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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中标      更新:2020-09-08 02:31      字数:1896
  他觉得自己的健康就是意味着艾米的幸福。

  从2001年元旦到现在,先旗和艾米来武汉已有大半年时间。除北京之外,他们在这座城市呆的时间比在任何一座城市呆的时间都要长,因为先旗与“愤怒的狗眼”、“武汉朋克”这两个词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因为艾米又与先旗联系在了一起。

  “武汉朋克”是一个地下乐队集合,“愤怒的狗眼”是先旗加盟乐队的名称。他们有一个叫容浩的经纪人,一个留着披肩长发、帅气十足的家伙。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他们游走于武汉的酒吧和大学,在居仁门、东湖新村、八一路地下室、华师的boystoybar,容浩带着他们4个兄弟张着大嘴,唱着把人震晕的歌。他们是吉他兼主唱先旗、贝司手江小扬、键盘手刘汉生、鼓手陈曦。除容浩和先旗外,江小扬、陈曦是来自两个不同大学的在校生,刘汉生则是本地歌舞团的一名走穴演员。

  多少次,先旗从演唱现场赶回租住的小屋,总要轻轻地抚摸那个骷髅,总要在下半夜去吻艾米的脖子,然后把她弄醒,抱着她开始音乐与美术的对话。他说,正是在武汉,我彻底接受了“朋克”这个词和它包括的一切。

  睡吧,宝贝(2)

  先旗不止一次地问艾米:“我们是不是朋克乐队?”

  艾米总是笑着说:“你说是就是。”

  ——我想不是,但这并不重要。当我看到在互联网上互相谩骂的人或阵营后,我觉得滑稽可笑。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其实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或者是骨子里就想当艺术家的人。

  ——音乐和美术一样,在多大的程度上能感召人、影响人呢? 我并不希望我们选择的工作能够改变某些人的生活态度,但起码可以改变我们自己。我想每天都对自己说一句:“我喜欢!”

  ——别人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有一个情投意合又懂音乐的人,像你一样对我说:“这个家伙不错嘛。”

  ——说说梵高吧。其实美术和音乐一样,你看看《橄榄树》、《峡谷》、《星夜》,那撕咬的、纠缠的、燃烧的、痛苦的弧线,那放肆的、闪跳的、焦虑的、愠怒的色点,犹如恶魔的梦魇,飓风的疯狂,叫你大脑迅速达到沸点,你想嚎叫,你会难以自持,这时它就是音乐。

  ——音乐可不可以表达内在?我想不能全部。有一次,我正翻看一本《通俗歌曲》,容浩出其不意地说,翻什么呀,这本书是给很“造爷”的人看的。他固然是在开玩笑,但说得很对。你看所谓的“2000'地下十大专辑”什么的,更是无聊。

  ——怎么办punk杂志我不懂,但不能拿《通俗歌曲》和《极度摇滚》相比。punkgod,用容浩的话说,一个自称是god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我倾向后者。

  ——真的“朋克”,假的“朋克”,什么玩艺儿?把“朋克”这个词当“真理”和“光明”什么的来对待,真的虚伪!“朋克”就是一个伟大博爱的人应有的身份,像个武林帮会,团结所有的兄弟,去对抗另一个帮会。

  ——像个武林帮会?音乐可不是这样的。记得有一位名人说过,音乐不分种族、国界,它是人类的共同语言。我想,绘画也是这样!

  ——那都是骗人的。我只喜欢“愤怒的狗眼”,是因为我和这个词一样烂!我知道的朋克,全都他妈的又虚伪又滥情。所以,我只想和我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做自己的事。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都是为将来准备的,我想将来有我自己的第一张专辑。

  ——呵呵,会的!我将来也一定要有自己的画展。睡吧,宝贝!

  和先旗、艾米一样,安安这几天也在早出晚归。那天晚上,他约果果去“非常假日”时,他就有一种预感:果果不会来!果然,果果没来。白天,他上果果的临时住处找过她,却怎么也找不着她的影子。先旗说:“果果有好几天都没住这儿了,不知道她和那个曲宁去了哪里。”

  就这样,安安每天都在这座现实的10层楼房前和那个虚拟的网络聊天室里徘徊,他想知道果果还在不在武汉?有没有回北京?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关于果果的下落。

  有好几次,在先旗和艾米的租住屋前,老房东用同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他。安安心想,你这个老杂种,一定是把老子当贼了。后来,他干脆对房东说:“我刚从号子里出来,我找我的朋友,她从前就是住在你这儿的。”

  房东说:“你的朋友是谁?是那两个大学生?”显然,他把先旗和艾米当成了大学生。

  安安不耐烦地说:“不是,是另外一个女的,高高个的,挺漂亮的那个。老实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房东有些紧张。“这两个大学生经常在深更半夜进进出出,我哪里知道他们带回了些什么人啊?”

  安安狡诈地一笑:“她是我的仇人,见了她,就马上通知我,明白?”

  房东张口结舌:“ ? ”

  安安报复了这个猥琐的老房东,心情反而更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