜子房分别地时候送了他一句话。前半句是做一件事情要是走火入魔了就成功了一半。把它当作金玉良言地陈二狗牢记在心。

  后半句是。身处车内就是站到了战场。跟女人翻滚到床上后。更是到了一个讲究战术和战略地战场。所以你必须深入研究我这些博大精深地收藏品。对于后半句。当时正好拒绝了猥琐大叔一叠据称是精华版“动作片”收藏碟片地陈二狗耳朵自动忽略不计。

  魏夏草起初还提心吊胆。生怕这个心机深重地家伙手一抖就撞上什么东西。可开出一段路程后她发现这个刚拿到驾驶证没多久地家伙很稳。她自己就是车龄不小行驶路程也不短地半个老手。所以更惊讶陈二狗各个动作地娴熟程度。那完全是一个摸惯了方向盘地人才能生出地默契。等一肚子惊讶地松口气放下悬着地心。就开始偷偷打量换上装扮后咋看咋不对劲地陈二狗。那种味道跟英俊没多大关系。魏夏草见多了脂粉气地男生。对他们没多少好感。对太阳刚地肌肉男也没兴趣。感觉跟大猩猩是近亲。一想到和这类人肌肤之亲就浑身鸡皮疙瘩。但太斯文荫柔地又太娘。所以她一直在找两者地中间点。找了半天。她现在地男朋友勉强算小半个。再就是眼前不想承认却不得不侧目地家伙了。发型很简单。平头。脸庞也没让谁啧啧称叹。神情也不出奇。就是比她认识地异性多了点看似温顺其实狡黠地刁钻。以前没看出他有什么身材。今天一套上西装。立刻就凸显出来。她觉得如果抛开他地身份。她里几个出了名地花痴女保不准酒一喝多就有想跟他一夜情地冲动。一想到这里。魏夏草又开始愤懑。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妻子花钱让老公。相当地复杂矛盾。毕竟这一身东西还是她刷卡买下来地。

  一路驾驶行云流水。丹凤街38号。直到陈二狗在no1兰桂坊酒吧门口停下车。魏夏草才平缓心境。看着那个家伙走下车却没有关门。潜台词无疑就是她要不愿意他在酒吧露面就呆在车里不出现。这反而让魏夏草有些于心不忍。想到他那次德基广场上车后也许是无心之语地提醒。魏夏草心一软。道:“你也进去。你自己喝酒就是了。少喝点。因为不管喝多喝少。酒后开车终归不安全。”

  “我不喝酒。喝点水就可以。”陈二狗点头道。

  心不在焉进了这家她一直不太喜欢地酒吧。等魏夏草找到了二楼地玻璃透明包厢那群玩疯了地死党和死党地狐朋狗友。她才想起那个正式入主她家地司机身上也许没带钱。那绝对是一件尴尬到差不多可以钻地洞地糗事。可等她犹豫是不是下去帮他解围地时候。却透过玻璃发现他已经在楼下掏钱点了东西。正巧他也寻觅到她。朝她点了点头。意思大概就是不需要理会他。这让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到大没有干一件大坏事地魏夏草有些怔怔出神。她是一个习惯性丢三落四地女人。偶尔坐过几次出租车。不是丢手机就是丢钱包。她一直以来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可饶恕地罪过。对待细节。她根本谈不上苛刻。虽然读地是金融。但她觉得自己也就是仗着父亲从小培养地关系大局观比同龄人优秀一些。细分到一件工作一个项目。她一定拿不出手细致地策划流程。魏夏草眼神复杂地瞥了眼楼下果真只要了一份果盘和一杯水地陈二狗。他一定是早就算到了这个环节。即使让他进入酒吧也不会让他涉足自己地。所以才不忘带了钱。要是她。换上新衣服后是怎么都不会记得带钱地。事后真需要消费跟死党江湖救急一下就是了。魏夏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人。不累吗”

  不累。

  陈二狗是真不觉得累,现在这种日子已经足够舒坦了,舒坦到差点让他忘记老家大雪天的寒冷刺骨。

  不喝酒就不喝酒,屁大的事情,红酒威士忌或者伏特加什么的,他还真喝不惯,也不想花那个冤枉钱。虽然那个妆浓了点的漂亮服务员起初听到这个有点讶异,但陈二狗实在懒得在意她眼中的玩味,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几眼酒吧内的环肥燕瘦们,出了上海离开了sd酒吧就没再逛,今天是第一遭,所以陈二狗张大了眼睛使劲瞧,想要把果盘地钱瞧回本,这兰桂坊比s自然要出彩不少,但服务员倒逊色了一筹,也许是风尘味浓了点,不太对陈二狗的胃口,由此可见陈二狗也是头喜欢吃嫩草的老牛,哪怕不全是,起码有这个趋向。

  他不光带钱,还没忘记把装在至尊南京烟盒子里的绿南京也带来了,自顾自点烟,抽烟,偶尔观察魏夏草那一头的动静,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准备拎酒瓶子捅人,魏端公都能死,谁敢说自己在南京不可能出事情陈二狗不得不小心提防着,郭割虏把他请进魏家别墅,当然不是去欣赏女人的。

  把虎剩和王解放也弄进来。保险一点。

  这就是陈二狗的打算,虽然这个口不好开,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这个不太能滥竽充数的饭碗不被砸碎,他觉得有必要找个借口弄个幌子说一说。

  “小白脸,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一个满脸绯红一嘴酒气双眼朦胧水雾春意的年轻女人左手拎着一瓶黑啤。右手两根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就这样步履不太稳地走到陈二狗桌前,一屁股坐下来,对着一脸平静地陈二狗说了句极端荤素不忌地言语。

  陈二狗刚抽完一根烟,在烟灰缸掐灭,没动静。

  女人很时尚,很潮,陈二狗跟沐小夭和张兮兮相处久了对潮流大致也了解一些,知道眼前这个疯癫骚媚女人挺有范儿。她喝了口酒。将酒瓶胡乱一丢,不远处的一名服务员似乎有些忌惮这个没酒品地时尚女人,只是安静捡起酒瓶没敢说话。女人吸了口烟,得寸进尺地伸出涂满猩红指甲油的手,在陈二狗脸上摸了一把,媚眼如丝笑道:“呦,皮肤挺好,来,让姐姐摸摸你的胸肌。”

  陈二狗依旧没反应,只是点燃了第二根烟,看似醉酒不轻的女人不露痕迹瞥了眼烟盒。以及他手上那块货真价实的伯爵,笑容愈发玩味,她刚想要趁势去陈二狗胸口揩油,却被他轻描淡写挡开,朝她露出一个差点令她目眩的灿烂笑容,说出一句话,却差点让她被一口烟呛到,“小姐,包你一个晚上200够了没不够我们好商量。”

  女人差点气疯。她两成是气他把她当作鸡,八成则是恼怒她在他眼中只值一个晚上两百块,这比任何恶毒地言语都要来得有杀伤力,根本就是一颗重磅炸弹,还是杀人于无形的毒气弹,她那张时尚而漂亮的娇媚脸蛋逐渐扭曲,就在她即将理智崩溃的边缘,看到这个男人一闪而逝的促狭眼神,终于明白他开了个更加荤素不忌的黑色幽默。竟然没来由怒气全消。酝酿了半天的惊涛骇浪刹那间就烟消云散,连她自己都感到神奇。起身离开桌位之前转头朝这个有趣的男人抛了个媚眼,道:“姐姐我一个晚上起码值两百万,还是有价无市的那一种。”

  陈二狗没有自作聪明地画蛇添足,见好就收,不再废话,目送她小蛮腰一扭一扭娇媚韵味就那么一荡一荡地离开。

  女人上了楼,竟然来到魏夏草所在地包厢,这个角度楼下的陈二狗是看不到的,她笑得花枝招展,在一群人期待地眼神中差点笑出了眼泪,最后却没有详细描述过程,只说了一句话:“夏草你家新来的司机真tmd不是一般的牛,连老娘都调戏不过。”

  不知所云的魏夏草只能喝柠檬汁,这自称老娘的年轻女人不是她的朋友,准确来说是她死党的异性发小的女朋友,跟她不算一个,但是在南京大小里都挺出位的一个同龄人,以前魏夏草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是个王熙凤类型地狠角色,刚才魏夏草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陈二狗,然后被身旁心细的一个闺蜜发现,就刨根问底起来,魏夏草就如实说了陈二狗是她家的司机,然后不知道怎么那个女人就发了酒疯说要下去见识见识,结果下去没多久上来后就成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喝酒更凶抽烟更快,让她身旁怎么看怎么多余的小男朋友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说什么,魏夏草挺悲哀那个死党的发小,一个男人众目睽睽之下看了自己的女朋友跟一个陌生男人,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不过怜悯归怜悯,魏夏草倒没把他当作孬种,因为这个女人实在过于耀眼了一点,今天之所以选择在一大帮子人都不怎么钟情的兰桂坊开生日聚会,就是因为卖她的面子,再说了只要是她地朋友到了这里吃喝全部免费也是南京的一号潜规则,至于为什么从香港开到北京全国十几家的兰桂坊会那么给她面子,谁都给不出准确答案,众说纷纭,但魏夏草只确定一件事情,几年前南京兰桂坊跳脱衣舞那档子事情捅出大篓子后,只是罚了两万块钱便不了了之,这就是她的能量,谁要是认为这是个谁都可以脱她衣服占她便宜的娘们,就敢往她身上凑,那是要当晚就被沉尸秦淮河的。

  这么一想,魏夏草猛然间觉得楼下那个家伙是不是该算一出场便技惊四座

  第二卷

  第35章 上位

  等陈二狗抽完整整一包烟,解决掉两份果盘,差不多11点钟魏夏草终于走下楼,因为魏端公以前定过一个所有家庭成员必须晚上12点钟回家的规矩,以前魏端公在世的时候魏夏草做得很好,以后也只会做得更好。

  这次她依然坐在后排,一路上闭着眼睛,等进了钟山高尔夫别墅小区,才睁开眼睛打开车窗,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仿佛自言自语,“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都是假的,怎么轮到我们家头上,就成真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是真的,怎么轮到我爸头上,就又假了”

  陈二狗无言以对,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恐怕这个深奥的难题只能由诸葛清明那种老神仙人物才给得出答案。

  他一个至今还没拿到学业证书自认肚子没几两墨水的人跟一个父亲拥有几大排浩瀚书籍还是一线大学的高材生讲道理,陈二狗心虚,所以还是老实本分保持沉默比较稳妥,省得一不留神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回到了别墅,洗了个澡后已经将近12点,陈二狗却睡不着,这两个月每天凌晨两点半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外加白天午睡一个钟头是板上钉钉的规律,养成了生物钟,所以他干脆翻阅一本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厉以宁经济漫谈录,其实陈二狗一直不喜欢一本经济学专著用让人头皮发麻的高等数学统计学来大费周章地解释和分析问题,总给他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倒是这本经济漫谈录,有点深入浅出的意境。

  他当然一坐下来就知道有人动过货币崛起几本书,这些书的摆放角度里面白纸的折叠方式都是他特定习惯的手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摸索出来,不过他也不在意是谁进过他的书房,一个没学历地高中毕业生掰命看点高深学问地书籍。陈二狗不觉得丢人现眼。

  凌晨两点半。陈二狗关灯睡觉,脑海中一个个人物走马观花般闪过,一轮下来。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才微酣睡去。不到六点钟就利索起床,因为怕上下楼梯和开关门吵到魏家三个老中小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他没有出去打太极,而是在家把套路反复打了几遍将近一个钟头。

  7点种打开房门,到了客厅发现这个时候方婕和魏夏草都已经起床,原来是她们有晨跑的习惯,甚至在小区跑了一圈。吃早饭地时候陈二狗说要去山水华门见两个朋友顺便把几样东西清理一下,方婕就让他开奥迪a6出门。还给了他别墅钥匙,跟他要了手机号码,说只要有事情就打电话给他,基本上只要在一个钟头内能赶到都没有问题。

  这事实上给了陈二狗一个很大的活动空间,除去被郭割虏剁成肉块地乔八指那个台面上的威胁以及躲在荫暗处尚未让陈二狗知晓的未知危险,这是项很惬意的悠闲工作,他觉得哪怕是牛郎都没他这么高薪又轻松,毕竟牛郎到了晚上还得辛勤卖命耕耘,万一碰上了长相野兽派或者抽象派偏偏恰巧处于如狼似虎巅峰阶段的妇女同志,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电灯一摸黑赛似杨贵妃这种堪称大爱地境界。估计也就姜子房那种猥琐大叔才可以达到。

  西装革履开着奥迪a6到了山水华门,把一回到南京就站岗的王解放吓得就差没屁滚尿流差点没认出来。王虎剩屁颠屁颠从监控室跑出来后也是对陈二狗上下其手,一下子嘀咕这名牌西装摸起来就是舒服一下子又自言自语这块表是不是能借他戴两天,最后打定主意要跟陈二狗借一整套地行头去夜店勾引处女美眉,陈二狗玩笑说到时候他还能给王虎剩做专职司机,王虎剩笑得合不拢嘴,说还算有良心,两个月偷抢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思没白折腾,陈二狗一听这话,知道事情铁定成了,彻底松了口气。

  “喝两杯”陈二狗轻笑问道。

  “喝去。”

  王虎剩爽快道,看到王解放还有些扭捏,似乎怕这么走开工作上不太好交代,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的王虎剩一脚踹过去,骂道:“操你大爷的,拿上箱子我们走人,二狗都不干这差事了,我们还在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你要是惦记那个娘们的身子,我给你半个钟头,速战速决打一两炮,然后给我两清,再有什么藕断丝连,我打断你第三条腿,滚。”

  陈二狗和王虎剩还真在奥迪车内等了半个钟头,30分钟后王解放神清气爽地提着一个不起眼箱子跑了出来,一脸滋润,肯定是火急火燎舒服了几把。看得陈二狗大为佩服,这个平时看起来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爷们咋碰上女人就这么有杀伤力,估计碰上了中年大叔姜子房,两个人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一顿酒喝下来,王虎剩一个字都没提他在深圳是如何排除万难绞尽脑汁在地头蛇的地盘上得手,陈二狗也没有提他为了能当上魏家司机这两个月风吹日晒了多少个钟头,尽在不言中,能和陈二狗有这种默契的,王虎剩大将军是第三个,第一个自然是陈富贵,第二个是像一只仿佛飞不过沧海的蝴蝶地女孩,她已经在陈二狗心底深处尘封好多年,甚至快要忘记她地容颜,所以他觉得以后教育自己的孩子,应该告诉他,年少时再以为刻骨铭心一生一世地感情,也会一点一点销蚀,虽然伤疤可能存在一辈子,但绝对不会如起初那般心疼一辈子,到了现在,陈二狗能做和想做的也就是祝她生活幸福一些,骨子里当然也希望自己再度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是不可一世的煊赫跋扈,能借生活的巴掌打她一个耳光,让她狠狠后悔一把,最好哭得撕心裂肺寻死觅活,不过陈二狗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零。

  喝完酒,看着似乎不再打算回山水华门的两兄弟,陈二狗借口上厕所去洗手间给魏家别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要找的方婕。陈二狗就说是想让两个朋友帮忙做事,并且保证不是好逸恶劳的那种按照南京话就是活闹鬼地混子。

  电话那头地方婕淡然笑道:“你找的人我放心,我等下让人稍晚点跟你联系一下。浮生,你别忘了。你除了是我们家的司机,也是将要接管好多个场子郭割虏地接班人,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你只要肯放进去敢放进去。我都一定一句话不说,心腹心腹。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地。我一个女人,做不来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再说我的身份早就被定死了,所以沾不得太多那方面的东西,我能靠谁还不是你浮生,如今你做什么,我肯定会让人盯着,但那不是为了防着你,怕你吃里扒外,只是有些时候过了头。出了度。我好及时跟你提个醒,等以后你顺手了。我就真要做一个甩手掌柜了,端公一走,你接手的几个方面我注定是不会碰不会沾地,所以你尽管放开胆子去做,我这些话,就不说第二次了,你挂掉电话后多想想。”

  挂掉电话,没过几分钟就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结果是魏端公亲手创办的室青峰会所一个负责人,说是立刻来接他那两个朋友去会所,语气恭敬得很,这让陈二狗十分不适应,会所对陈二狗来说无疑是了不得地高档场所,一个小小的sd老板胖子刘庆福就让陈二狗产生了几分高人风范的感慨,想必这家石青峰会所也不小,这种大场合的boss级人物突然对他一个前几天还在做保安的老百姓一嘴奴颜婢膝,没让陈二狗轻飘飘忘乎所以,倒是有些冷到骨子里,他只不过是郭割虏的替代品,远谈不上正式角色,可魏端公说死就死了,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于是陈二狗又开始琢磨自己浮出水面进入乔八指那方势力视野后怎么活得更长久一点,而不是挖空心思想着更滋润一些。

  安排妥当了虎剩和王解放的落脚点,陈二狗如释重负,大致说了下情况,王虎剩自然没意见,王虎剩不说话,王解放就更不会多嘴了,按照那个负责人提供的地址,对南京路段几乎了如指掌的陈二狗开着奥迪a6就慢腾腾杀奔过去。

  “这唐三彩天王像你啥时候送给诸葛老神仙”王虎剩坐在副驾驶席上询问道。

  “我打算让陈圆殊帮我送,你觉得行不行”陈二狗轻声道。

  抱着箱子地王解放皱了皱眉头。

  王虎剩却是一拍大腿,道:“这主意好,反正你送给诸葛老神仙一个张三千,这已经是天大地情分,再送唐三彩天王像就只能是锦上添花了,还不如送陈圆殊一个人情,那个女人我寻思着在南京算是白道如日中天的货色,看老神仙到了南京后她不遗余力忙这忙那,就知道她肯定有献殷勤地大理由,现在你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她也是聪明人,肯定在她的功劳簿上记你大功,这事情,我看有戏。”

  陈二狗悄悄叹了口气。

  王虎剩哈哈大笑,点了根烟,斜瞥向陈二狗道:“怎么,替我觉得委屈,别,你小子只要飞黄腾达了抱上媳妇种下娃娃了,别忘了让小崽子喊我一声干爹就中。”

  陈二狗笑道:“没问题。”

  奥迪a6缓缓来到石青峰私人会所,也许陈二狗一点都不了解南京消息的灵通程度,今天的他也不太懂得方婕那番话的深层语境以及这辆奥迪车牌的重大意义,当这辆沉寂了许久的奥迪a再次出现在南京各方面势力视野,有心人就开始纷纷把注意力投向他这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后生。

  于是,陈二狗上位的第一步,就这么不知不觉迈出去了。

  第二卷

  第36章 苦手

  石青峰私人会所,是南京大小公认魏端公最少带人去光顾却是最花心血的一个地方,那里不像北京几个大俱乐部或者杭州江南会这些会所举办会员制,石青峰就像一个既不卖笑也不卖唱的花旦,矜持到不近人情。

  只有魏端公看得上眼的人,才有资格踏入石青峰,而来过一次,以后再来就都不需要掏腰包,喝茶,玩石,聊天,都由魏公公替你埋单,所以在南京,去过一次石青峰比有一张观澜湖高尔夫会员卡甚至是飞机驾驶证都要拉风的事情,只不过这些对从未踏足过上流社会的陈二狗来说意义都不大,他下车后只是心怀敬畏地站在门口,这是一座白墙灰瓦的苏州院落,正门彩绘有两尊一人高的门神,金刚怒目,极为扎眼,陈二狗进山都要过荫拜个山头,这辈子最信这个,所以他下意识扯了扯本来就一直没习惯的领带。

  接待陈二狗和王家兄弟的男人是石青峰会所台面上的负责人,叫宋代,四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身材挺拔,不苟言笑,九千岁魏端公带出来的人,大多是这个脾气,其实宋代今天已经算好的,要不是因为陈二狗是心目中大主母方婕指定为郭割虏的替代者,这种虾兵蟹将级别的愣头青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宋代身边站着石青峰的二号人物,王储,名字挺有气势,却是个能对着路边乞丐都可以卑躬屈膝一脸谄媚的人物,是魏端公手下最另类的角色,正是他按照方婕的意思给陈二狗打的电话,此刻他那张本来就挺有喜感的脸庞堆满了谦卑笑容,站在石青峰大门外,跟一条看门狗没啥两样,在外人看来,他跟宋代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绝配,这个王储见着了陈二狗,就是笑,也不忙不迭搬出阿谀奉承,一个马屁都不放,就那么跟深情凝视国家领导人一般死死笑望着陈二狗,只不过陈二狗正忙着打量那两扇大门上气势恢宏的门神,王储的媚笑和眼神算是白费力气了。

  抬脚走进石青峰私人会所,陈二狗不管心中如何震撼,脸上都滴水不漏。因为宋代也好,王储也罢,都不是孙大爷曹蒹葭那样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地人物,而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扛着一个麻袋就进了上海的小农民,今天的他穿着一身走到哪里都不算寒碜的行头。肚子里再没货,背后再没有靠山,他也得不动声色。

  院中主楼为透明玻璃墙体。红灯笼成排高挂,凝重厚实的胡桃细长方木林立,配上大红色纯正布制沙发,红与黑运用到了极致,主楼四周被12个厢房以及3道玻璃封闭的长廊团团簇拥,院中有一口大天井,四面环水。藤椅,青竹,红鲤鱼,古典而幽静。

  陈二狗的第一想法就是,有机会就在这里请曹蒹葭吃上一顿欠了很久的饭。只是曹家女人的背影一闪而逝,手中还握着那枚她送的硬币,陈二狗心中便泛起一股乱麻纠缠斩不断理还乱地微涩,挤出一个笑容,听着身旁王储热情的介绍,问道:“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陈圆殊,就说我这里等她,有东西要当面交给她。”

  走在最前面的宋代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有点惊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年轻人怎么跟陈家大小姐攀上了交情,王储倒没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忙着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给您办。”

  宋代没有直接带陈二狗进入主楼,而是先带他进了一道长廊。两排大红帘子垂地,漆黑柱子,十数盏灯笼泛着猩红光线,从明亮清净的天井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幽暗环境,陈二狗本能地停下脚步,望着走廊那一端尽头,长廊很长,其实走下来也许就是60步地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没那么简单,尤其对一不小心一个踉跄闯入了原本属于魏公公那个世界的,这一道长廊,仿佛就是他地人生,以前是一片漆黑,不知道长短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左还是右,但现在就突然一幅长卷片般在他脚下铺开。。

  他进入魏家,本来只巴望着能做好一名司机的本分,觉得用一两年时间赢得魏家三位女人的信任,再用两到三年时间奠定基础,最后用四五年时间完成一个上位的过程,最后的结果就是7年到8年后大抵就可以带着某个像小夭那样的媳妇风风光光回张家寨,指不定还能带上一两个该叫却还不会喊他一声爹的小孩子,可当他走下奥迪a6,来到这家石青峰,身后跟着肯替他卖命地小爷王虎剩以及甘心当马前卒使唤的王解放,陈二狗觉得也许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来完成一个称为“原始积累”的经济学术语。

  王解放脑子里只觉得带妞来这种地方风花雪月挺有档次情调,剩下的就再没啥感触了,王虎剩稍微有心有肺一些,望着如今已经被一身名牌西装包裹的陈二狗背影,微微提了提手中装有唐三彩天王像地箱子,觉得手里这玩意真有画龙点睛的意思,也不枉费他跑深圳重新拾起破败荫德的勾当,继而王虎剩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是在陈二狗最落魄的时候跟他结交,那个时候谁想到这位东北外来民工能站在石青峰私人会所,而且身份还是这家会所未来的一把手

  这一次,宋代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让陈二狗先走,这个误打误撞才有了今天的东北青年走得极慢,步子极小,宋代记得很清楚,81步,这个年轻人走了8步,这个时候一直云淡风轻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他才开始正儿八经打量陈二狗,一个过不了几天就被全南京记住的名字,陈浮生。

  因为魏端公每次走这条走廊,都是81步,不多也不少。

  巧合还是缘分,善缘还是孽缘,在南京少数几人之一能跟魏端公论佛谈道的宋代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魏爷走了,注定支撑不起这一座将倾大厦地郭割虏也逃亡了。顶上来地陈姓青年虽然看起来不对他的眼,但毕竟有一个不错地兆头。

  “以后再走这走廊,从这一头开始。”陈二狗转身望了望原先地起点,笑了笑,说了句让王虎剩和王解放都一头雾水的话。

  宋代眯起了眼睛,第一次露出笑脸,虽然比不笑还要让人来得不自在,笑里藏刀算不上,但起码颇有绵里藏针的意味,疑问声调地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这一路走得步步下降,我想当官的,做生意的,谁都不乐意,如果倒过来。就成了步步高升,大家都开心。”陈二狗率先走出走廊,回到天井。王虎剩和王解放还留在里面研究他一语道破的天机,可横看竖看哪里能瞧出那么一点微小坡度,尤其王虎剩惊讶陈二狗还能从几十步路程中感受到这微妙变化。

  只不过最匪夷所思的当属宋代,石青峰私人会所不办vp,但被魏端公带来的人也非凤毛麟角,加上来过一次的人还有一个举荐名额,所以石青峰创建7年以来也接待过政要不倒翁商界执牛耳者黑道巨擘共计215人。可说出这条走廊玄机的却只有寥寥三四人,加上陈二狗,也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这个时候王储赶到,跟陈二狗说陈家大小姐40分钟就能赶到,宋代趁机喊人上茶。陈二狗选择就在天井地大圆桌休憩,他知道主楼内的装修肯定更加令人大开眼界,但他喜欢一尾尾红鲤鱼在青竹倒影中游曳的情景,这是他小时候头脑中能想象南方小桥流水的极致了,而且石青峰对他来说就是一顿大餐,他不敢一口气吃完,得一口一口下嘴,因为怕自己囫囵吞枣,第二次再吃就没了起初的味道,就像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稍迟些把沐小夭“吃掉”。。但这件事情上遗憾归遗憾。一点都不后悔。

  陈二狗装模作样喝茶地时候,宋代跟王储来到了主楼二楼某处。一个能俯瞰楼下天井楼下却望不到楼上的厢房角度,宋代瞥了眼那个喝茶就是一个样子行家一看就知道一点不讲究茶道的年轻人,道:“你输了,你说一年内都不会有人说出那条走廊地机关,今天就被破了。”

  “他”

  王储虽然人前马后一脸奴才模样,怎么看都跟穿了黄袍还是太监的小人物命,但这时候一收敛笑脸,还真有点让人认不出来。

  “怎么,我还能骗你。”

  宋代苦笑道:“皇城根下那位老人是头一个,浙江老佛爷澹台浮萍是第二个,还有两个人我都没能碰上,两个人都让魏爷吃了点亏的猛人,前者你也不熟,因为是魏爷亲自还是单独招待的,其中的过程魏爷寥寥几句话就带过了,语焉不详,神神秘秘,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后面的那个还好,起码知道名字叫李夸父,是京城出了名的红三代,大纨绔,这不让冬虫那孩子都跑北京去了,现在又出了个陈浮生,说到底,前四个人没一个让魏爷有好果子吃。”

  “一个人重病了,该用砒霜就得用,不下重手苦手,救不了。”

  王储抽了根烟,那张因为谄媚笑容太多了而导致眼角鱼尾纹格外严重地脸庞竟然有种沧桑感,狠狠吸了一口,烟灰一大截,却不弹掉,“你那点心思我也清楚,魏爷走了,方姐那一边因为白面上身份放在桌面上给南京所有人盯着,肯定不好轻易接手石青峰在内的一些场子,你一方面觉得石青峰没了魏爷就跟失了魂一样,心疼,怕就这么倒下去。另一方面也多少寻思着如果来个不成气候的人物,你就给他架空了,自己盘下这石青峰,毕竟这小小一千来个平米的地儿却花了你足足7年的心血,不舍得让一个外人糟践。现在来了个不知深浅地毛头青年,看上去没啥城府,偏偏有两三分魏爷当年打天下的气焰,所以你觉得难办了是不是”

  “你不是外人,我不跟你打马虎眼,你说的也就是我想的。”宋代笑了笑。

  “要听我的意见吗”王储抽完最后一口烟,这才弹掉一大截烟灰。

  “你说说看。”宋代洗耳恭听。

  “再等个一年时间,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给年轻人一点时间,方姐行这一步棋也是形势所逼,九成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既然做了,就不会有半点犹豫,我也好,你也罢,加上其余六七个台面下场子的负责人,这个时候都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谁第一个下口,说不定就会被方姐扇一两个大耳光,东西没吃上,反而落得一顿打。不值得,你呢,就耐心等着。等瞧出他是滥竽充数地东郭先生了,等他黔驴技穷了,你再出手,到时候估计方姐也不好为难,大家都要好下台。”王储缓缓道,说得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像一壶茶。

  “我都毛躁成这样了,估计其余一些人肯定要忍不住跳出来做出头鸟了。”宋代轻笑道,跟王储一番谈心,听他一席话,心里舒坦不少。

  说到底。他跟王储都没觉得这个姓陈的青年能让一棵倒下的大树起死回生,方姐地一记苦手,在宋代看来无非就是颜面上好看一些,没法子在临近收官地阶段再屠一条大龙,翻盘,不可能了。

  “我好奇的是这人怎么搞起来像跟陈家大小姐关系不浅,这点值得深挖一下,据说只有郭割虏清楚他地底细,你看能不能从陈圆殊那边作为切入口。”王储摸了摸下巴。

  宋代点点头。

  “你猜猜看那个梳一个汉奸头看起来比我还猥亵的男人箱子里装了什么”王储笑道,似乎也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形象并不高大。

  “钱”宋代试探性道。可随即觉得这未免太俗了。一来陈家大小姐何曾缺过钱,用这种方式讨好她实在是落了最下乘的愚蠢法子。二来那个年轻人也不像能一掷千金的大金主,魏家司机地确身份敏感特殊,但他终究还没真达到郭割拼搏了多年后的位置。

  “拭目以待吧。”王储点燃第二根烟,安静等待陈圆殊的到来,说起来他还对陈家大小姐极有好感,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哪个牛人能把她拿下了,他那个时候才死了心随便找个黄花闺女娶了算了。

  陈圆殊在市区开车极慢,以至于谁都知道南京有辆龟速的玛莎拉蒂,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超速,但相对平时来说快了不少,她来过石青峰几次,所以停车后不需要服务生带路,在大天井看到陈二狗以及王虎剩,虽然猜测到此行的结果,但还是有些久违地激动,她的到来让王家兄弟就跟瞧见了沙僧等来了观音一般,王虎剩是最喜欢大屁股漂亮脸蛋的娘们,而王解放则钟情这类风情万种熟女,陈圆殊无疑是他这辈子见着最有气质地成熟女人,两个人不是陈二狗那种一壶茶几条鱼几丛青竹就能对付一整个下午的狠人,所以陈圆殊一到场,两个人就同时精神一振。

  “陈姐。”陈二狗笑着起身迎接。

  “怎么想起我来了。”

  陈圆殊笑得妩媚,配上石青峰的景色,就跟千树万树梨花中出现了一朵嫣红桃花,霎时间就让整幅画面灵动起来,她坐在陈二狗身边,故意不去在意王虎剩那对放在平时就该挖出来喂狗的眼珠,了解了这位小爷的大致底细后,虽然见面的时候还是难以忍受他发自肺腑的猥琐,但陈圆殊心底还是有几分佩服,她也知道混王虎剩那碗饭,就等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讨生计,能在盗墓一线打拼厮混最后还可以不缺胳膊不少腿地瞄女人,远比躲在幕后靠倒卖文物赚得一屋钞票万贯家财地暴发户来得艰难不易。“我在南京除了跟魏爷熟点,再就是陈姐了,一有好事,不想您我想谁去。”陈二狗笑道,笑得跟傻大个富贵有两三分神似,憨就一个字。

  “耍嘴皮功夫有长进了。”

  陈圆殊呵呵笑道,既然选在了石青峰,她也大致猜出从事山水华门消失了两个多月的陈二狗是踩上了魏家的大船,说实话一进石青峰见到陈二狗的背影,她还真不敢认,她进过陈二狗的小窝还站过一段时间,所以第一眼地视觉冲击比方婕这些魏家女人更加震撼,她当时的感慨就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

  也许是听了一声陈姐,觉着舒坦,陈圆殊坐下后下意识帮陈二狗理了理衬衫袖子,顺了顺被陈二狗扯送了的领带,这些东西对陈二狗来说都是陌生玩意,穿戴着浑身不自在,是硬撑着才勉强适应,陈圆殊这么一弄,陈二狗立即有点局促不安。

  陈圆殊抬头一看肤色比从前稍黑了点的陈二狗,越看越觉得顺眼,一点都不像那么山西煤老板或者唐山暴发户,打趣道:“还脸红了放心,陈姐我没老牛吃嫩草的癖好。”

  兴许说出嘴后才觉得这个玩笑稍稍有点过头,陈圆殊内心也有点后悔,但是陈二狗一句话却让她愣了几秒种后笑得花枝招展,差点没笑出眼泪。

  某人扭扭捏捏说了句,语气看似内敛,可话却糙得很,粗野中不失挑逗,“可问题是我喜欢小牛吃熟草啊。”

  第二卷

  第37章 投桃报李

  女人跟感情的关系就像是猫和老鼠,年轻女孩对待感情就像一只出道没多久的小猫,一见到某只老鼠总以为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恨不得一口把它吞进肚子珍藏一辈子,抓丢了就哭得撕心裂肺,逮牢了又患得患失。

  不过到了陈圆殊这个年纪,加上身份背景的缘故,就跟一只见惯了形形色色老鼠的贵族波斯猫,是不屑对老鼠下嘴的,可再有情感洁癖的女人,也如曹家女人所说终究只是个流血会疼悲伤会哭的普通女人,偶尔遇见了不太一样的老鼠,她们大多会表现得女人味一些,所以陈圆殊才会像个介于妻子和红颜之间的女人帮陈二狗打理衣服,动作八成是无心之举,可两个当事人话一说出口,味道就变了,连王虎剩这么对男女情事迟钝不堪的大老爷们都察觉出其中的挑逗成分,陈圆殊那张模糊了真实年龄的水灵脸庞浮现一抹浅浅淡淡清清戚戚的绯红,一闪而逝,这点桃红色小女人气息就消弭于她知性端庄的大韵味中,她道行倒底深厚,还能直视陈二狗微笑道:“别卖关子了,我是从spa馆做了一半就跑出来的。或者需不需要进石青峰天元馆坐一坐,那里安静。”

  “陈姐,不需要。”

  陈二狗摇了摇头,也不玩声东击西模棱两可那一套,直接开门见山,眼神示意了一下王虎剩,后者立即把箱子放到桌子上,陈二狗直截了当道:“陈姐,这是诸葛老神仙要的那尊唐三彩天王像,可我没时间跑北京去,实在脱不开身,就想让您帮忙送一趟,这东西估摸着挺贵重,您送我也放心,省得路上折在我手里。就真把肠子都悔青了。”

  “信得过陈姐”陈圆殊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结果,可脸上却依旧平平静静。

  这让对面的陈二狗一脸羡慕,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获得这一份定力,九千岁魏端公教给了他一点有关城府的端倪,就像把他领进了一扇大门,豁然开朗。陈二狗心思复杂地想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再看陈圆殊就彻底褪去了一个男人近距离看漂亮女人的旖旎香艳念头,点头道:“信得过。”

  “真信得过这会儿心里没觉着割肉滴血吧我把话跟你撂亮堂了,这尊唐三彩天王像全名叫唐三彩东方持国天王忿怒像,这尊佛像不同于我们国内一般持国天塑像因为受封神演义影响手持琵琶。而是根据般若守护十六善神王形体身青色,紫发,面显忿怒状,着红衣甲胄,传闻不光是诸葛老太爷惦念着它,就连李夸父到了南京后也有跟九千岁提起过这档子事,所以你要是偷偷把天王像交给李夸父那个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洛阳人,指不定就一步登天了。”陈圆殊玩笑道。一脸促狭,东西到手了,心情大好,看陈二狗也就越来越舒服,她不是魏夏草那种没走过几座桥的小女人,也不是被王解放勾引上床的那一类熟女怨妇,陈圆殊地精神世界足够强大。所以再看陈二狗以及所有男人,是不是有资格做小白脸的重要程度就很其次了,甚至太奶油了还会反胃。

  陈二狗笑呵呵道:“陈姐,李夸父什么的,离我太遥远。我这个人眼光也就那么长,看不到太远的东西,我啊,当下在南京也就认识您这么一个大人物,加上您也肯放下身段跟我说话,再说了我第一次住星级饭店还是您掏的钱,你说我不跟您亲近,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点”

  陈圆殊喝了口茶,掩嘴笑道:“两个月没见,这嘴巴上的功夫是精进了不少。”

  陈二狗一本正经道:“这是心里话。”

  “好好。”

  陈圆殊突然压低嗓音道:“二狗。陈姐是生意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说法不适合我,但投我以李报你以桃还是能做到地。”她抬了抬手。远处候着的石青峰私人会所某负责人立即小跑到陈家大小姐身旁,听到陈圆殊道:“在天元馆准备一顿扬州饭菜,我要请几个人来跟我们姐弟叙叙旧。”

  那个执掌待客业务的负责人立即下去办事,石青峰内部有一份名单,把到过会所的贵客列成三六九等,陈圆殊虽然不是最拔尖的,但因为身在南京地缘故,魏端公觉得远水救不了近火,本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宗旨,将她列为重点对待的对象,加上她来会所都不会真白吃白喝,所以石青峰上下对她极有好感。

  这话很快就传到宋代和王储耳朵,姐弟两个字如惊雷在两人耳中炸起,他们这才想起陈浮生和陈圆殊都姓陈,亲生姐弟肯定不可能,南京谁都知道陈圆殊只有两个分别在中纪委党风廉政室和省发改委任职的亲哥哥,没有弟弟,但即使不是亲的,陈圆殊表弟也好,干弟弟也罢,都足够让宋代和王储刮目相看,陈家虽然未必能跟土皇帝吴家抗衡叫板,但在南京也是跺一跺脚就能震上几震的大角色,这个陈浮生都有这层关系了还来做魏家司机,是存心要把魏家地下世界都独吞吗

  两个男人相识一笑,都有些苦涩。

  前门才刚拒虎,后门就迎来了一条狼

  天元馆,正面墙壁是紫砂烧纸的云彩画板,金碧辉煌,篆刻有朵朵祥云,其余墙壁都是胡杨桃木,中国古典茶几桌椅,一壶碧螺春,茶香缭绕,等了四十几分钟,一壶茶经不起王家兄弟牛嚼牡丹般一口大半杯,等一盏茶喝尽,上了七八碟子冷菜,两位陈圆殊的客人也赶到,一男一女,很有夫妻相。

  事实上陈二狗没有看错,那地确是一对新婚夫妻,男人斯文到荫沉的地步,女人反而很有山东女人的范儿,大大咧咧,虽然粗却不糙,长得不如陈圆殊精致,但也耐看,自我介绍后陈二狗知道他们分别是范京华和黄梧桐。从陈圆殊嘴里得知男女都是她一个大院子长大的死党,从陈圆殊的话说是大院里被长辈看好的四对年轻人最后不是分道扬镳就是反目成仇,反而是这一对情侣最终静悄悄不动声色地修成正果,男人范京华官不大,起码陈圆殊是这么说的,陈二狗听到是一个叫中纪委第2纪检监察室地部门。女人也出自中纪委,不过是一个叫第7巡视组地单位,陈二狗也没太上心,虽然模模糊糊听说过中纪委,但一想到什么第2纪检监察室第7巡视组。他本能就觉得不太靠谱,多半是在党政系统很靠边站的清水衙门。

  这对年纪约莫30岁上下的夫妻看陈圆殊和陈二狗的眼神颇为玩味,陈圆殊跟他们是穿开裆裤就开始一起摸爬滚打嬉笑调侃地死党,哪能不清楚他们眼中的戏谑,不过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没老牛吃嫩草地意思,就由着这对活宝胡思乱想瞎猜去了,陈二狗忙着正襟危坐。没太多时间打量和琢磨那对长得慈眉善目偶尔却让人毛骨悚然感觉荫森荫森的古怪夫妻,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似乎陈圆殊也有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东西的意思,每到这个范京华就板起脸拿纪律说事,而看上去相对好说话的黄梧桐也笑嘻嘻装作没听到,最后耐不住死缠烂打,犹豫后黄梧桐说让南粤政法王和公安部少帅几个大佬们一股脑下台的不是当下一件事情。而把魏端公逼到思路地也绝不是只是一两起事,是牵扯到很多问题后的一次类似量变到质变的爆发,至于这次风波什么时候停,就得看他们夫妻什么时候走,说到这里。黄梧桐叹了口气对陈圆殊说回北京地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告别,这是最大地底线,陈圆殊笑着说行,还不忘得了便宜卖乖地提醒他们以后多提点提点这个刚认的干弟弟,跟魏端公差不多一身太监气息地范京华瞥了眼陈二狗,没说话,估计是觉得他还没到那个值得他重视的层面,再者大院里谁都知道当年范京华有过死追陈圆殊不止地那么一出悲壮好戏,现在虽然看似云淡风轻该放的都放下了,但对横空出世的“陈浮生”。当然没好脸色。黄梧桐则相对和蔼可亲许多。也许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在,对陈二狗总是笑脸相向。饭局最后还说有机会让他去她们新家坐一坐。

  陈圆殊和黄梧桐一起去洗手间,黄梧桐站在浏阳菊花石洗手台旁对着镜子掏出化妆盒,轻轻补妆,笑道:“姐,他样子过得去,气质嘛,一般,带出去不至于给你丢脸,问题是不是小了点”

  陈圆殊笑骂道:“小骚蹄子别老拿你的病态眼神看姐,我不是你,不会在巡视组憋着做圣人,憋出一身毛病,我看你还是调出来算了,省得以后神经越来越不正常,两口子有一个在中纪委也就算了,两个还凑一堆了,范京华他是打小就那大内公公脾性,你一个活泼开朗的大小姐去那种鬼地方作甚。”

  黄梧桐补妆后,对着镜子妩媚笑了笑,道:“我乐意,你咬我啊。”

  陈圆殊叹了口气,道:“想把你们咬死的人还少吗”

  黄梧桐收回化妆盒,轻声道:“圆殊姐,我没你聪明,从商除了吃老本和打父辈牌,就只能被人坑被人宰,所以只好老老实实考了公务员,能进中央巡视组也是瞎打瞎撞,估计组长也是看上了我这股不见棺材不落泪地傻劲,不过我觉着挺好,我做不到让好人有好报,但起码能做到让坏人有怀报。”

  陈圆殊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道:“从小你就是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的傻孩子,也就你还肯到了为人妻子的年纪还相信助人为乐好人一生平安那一套,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大智若愚。对了,有句话窝在肚子里很久了,京华进纪检跟你不太一样,你也知道他从小就荫损得很,我们是一起玩大的,也许不觉得他是个坏人,但换个角度一想,京华真不是一个好人,如今他在第2监察室,你多盯着点,不能让他往岔路上走,他人很聪明,但聪明人一旦犯错。就怕我们怎么帮都帮不了。”

  黄梧桐眉头紧皱。

  陈圆殊笑了笑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太在意,毕竟京华荫归荫,坏事做了一篓筐,但从小到大被逮到地次数还真不多。”

  黄梧桐若有所思道:“我会注意的。”

  陈圆殊试探性问道:“你不会真大义灭亲吧”

  黄梧桐噗哧一笑,翻了个白眼道:“你真以为中纪委8个监察室和我们11个巡视组是吃素的啊。范京华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做坏事,再说了他是铁了心要爬到省部级的野心家,不会傻到现在就让自己惹上一身腥臊。”

  话说到这份上,陈圆殊也不再多言,刚才天元馆里饭桌上的陈二狗不太清楚这对夫妻的来头。听到了第2纪检监察室和中央第7巡视组无动于衷,很容易就让梧桐河京华瞧出了底蕴,她的确说过他们级别不高,官不大,但不需要到魏端公这种位面地人物,只要是机关系统或者商界稍大,一听到这两个地方,就不光是惊讶还有很大敬畏了。魏端公当初之所以落难的时候选择陈圆殊,就是因为她背后很大一块是中纪委和监察部,这是吴家所独缺的特殊红色资本,双规这个词语之所以敏感到让政客谈虎色变,就因为跟合署办公地中纪委监察部是对应关系,再大地官,头顶上也有一把达摩力克斯剑。说不定哪天就被摘去了乌纱帽,甚至掉了脑袋。

  一行人出了石青峰私人会所,道别后范京华和黄梧桐率先坐进一辆不起眼的老牌照马自达,陈圆殊也不会大费周章和陈二狗讲述那对夫妻身份是怎样地犀利,她相信不需要两年身旁这个年轻人就会明白她今天的良苦用心。

  魏端公花重金大代价试图让她做的。陈圆殊都婉拒了,今天却便宜了陈二狗,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人情,只不过当事人阅历太少,根基太浅,见过的世面太小,还领悟不到罢了。

  陈圆殊开着玛莎拉蒂带着箱子缓缓离开,透过后视镜深深望了眼如一杆扎枪站在石青峰门口地年轻男人,她突然有点不甘,她觉得这个被诸葛老太爷看重的青年是不应该被范京华看穿并且看轻的。这个绰号二狗的东北年轻人就像陈圆殊好不容易第一个发现的雨花石。不高兴被人当作普通鹅卵石,她收回视线。瞥了眼箱子,嘴唇紧紧抿起,眯起眼睛,心中浮现某个与理性无关的念头。

  王虎剩和王解放留在石青峰私人会所,陈二狗驾驶着奥迪a回紫金山东麓的钟山高尔夫别墅,他喜欢开着车在这个号称中国顶级别墅住宅小区转上个两三圈,一户一户欣赏过去,这个事时候他觉得每一户人家都隐藏着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类似魏端公,这是在山水华门做保安养成地习惯。

  到了别墅,只有吴妈和负责养狗的尉迟大叔,如今黑豺也一并交给据说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