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矛盾螺旋1
作者:百科全书      更新:2020-11-17 21:57      字数:4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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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而无聊的9月。

  小川公寓,矛盾螺旋事件的最主要的地点,一场针对一个月以后的事件所进行的准备正在围绕着这里展开。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暗杀者们并没有距离那个危险之地过近,只是在距离不等的地方,分别租用了不同的公寓乃至店铺,日夜监视着小川公寓附近的一切,并且在那里布置下了由现代魔术所构成的代码术式,甚至,在布置术式的时候,都没有激活试验一次,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发生变数。

  杀人狂白纯里绪也开始了他时隔三年的又一次行凶。

  时间静静地流淌,1998年10月。

  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住宅区的一角发生了抢劫事件。犯罪嫌疑人是专门觑定家中无人而入室行窃的溜门窃贼,而遭劫的人家是在附近十余栋公寓里最高级的公寓中的一户。

  犯罪嫌疑人是有前科的惯犯,并不是有计划地重复犯罪的类型,而是突发性地去进行溜门行窃。犯罪嫌疑人如往常一般随随便便地进入了陌生的公寓。随意选择无人的人家并潜入。

  问题是之后,数分钟后犯人跑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来求助。

  虽然犯罪嫌疑人在慌乱之下语无伦次,但也终于让警官们明白了在那间公寓中有着那一家全家人的尸体。在场的警官带领着犯罪嫌疑人赶赴现场。但是,事实与犯罪嫌疑人所描述的情况正好相反,那一家人全部健在,正在幸福地吃着晚饭。

  犯罪嫌疑人也渐渐迷惑起来,在认为他行径可疑的警官的诘问下,那个男子来此溜门行窃的事情败露了,最后将其以未遂犯罪逮捕。

  犯罪嫌疑人既没有饮酒也没有吸毒,精神状态毫无问题。不过被作为诈骗犯而遭逮捕的溜门窃贼也的确是罕见。更加令人奇怪的是,犯罪嫌疑人所描述的尸体状况要说是谎言,也未免太细致了。

  …………

  天已经很晚了,人烟渐渐稀少的车站附近,一个颤抖着的少年被几个年轻人围住了。

  “唷,巴。”其中一个人用轻蔑的口吻说道。

  “……臙条。你这家伙,少装没听见。”那个人粗暴地抓住少年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什么嘛,出了学校就不认识我了吗?是吗,小巴已经是社会人了,所以不会再同我们这些乖孩子一起打混了是吧,嗯?”与出声的人应和着,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

  但是少年……巴什么反应也没有。

  “哼。”说话的人放开巴的外衣,一拳打在这个少年的脸上。随着被打的冲击,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上。

  “别装死,混蛋。”说话的男子骂道,四周响起了一阵哄笑。

  这个声音让少年……臙条巴从冲击状态中恢复过来。

  “……臙条……巴。”

  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已停止思考的巴,连自己在做什么都忘记了。念着自己的名字,是让与那个名字相关联的活动再次启动的仪式。

  回过神来,巴瞪视着眼前的男子。过去的同学,以及他的那些伙伴。他们的事情还有印象。只不过是普通的学生,虽说行止不端,但也只会找和自己一样弱小的对象的麻烦。

  “相川吗。你这家伙,这种时候在这儿干什么呢。”

  “这可是我的台词。我当然是担心你会不会去卖身了。不管怎么说小巴你可是柔弱的小女孩呢。”

  对吧,男子转过身询问周围的同伴。当然巴并不是女孩子。在巴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他瘦弱的身体和这个名字经常使他受到这种嘲弄。

  巴什么也没说,随手拾起手边的空饮料罐。

  “相川。”臙条巴叫着男子的名字。

  向着嗯的一声转向自己的那张满是痤疮的脸,巴用空罐打了过去。

  男子的嘴被空罐塞住了。随后巴一掌打在空罐上。

  “嗷!”

  男子忍不住倒在地上。呛咳着吐出的空罐上沾着红红的鲜血。

  男子的同伴惊愕之余,连动也动弹不得。

  他们只不过偶然见到了从高中退学的老同学,想上前找点乐子。以为只有自己才会使用暴力,可万万没想到巴会先动起手来。所以,眼见同伴被打倒却没能马上有所回应。

  “相川。你这家伙还是一样没脑子呢。”

  说着,臙条巴踢着倒在地上的男子的头。像踢足球一样用脚尖比划着。与淡淡的语气相反,脚下毫不留情地踢了下去。

  男子就这么一动不动了。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颈骨折断了。…单是那种疼痛就不是能马上站起身来的程度。判断出这一点的巴跑了起来。

  并不是向着过往行人较多的车站前,而是更为僻静的小巷子里。

  看到巴逃跑,他们终于把握了现状。

  打算诈出些钱来的对象把同伴打倒后逃跑了。被打的同伴嘴里流着血倒在地上……

  “那个混蛋,开什么玩笑…打死他!”

  不知是谁叫着,这激情迅速传染给其他人。他们为了抓住逃走的雌鹿,进行报复而紧紧追了过去。

  “打死他,吗。”听到那帮家伙的叫声,巴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那帮家伙认真地说着这种话。但是也不必去认真考虑那句话的实际意义。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只凭着意气向对方这般宣告,还真是轻率呢。

  “……我刚才,明明就杀了一个人。”

  喀嗤喀嗤喀嗤。刺到人的感触复苏过来,巴差点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一回想起来就不禁颤抖。牙齿像要碎掉似的响着,头脑中出现了暴风雨的错觉。

  杀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帮家伙不会明白。正因为不明白,他们才会说着那种话。

  “……那么,让我来教教他们吧。”巴的嘴角像呼应内心的干涸般冷酷地扭曲起来。

  “……我的性格并不残暴。虽然被打就一定要打还回去是我的信条,但像刚才只是被打就让对手晕过去这还真是第一次。今夜的我还真是奇怪呢。……不对,也许。只不过是想变得奇怪罢了。”

  “……这一带就可以了吧。”

  建筑物与建筑物间的空隙,不称为路而被唤作小巷的空间。

  在无人的小巷里停下脚步,确认敌人的人数是五人,巴一掌打向站在最前面的敌人。

  手掌打在对方的下颚上。就好像打架外行般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先坚持不住的人会被另外一方痛打。巴很清楚要是互相殴打的话自己根本没胜算。所以——“……要做的话,那就认真起来把对方杀掉。”

  在对方打过来之前,在被那帮家伙围住之前,要尽快一个一个地解决掉。

  被打的那个家伙回打过来。在那之前,巴的手指戳进了那家伙的左眼中。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疼痛的惨叫声响起。巴借此机会抓住那家伙的脸,用浑身的力气把他的后脑撞在墙上。

  啪的一声,跑在最先头的男子缓缓地坐了下去,一只眼中流下血泪,后脑的鲜血还残留在墙上。

  “……仅仅是这样,还死不了。”

  另外的四个人愕然呆立,怔怔地看着这让人不敢正视的惨状。打架见到血对他们来讲大概是家常便饭,但这种攸关生死的出血量还是第一次看到吧。

  借此机会,巴袭向最近的敌人。

  一掌打过去,顺势抓住了头发。向下一扯,随即膝盖便迎了上去。膝盖骨上传来鼻子碎裂的感觉。这一击也彻底地粉碎了对方反击的意志。

  之后用膝盖撞击对方的面部有两三次吧,最后肘部深深击入对方的后脑。

  在冲击下,连腕骨都在吱吱作响。

  第二个人倒下了。

  巴不停蹴击对方面部的膝部被血沾湿了。

  “臙条,你这家伙……!”

  两个人。让两个人无法站立之后,那帮家伙似乎终于做好了准备。余下的三个人既没有理性也没有章法,只是一齐扑了过去。

  这样一来,之后的结果很明显了,独自一人的巴,无论如何不是三个人的对手,被打,被踢,巴无力地撞在墙上,坐倒在地。

  “……不过是三个人在把一个没有抵抗的人当沙包打而已……看吧。即使没有杀人的**,人依然可以杀人……这是罪?。像自己一般有着明确的杀人意志的杀人,和像他们一般没有目的但确实达到了杀人的结果。这两种情形相比,那种罪更重一些呢?”臙条巴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这表情不是很不错嘛,臙条!”巴的胸口吃了更重的一脚,不禁咳嗽起来。不知是被打的嘴裂开了,还是已经内出血了。咳出的东西中混着血液。“这三个人毫无感觉。这样若再持续几秒,臙条巴无疑就死在这里了。……然后,终于发现了。我,对于自己的命怎么都无所谓这种事情。”

  “叮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

  比起拳头打在身上的钝重的打击音,那轻微得如同铃声一般。

  三个人停止了动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巷狭窄的入口处转过身去。

  睁开高肿的眼睛,巴也望向那位来访者。

  漆黑,像墨一般的黑发不过刚触到肩头。随随便便剪短的头发,却与这个人异常相称。

  细高的身体与轮廓。雪白的肌肤…以及能够看穿灵魂般深邃的眼瞳。完全不适合这个脏乱小巷的优美立姿。

  那是——两仪式。

  “喂。”和风洋风相混合的少女不客气地打起招呼来。

  “找老子们有何指教。”

  式没有回答。

  “老子问有何指教。耳朵聋了吗,你?”一个人靠近了骂。

  式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伸出一只手,取过围住自己的年轻人的手腕。轻轻地拉近。那个男子就像没有体重一般纵向翻了个身,头朝下摔在地面上。

  这是柔道中被称为内股的招式。一连串的动作非常迅速,反而给人一种看慢镜头般的感觉。

  式用手掌推向一个人的胸部,那个人当场倒地不起。

  剩下的一个人想要逃,但是被一个回旋踢给击倒了。

  “切,笨脑袋硬得像个石头。”式将方才弄乱的和服衣襟整理好。

  巴说不出话来,只是远远地望着式的身影。

  “喂,我说你。”式转向巴伸手从皮制夹克的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向巴这边扔过来,“丢的东西。是你的吧。”然后,如同来到时一样,迈着散步般的步子离开了。

  巴:“等一下,你!”

  式:“什么事?我这儿可没有其它的失物了。”

  巴:“喂,你不是打算就这么离开吧。”

  式:“放心吧,那边那个家伙的眼睛已经不行了,不过这种程度还死不了。是等着第一个醒来的家伙做点什么,还是现在就清理一下?”

  巴点点头表示同意。

  式:“是吗。不过这种情形要叫谁来才好呢。警察?还是医院?”

  巴:“警察可不行。”

  式:“为什么?”

  巴:“我杀了人。”

  两仪式终于对少年感到一丝兴趣:“那个,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巴:“是真的。就在刚才杀的。用菜刀向肚子乱戳,又把头切了下来。那家伙不可能还活着。……现在那帮条子还红着眼睛四处找我呢。是啊,天一亮我就一跃成名了呢……!”

  式:“是吗。那么是真的了。那么也不要联系什么医院了。要是那样的话你可就直接进铁格子了。……啊啊,衣服被血沾湿了就脱下来扔了吧。我正想着那是不是什么流行的玩艺儿呢。”

  巴:“……那个,你不害怕吗。我可是杀过人来的。杀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可没区别。你认为我会让知道内情的你就这么离开吗?”

  “……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哟。”两仪式说着,这是她爷爷曾经对她说过的:“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如果你杀害了他人而用掉自己的死,将永远没办法杀死自己,也无法作为—个人而死去。”这是曾经参与过战争中的暴行的老人的忏悔。

  臙条巴明明比两仪式要高,但是此时此刻就好像被反过来压制住了一样,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挤出了一句话:“我真的……杀了人。”

  两仪式笑了出来:“知道的,因为我也是那样的。”

  然后,两仪式又一次转身。

  巴:“等一下,刚才说了你也是那样的什么的吧,你……那么帮助我。既然是一样的人,我们……”

  式:“一样的人……嗯,确实你也是空的。但是,所谓帮助是指什么。是解脱杀人的罪呢。还是治疗身体的伤呢。很遗憾,这两者我都不擅长。”

  “……啊啊,是呢,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想被帮助。只是那么想却不知道明确的想被帮助做什么。我也想不好。……那明明是比什么都重要,已经刻在臙条巴心里的东西。”臙条巴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凑合着说出了一个答案:“……过不了多久这里会被发现,在那之前把我藏起来。”

  式:“藏起来什么的,是指提供隐藏的房屋这种事情吗?”

  巴:“所以说,帮我找一个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式:“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在这条街上可没有。不想被别人看见的话只有自己的家里吧。”

  巴:“我说那样绝对不行!不会把我藏到你自己家里去吗,你这笨女人。”

  式:“好啊。我那里没问题,你随便使用吧。”

  巴:“……诶~~!”

  式:“原来这么简单啊,你就想让我帮你做这种事。”

  这天,臙条巴与两仪式相遇了。

  郊外的房屋中,少女聆听着汇报。

  “事件终于开始了。”少女轻轻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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