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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仿佛是一地火星落入了汪洋的油海，火焰从岩壁上的一圈火焰瞬间扩大，眨眼而已就已经变成了整个地下湖泊边缘的熊熊烈火。火焰好似有规律一样，从第一圈开始就沿着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螺旋燃烧而下，眨眼间就已经将整个溶洞映得透亮。
只是，湖水中心的那个座椅上仍旧隐藏在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之中。那座椅中人的身影自然也无从窥视。也因此，在这片诡异的火光之中，这片阴影显得格外“刺目”也格外“惊心”。
“咳咳……”
“咳咳咳咳……”
咳嗽声依旧在继续，而且愈发的剧烈。江闻道和曹笑各自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互相依靠着向各个方向上打量、搜寻，可最后却仍旧把目光都投注到了湖泊正中的岛屿上。
这片溶洞的空间很大，大到他们根本就无法测度的地步。可与之相对的，这片空间的结构却是出奇的简单。简单到一眼望过去就能窥见整个空间每一个角落的地步。
一览无余，当然唯独除了中间那片阴影。
那片阴影……＆
“咕咚”曹笑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开始将弓弦拉开，将削尖的木棍搭在弓弦上稳稳瞄准了那阴影之中的座椅。
这些天休息的过程中他在附近找到了几根质地不错的木材，他亲手用匕首削出了五支箭。这五支木箭不论威力还是射程都远远比不上先前手中配备的金属箭，可至少在稳定性上有所提高。在五十米的范围内，曹笑好歹可以做到指哪儿打哪儿。一百米范围内的目标他也能做到有效威胁。
这样长弓在他手中至少还拥有极大的威力，而不是单纯的摆设。
正在他试图瞄准的时候，江闻道忽然伸手将弓压了压，对曹笑摇了摇头。“别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江闻道用力捏了捏曹笑的手掌，似乎是在给他鼓励，却也是在给他自己鼓励。
确实太过邪门了。
一座地点偏僻到无法形容的墓葬，一条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墓道，一个大到无法形容的溶洞，一座始终笼罩在阴影中的孤岛和孤岛上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以及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咳嗽……
一座墓穴里怎么会有咳嗽！？
可两个人既然都已经听到了这个声音，那自然表示他们都没有陷入幻觉，而是这个声音真真切切的存在。
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它……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咳咳咳……你是何人？”随着又一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咳嗽后，这道声音第一次说出了话来。
还好，是汉语。只是这声音却有些苍老，口音有些古怪，至少和现在的普通话相去甚远，听上去有些像是江淮一代的方言，似乎与南京话极为相似。两个北方的旱鸭子从不曾研习各地方言，对他们而言这口音自然是有些古怪了，可那句“你是何人？”两个人却都能够分辨的出来。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曹笑悄声附耳对江闻道说：“老江，该怎么回答他？说你是江律师？还是直接说你是江闻道？”
江闻道怒道：“为什么不能说是曹笑？”
“曹笑这个名字知名度太低，而且没有气势。”
“……你大爷！”
而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忽然又一个声音凭空响了起来，两人同时一愣下意识的都忘记了言语。只听那个声音似乎更为苍老，却声音雄厚的回答道：“陛下，下官钦天监马明旭……”
声音显得很是恭敬，但恭敬中显然又有着一种极为压抑的桀骜。这些话全都是用南京方言对答，两个人蹙着眉头竖着耳朵奋力分辨，最后却也只能听出开头这几个字，随即后面的话便成了一段段的天书。
只是，两个人从对话中大概分辨出了两个人的声音，也从对话的语音语调上大致了解了对话的情景。显然，这个称被对方为陛下的人很是愤怒，而自称下官的人也缺少应有的恭敬。两个人的对话到了后来立刻就变成了一阵夹杂着咆哮的争吵，最后居然演变成了一阵乒乓作响的兵器交集！
“打起来了？在哪儿？在哪儿？”曹笑紧张的举着长弓四处张望，江闻道也紧张的举着手中的消防斧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很显然，发生械斗的两方都不止是单单的一个人，如此密集的乒乓声根本就是一场群架！可见鬼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洞穴内看到哪怕一个影子！
他们难道真见鬼了么？
曹笑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耳畔的战斗声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的激烈，到最后完全就成了一阵夹杂着惨叫与呼喝的呐喊。可他的眼前却仍旧空无一物。
霎时间，曹笑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死党，一脸严肃的问：“老……老江？我……们……是不是，是不是真的碰上鬼了？还是说有两拨根本看不见的家伙就在我们身边打架？我们只是单纯的看不见他们？还是在水里？还是在……”
“嘘……”江闻道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曹笑立刻安静了下去。此时，江闻道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这种事实在太过邪门，可现在偏偏是他们身在局中。
稍有不慎的话……
“冷静！冷静——师父说过，越是到生死关头越是需要冷静！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肯定有办法来解释这一切的……”江闻道小声的说着，似是在安慰曹笑，可显然更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他干脆在原地盘膝坐下，对身旁无比剧烈的战斗声音充耳不闻。他静静的想着，分辨着，许久……他忽然睁开双眼，对曹笑问道：“你听！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么？ ”
此刻，战斗似乎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双方的呼喝声与鏖战声都开始降低，在一片几乎分辨不出内容的杂音里曹笑却能够意识到这是其中一方正在龟缩防御。可除此之外，他还能听出什么？
等等！
对了！
轰……
轰——
一阵极为轻微的轰隆声若隐若现，但却十分清晰的出现在耳边。曹笑立刻回头，看着来时的路蹙眉不语。因为，这声音是在身后传来的。
这时，江闻道眉头稍有舒展，对他小声道：“是雷……”
哦！
曹笑登时恍然大悟，可没等他说什么却见江闻道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倾听。
战斗似乎飞快的结束了，虽然看不到可曹笑似仍能感受到满地的血气冲天，似乎仍能感受到地面上有伤者缺少肢体痛苦的哀嚎、辗转。
就在这时，那个名叫“马明旭”的声音忽然再度出现，这次他显得志得意满：“陛下……往哪儿逃……上路吧……鲜三……”
嗯？
一个词语的出现立刻让江闻道和曹笑的视线碰撞了一下，似乎都感觉有些诧异。可不等他们交流，那个最先出现的咳嗽声再度响起，被马明旭称为“陛下”的人仿佛极为激动的大喊道：“鲜三！鲜三……我的！我——”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随即一切都戛然而止。纷乱的脚步渐渐远去，一切重归于永久的寂静。
寂静
江闻道和曹笑此刻也深处绝对的寂静之中，只有身后甬道内时而会有极淡极淡的雷声响起，却几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眼前，凭空燃起的火光仍旧在烧着，只是火光已经渐渐微弱，想来再有一阵子就将彻底熄灭。
直到这时，曹笑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的问道：“老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江闻道缓缓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笑子，刚刚发生的事可不是什么鬼怪打架。”
曹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当然，在确认外面是雷声之后我就想明白了。现在，似乎更明白了点。”说着，曹笑伸手接过江闻道手中的斧子向地上轻轻一靠，没等斧子落地，霎时便有大片大片的沙土飞旋起来，黏贴在斧面上。
这个溶洞内的土壤砂石竟是一片富含磁矿极多的地方！
“空间的磁力在闪电作用下形成的类似磁带纪录的自然现象。我听我们大学里的物理老师讲过。当时不过是当成笑话来听的。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遇上了。”曹笑将斧子递还给江闻道，略有庆幸的说道。
“那个物理老师？呵——你怎么不干脆说是你的前期女友？”江闻道的反击毫不留情。
曹笑耸肩道：“不算，如果非要往前推的话，那个女人顶多算是第六任。”
“滚！你个败类。不过好在你的妞没白泡，还多少学会了点东西。另外，这些火焰也不算什么鬼火更不是什么无名火。这些东西燃烧的是水。”江闻道平静的诉说着，而后就理所当然的看见曹笑目瞪口呆。
燃烧的是——水？
他真的没听错？
江闻道笑了笑，伸手在旁边墙壁上摸了一把，一手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随即取出打火机，在墙壁上轻轻一按。
“呼——”的一声，整个石壁都开始剧烈的燃烧，大火霎时漫过那一圈圈螺旋线，火光再度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