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第32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更新:2020-09-06 17:28      字数:12110
  ,他的自信就如同沙城崩裂:“我也只有稍微安抚……”

  水门半点要听下去的意思也没有了。

  多一分钟也多余。他想听到的,想知道的并非这些,而是天善真正想说的。比起这种“合理的”“正常的”答案,他们心知肚明还存在另一个不合理,无法说出口的真正的答案。

  就在身影快要消失之时,天善神色变了。

  他看见那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

  失望……或是,痛苦?

  “那个人……宇智波富岳,现在还看得见么?眼睛已经不行了吧。”天善突然说。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水门停下了脚步,以不敢相信的视线望着天善。天善迎着他的目光,一反之前的无懈可击的流畅,晦涩的纠结浮上了眉间:“……抓紧最后的时间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水门问。

  天善动了动嘴角,仿佛要笑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水门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心沁满了冷汗。

  这一天早该来了。

  恢复了安静的牢房里,天善叹了口气,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那是紧张之后的松懈,带着某种确定的认知。

  他会没事的——

  回过神来,天善才有些后悔。

  从一开始那么顺利谈下来的条件看来,四代目没有找麻烦的打算,也许从一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四代目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换句话说,什么根部的叛忍、宇智波富岳的同党、还有别的烂七八糟的黑历史在四代目那里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个路人甲。

  意识到这一点的天善,陷入了深深的郁卒之中。

  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

  那天离开了宇智波一族之后,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那个家老的遗言。让人奇怪的是谁也没有怀疑,就连宇智波内部显然都没有重视什么,就这么让四代目大人把遗言和茶叶书卷之类送到了那个男人手里。

  ——而那个男人也接受了。

  天色稍沉,宇智波一族的人就下来解开了镣铐。气氛沉重的傍晚,浓重的云彩压住了天边逐渐消失的光亮,像是让人不快的某种预兆。

  天善回到家中,匆匆洗了个澡。

  “父亲,我回来了。”

  天善微微转头:“兜,我在浴室,可以把浴巾给我么?”他故作无事的跨出了浴室,拉开了一道门缝,接过了浴巾:“昨天有任务……晚饭出去吃可以么?”

  药师兜眼睛发亮,用力点了点头:“我们去吃烤肉。”

  “可以哦。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才行啊。”

  114114

  这天晚上天善格外耐心,连学校里的功课也是坐在旁边看着兜慢慢写完了,这才叮嘱孩子早些去睡,明天早上不要迟到。关上了灯,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扭过了头,连带着卧室的门也慢慢关上了。

  宇智波富岳的身体检查和宇智波美琴生产之前的检查报告都不算什么秘密,天善稍加寻找就从柜子上的一个文件盒里翻了出来。他冲了浓浓的一杯咖啡,心底始终盘旋不安,皱紧了眉头看了半晌,啪的一声,桌上的一本书突然翻了下去。

  天善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猛地抬起头。

  外袍滑了下来,后颈冷汗涔涔,连一口堵在胸口的气息都无法吐出来。除了当年逃出根部的那天夜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紧张绝望的情绪了,就连当年,也不如此刻这般……

  夜色深深,笼罩着宁静的村庄。

  宇智波一族住处并不聚拢,要找一个人,运气不好的时候,要绕过大半个村庄。但是这一次运气又太好,绕了好半天的路,在灯光透过了窗缝投在地上时,银没办法再找理由拖延下去。

  “远山叔叔的事么……”宇智波凰给银倒了杯茶,神色怔忡了半晌,慢慢弯了弯唇角:“不妨直说吧,远山叔叔是想让你来做新的族长,我原也没想到真的能有效果。”

  “又是这种话……”银神色难辨,隔了许久,才摩挲着桌上杯子:“当时水门听到之时,我原本想为族里说句话的……终究还是没有把握,果然如此呐。”

  宇智波凰自嘲的笑了,这话说的何其刻薄,同为一族之人,她也不是对宇智波富岳恨之入骨才要置人于死地。然而九尾人柱力的身份只能在方寸之地,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也许宇智波远山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推了她一把——

  “你用了什么毒?”银沉默半晌,问了一句。

  宇智波凰怔了怔:“银,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不会的,银心里抱着一分希望,就有九分的理智扑灭希望。气氛一时间凝滞沉闷,过了片刻,银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水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他,才好去找解药。”

  “银!”宇智波凰不由一阵气急:“我还有一句话,你听完了,若还是要去,我不拦着你!远山叔叔托火影带给他几句话,两个孩子都好好活着,我们一族如今一切都好,除此以外,无需他担心——”

  “……哈哈,”银忍不住笑道:“说得真好。无需担心……这话对水门说来,他自然不会起疑心。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然后呢,我猜猜,你在旁边听着,之前就准备好了吧……负责在食物里下毒?”

  “连你也听懂了这些,那个男人会听不懂?他若不想死,”宇智波凰冷冷道:“……他若不想死,自然不会碰那些东西。可他若是不想活了,我们只是帮他一把,你现在想弥补过去的疏忽,才想让他活下去。我们固然无耻,你又何尝不是自私?”

  银神色震动,许久不能言语。

  宇智波凰有些后悔,深深吸了口气,道:“夜深了,我不留你。若你何时想抓我起来审问,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个失去一切、如今一无所有的男人,本身绝不是为了他人而奉献牺牲的性格。他不赞颂火之意志,怀疑身居高位之人的头脑和判断力,判断高居于云端的先代们不怀好意,这也不是因为他更加聪明的缘故,要说为什么的话,许多人也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怀疑,许多人不赞颂火之意志,许多人觉得团藏就是个恐怖分子……只是命运让一切在那一瞬间卷入了漩涡,让他在漩涡的中心,又不可避免的浑身湿透,无法脱身。

  这一切不妨碍这个世界继续往前运转。而男人的名姓也在几年时光里早早放弃失踪,不止一次被人戳穿的身份百孔千疮,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深陷不幸,命运以嘲笑扭曲的姿态拂袖而去,他与命运相看两相厌久矣,丝毫不觉留恋。

  死因是虚弱,或者别的,七七八八查不出来的病症。这样的死法倒是要比想象之中来的体面,就算将来鼬和佐助知道了,也不会太想不开了。

  唯独只有这一点,宇智波富岳多少有些介意的。

  夜风吹过,隐约有铃铛的声音穿过走廊。

  房间一片黑暗,唯有薄薄的月光落在书桌上。书桌上摊开的卷轴拖得很长很长,直落到桌下榻榻米上。宇智波富岳低低咳嗽了一阵,用手背遮住了,等了片刻,才转过头去。

  水门在半空和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对视,富岳仿佛是定定看着他,无悲无喜,更猜不透在想什么。水门很想说什么,心底涌起一阵谁也说不清楚的迷惑,被纠缠的连言语也失却了。

  “我在写一个忍术,”宇智波富岳先开口了,温和的道:“水门,你来看看。”

  水门微微一惊,走了过去。眼睛一瞬也转不开,宇智波富岳微微扬起头,神色轻松,罕见的有了几分笑意,卷轴的一侧空白,是没有起名么?然而下面有一行小字,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是风遁和火遁的组合式,”宇智波富岳缓缓抚摸另一侧垂下的卷轴,爱惜的轻轻摩挲上面的痕迹:“将来可以给佐助用,如果你的儿子会风遁的话……”

  “鸣人。”

  水门怔了怔,不敢相信。

  那是他的声音么,竟然如此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难过么?想要质问的心情和想法忽然就消失了,连这么平平静静的说话,也怪异的不可思议。

  “等他学会了螺旋丸再教给他这个卷轴上的术,虽然佐助我无法亲自教导,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会教的,火遁术和写轮眼的知识……你先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一时无法理解的,我还可以……”

  “你想去哪里?”水门被他弄糊涂了,看了一眼卷轴,缓缓道:“我们不是该先配合几次么,等我学会了再教给他们也……”

  宇智波富岳嘴角翘了翘:“这个术还没有名字,等你想到了……”

  水门回过神来,看着桌边的茶杯,笑容凝在了脸上。

  许久都没有回音,宇智波富岳一时有些恍惚,不安的抓住卷轴的一端。忽然间水门叹了口气,沉重的声音之中夹杂了几分故作轻松的安慰:“明天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配些药吧。”

  宇智波富岳不以为意,神色轻松起来,慢慢把卷轴卷了起来,爱惜的摩挲片刻,才递了过去。水门迟疑几秒,还是接了过来,他看了桌上的茶杯,心底一动,忍不住道:“是上次送过来的茶么?”

  啪的一声,桌子忽然翻到在地,宇智波富岳迷惘了几秒,尴尬的过去扶起桌子。水门视线偏移,茶杯打着旋倒在地上,泼溅在榻榻米上的水渍溅了斑斑点点。

  原来如此……富岳一直都是知道的,水门瞳孔骤然缩紧,连呼吸也屏住了。是了,不明白的人……也只有他了。

  富岳勉强笑了笑,心不在焉的捡起杯子,摸索着榻榻米,才把盖子捡了起来。水门一定是看到了,一句都没有问,倒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一样——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刚才那句话,难道是……试探?

  杯子和杯盖扔进水池里,宇智波富岳拧开了水龙头之后就站在一旁,水声掩盖了急促的呼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又停了下来,他不觉侧过脸,绷紧了身体。

  有人就在那里。

  为什么不说话?你又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是发觉了么……

  “我来吧。”

  那真是温柔的声音。

  水门倒了杯水,拧紧了水龙头。

  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水面上。

  那孤单的声音格外清晰,如同沙漏里倒数的声音。

  水门心头一紧。

  “你爱过什么人么?”富岳忽然说道。

  水门眼底闪过晦暗的影子:“当然了,玖辛奈。”

  这个话题完全莫名其妙。

  水门当然无从猜测,只是顺着这句话说下去。

  心底仿佛有着微弱的声音,只是稍一闪烁就消失了。

  “我也爱过美琴,”富岳疲倦的阖上眼睛,遮不住的青色阴影落在眼下:“之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水门莫名所以,半晌才说道:“你还在想她么?”

  富岳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以后再告诉你。”

  水门只觉得心头狂跳,明知道男人什么也看不见,还是有一种奇怪的、难以分辨的感觉。宇智波富岳从来难以亲近的冷淡,再怎么缓和神色,骨子里也透出疏远。

  唯有这一刻,水门仿佛被迷惑了一般。

  水门看着背影慢慢消失,也跟了上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再怎么说,也要把茶叶带走,不然连解药也无法配置。他定了定神,又停下脚步,走廊上富岳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神色模糊在月色里。

  半晌,富岳淡淡道:“满月还有十天。”

  水门怔了怔。

  天色慢慢亮了。

  宇智波富岳摸索了一阵子,终于确定茶叶被水门带走了,他又看了看抽屉里,刀具也好,其他尖锐的利器都被带走了。

  大概是想起来了。

  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里,摸索了片刻,才找到了花瓶。

  花瓶倒是还在,不过,被换成了木制的……

  九尾忽然马蚤动起来。

  宇智波富岳露出嘲讽的笑容,虽然很短暂,九尾被激怒一般奋力挣扎了起来。他咬紧牙关扶着走廊慢慢往前走,直接推开浴室的门,步履踉跄的走了进去。

  “你想做什么!”九尾怒吼道。

  他跨坐进浴缸,水湿透了下摆和中衣,水声盖住了粗重的呼吸声。牙齿不顾生存的本能咬破了血管,沾满了血液的嘴唇,猩红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九尾听到了昨夜的对话。

  就算住在一个躯体,彼此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会释然的垂下肩膀,永远挺直的腰背蓦然松懈下来,如同入睡般安然阖上了眼睛。

  “是为了……是为了哄骗他吧?四代目?”九尾嘲笑起来:“原来如此,为了确定他今天不会来,你才故意说了那种话,故意提醒他满月的时间。”

  男人没有回答,眼底尽是厌倦。

  115prt115

  水门没想到这一天之内会发生那么多事。银没能从族人那里要到解药,仅仅确认了下毒这回事的确存在,这件事显然让银深受打击,一时之间水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水门从秘所出来时带走了锋利的刀具和有毒的茶叶,只是他在医疗班检测出来之后,又被弄得糊涂了。

  “没有毒性?”

  “是的。这只是普通的调理身体情况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回话的医疗忍者是个脸皮嫩薄的小姑娘,水门见她低下头,心底更是浓云密布:“天善在么?”

  “天善班长今天请假了。”

  也不仅仅是如此。当他还打算花一些时间去问问天善的行踪,忽然木叶以前的王牌间谍行走的巫女回到村子,要求三代兑现曾经答应过的支持孤儿院的问题。三代也派人找他,当这件事结束之后,转寝小春为了上次和匠之国的几次谈判有话要说,也不好推拒。

  下午,当日向一族为了不知什么事派人过来时,水门忽然感受到奇妙的律动。

  那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那是他不久之前设下的封印九尾的结界——破裂的声音。

  秋天到了,地里的草药也该收起来卖给商人。木叶的农户一起出了个d级的委托任务,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如同秋游一般愉快,天善特别申请了这节课和木叶学校的小孩子一起翻了山走的远远的,等他回来时,天色逼近村庄,黑云密布。

  夜色沉沉。

  这样的天气,总让他有不好的联想。换好了衣服,他又忍不住往木叶医院走了一趟,这两天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空荡的让人生出几分无趣来。坐下来喝了杯茶,眼看一天又要过去,天善站起来关了窗,无意向下看了一眼。

  “天善医生!”

  天善没有动,没说话,就在护士就要急着催促他之时,天善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悬在半空不知多久的心脏慢慢下沉,落入血肉之躯,那个无底的洞窟里。

  终于来了。这一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也许正因为知道了,才一直、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男人的死讯不知何时突然传来。像是男人第一次出现一样,突兀又强烈的撞击着耳膜和心脏,撞击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天善跟着护士,神色平静。

  就这样平静的走过去,平静的做完该做的事。

  男人很久之前就想要了结一切了。

  作为曾经的下属……又何妨稍微松松手指,让他得偿所愿。

  天善这样想着,看见了另一个人。

  在手术室门外的四代目火影大人,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视线在空中相遇。

  天善心中一震,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手术室外绿色的长椅旁边转过头的火影大人,神情平静遥远,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温那温柔如天空的蓝色瞳孔冰冷暗沉,温暖从火影大人的身上彻底抽空,只剩下冰冷的、难以形容的……陌生。

  “四代大人……”一个暗部迟疑的出声了:“医疗班班长来了。”

  天善稍稍点了点头,知道没有更多时间,走了进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水门迷惑了几秒。

  他看见有人走出去,看见那里亮起了光芒。

  他一瞬不移的凝视着绿色的灯光,周围没有丝毫声音,

  每一秒都被撕的粉碎,时间变得漫长。那是空白的漫长,碾碎了的时间随地落满,无论再怎么往前行走,无动于衷的时间还是自顾自不肯透漏。水门分不清那是不是重要,呼吸声缓慢而呆板的重复,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长椅上,脑海里没有任何悲伤痛苦激烈,有的只是奇怪的联想。

  手术室里的那个人现在如何,仿佛也无关紧要一样,盘旋脑海的念头尖锐的鸣叫,警惕似的不断重复着,持续着,没有一丝一毫要断裂或停止。

  在第三次忍界大战还没有结束的几年里这种情况也常常不期而至,尖利嘶鸣的风声,急速清晰的心跳,螺旋丸撞进血肉的低沉和不知何处闪烁的寒光……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提高到极速,才能在危机之中占据那微小的生机——

  但这样生死瞬间于一个天才忍者是何等的犒赏,赌上生死,知道自己赢了的瞬间——时间就失去了意义。这个世界也静默的隐藏在幕后。

  应该怎么形容呢……他和飞雷神、螺旋丸,敌人。

  那孤独而激烈的瞬间,无法形容。

  切肤之痛、恐惧和喜悦、混乱,分不清哪些来的更快——

  水门深深吸了口气,冰冷顺着空气流入脑海。

  卡卡西怔忡的站在水门面前,嘴唇微微颤抖:“老师。”

  水门下意识说:“我没事。”

  他没事。是真的没事。

  只不过是,快被这种尖锐的混乱吵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水门望着卡卡西,安慰他:“我也不会有事的。”

  卡卡西一怔,说:“老师,他会活下来的。”

  水门笑了,摇了摇头:“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望向手术室紧闭的门,说给卡卡西挺,也让自己听,低低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会没事。”

  卡卡西固执的绷紧了脸,坚持道:“他不会死。”

  不明白卡卡西为什么如此坚持,只能当成学生的好意安慰,水门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低头沉默下来。

  晕眩之中,空白之中,他只能睁开眼睛。

  ……数着手指间缓慢跌落的时间。

  手术室的那个人无知无觉。

  被咬断的血管非常巧妙,割脉自杀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要比常人的认识更加微妙一点,静脉不足以造成大量出血,或是血液本身的凝血因子也会造成意料外的状况。男人一如既往避开了常识的弱点,伤口狰狞而准确的撕裂了血管,如果他不是九尾人柱力,如果九尾不是拼命发挥它牛逼的愈合能力,且撞击封印,引起四代的警觉的话——

  但是,再怎么想要活下去,九尾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医疗班长比其他人更清楚男人身体虚弱到了什么地步,没有丝毫求生意志,就连九尾的自救也效果不大,男人身体里盘踞的慢性毒素、从大蛇丸手中得到的初代的体细胞提取物,再加上早些年不知何处的……

  “你的确不想活着。”看到伤口时,天善情不自禁这样想:“如果就此……的话,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更轻松了。但是门外的那个人希望你活下去……这一年里,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这样的疑问,男人无法解答。

  他微微侧着头,疲惫至极的睡去,紧皱的眉稍稍松开了。

  手术并不复杂,断断续续持续到天亮。大部分都是听天由命的使用解读剂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反噬,其他人对于九尾的忧心忡忡实属多余,九尾稍一苏醒,就有奇怪的查克拉开始流转,不断刺激身体,仿佛效果极佳。

  那是一种源自于自然的查克拉,即使几百年的忍者历史里全部算上去,知道这种查克拉的一巴掌都数的过来,九尾卖力之际极为郁闷,它才不想救这个人咧,不过转念一想,宇智波富岳不是想死?它就非要让他死不了。

  于是九尾大爷又满意的开工了。

  手术室的灯光暗淡下去。

  天善疲惫的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可是外面还有人在,他总要跟四代好好解释一番。这一会勉强过关,但是不保证接下来几天会不会出事,等等等等等。

  手术室外一个人都没有。

  “四代大人呢?”

  路过的护士莫名其妙,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四代大人走了啊……”她拼命睁大眼睛看着失态的医疗班长,四代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嘛,真是奇怪的问题啊!

  好在结界班的忍者看见天善出来,倒是过来打招呼了。显然结界班是瞒不住的,他们在专门空出的一大片病房布置了结界,又在专门的观察室和手术室用上了控制九尾的结界,天善疲倦的表示一切拜托他们,回去休息了。

  消息很快传到火影大人那里。

  水门沉默的听完,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晚上又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了火影楼,去了一趟八百屋,过去买了些菜,回到家。

  深夜。

  天善醒了过来,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稍稍觉得安慰。

  “我一直以为你想杀了他。”少年在他背后说。

  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天善一时涌起说不出的讽刺。信视线微微移动,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他这里看过去,一眼之下,竟然认不出宇智波富岳。他不相信的凝神注视几秒,心底的惊讶和震动才缓缓落入尘埃。

  天善勾了勾嘴角:“你想杀他么?”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阻止我?”信拔出身后的剑,微微笑了:“一开始说服我跟你联手,现在翻脸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愧是前辈。不过,你要是能说服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看来根部日子过得不错。”天善神情冰冷:“为了你和你弟弟的好日子,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一个横死的宇智波前族长,你嫌好日子过的太舒服。”

  信颔首:“有道理,为什么你不杀他?”他抬手收起剑,青涩的眉眼之间杀意也消失不见了,团藏总觉得笑嘻嘻的人更能掩藏杀意,这熟悉的一套天善烂熟于心,如今只有深深的厌倦,他也不想掩饰,便说道:“为了四代大人考虑……”

  信等他说完,这一句下面,总还有下文。

  天善一瞬间就觉得厌烦了。

  如果是宇智波富岳,根本不需要他说下去,根本不会问。身为一个脑力工作者,他兴趣缺缺的转过头,冷冷道:“还有别的事?”

  信长长吐了口气,转身走了。

  天善又觉得郁闷了。

  该怎么形容呢?

  就在那一刻,他居然觉得害怕。

  害怕那种冰冷空白的表情,占据四代目的脸庞,再也无法恢复过来。总有一些人,死去的时候,也会把不该带走的带走。

  四代目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保证现在的平稳,必不可少的存在。男人当初应该也这样想过吧,才会选择了自己成为人柱力……

  “你对他重要到了这个地步,”天善低低叹气:“难道……就毫无自觉么?”

  第116章 prt116

  “我想见他一面。”

  “可以。”

  “……真的可以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野乃宇不确定的追问了一句。天善翻了翻她带来的孤儿院的预算申请,不免皱皱眉头:“四代目这几天都没来,今天晚上怎么样?”

  野乃宇点了点头。

  她从一周之前回到木叶,先去了三代目那里。三代目还是一样很好说话,从前野乃宇感激不已,但是真正到了需要钱的时候,团藏就来了。她如今不复当初那般稚嫩,有了四代的保证,心里仍然是沉沉的。

  宇智波富岳从前不知与镇上的几个商家说了什么,平时的金钱也好物资也好,都有人资助。这样几年下来,野乃宇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压力,今年几个商家都不肯再出钱,直言是别人违背约定在先,她虽然是能力出众的忍者,要从这个普通人的世界赚到金钱,是没什么办法的。

  还是回了木叶。

  回到这里不久,就从天善这里听到了故人的消息。

  夜里,天善带着野乃宇去了病房,守在外面的暗部已经熟悉天善,果然没有任何为难就让两人进了病房。天善不久之后又带人出来,打过了招呼,暗部也站的远远的,并没有发现破绽。

  野乃宇还是站在病房里。

  四下没有光线,男人消瘦疲惫躺在床上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过去历历在目,仿佛视线都能叫人生出清晰冰冷的痛楚。但那又是多么遥远的记忆,难以想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又经历过何等的痛苦,是不是比美琴过世的那段日子还要艰难?

  她叹了口气。

  忽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四代大人……”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看着的。”

  “属下不辛苦……那、那属下再过一小时过来。”

  野乃宇心底一动,躲到了墙角的窗帘后。

  病房里有六张病床,彼此之间还有帘子拉着,不小心查看,一时间也不会察觉。她放轻了呼吸,门开了,又顿了几秒,那门又被人关上了。

  脚步声走到床边。

  但四代目不说话,也不坐下来,就这样呆呆的沉默了十多分钟。就在野乃宇几乎耐心耗尽之时,一声轻微的叹息落在空气里。

  风拂开了纱帘,野乃宇屏住了呼吸。四代目呆呆的看着床上,丝毫没有发现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又怔住了:“谁?”

  野乃宇惊讶了几秒,还是走了出来。

  水门看见她,并不怎么吃惊的点了点头:“你也来看他。”

  野乃宇心里有些惭愧,苦笑了一声。她之前也猜测是不是四代目逼迫太过,才叫那男人一了百了,但现在看来四代目不仅不是逼迫他,恐怕还很珍惜之前的情谊,是男人一心想要求死了。

  野乃宇没有走过去:“四代大人。”

  她看了又看:“他……还会醒过来么?”

  “我不知道,”水门摇了摇头,恍惚的抽回了视线,又看着紧闭眼睛的富岳:“他若是不想醒过来,就不会再醒来了。”

  “但他还有两个孩子,不会就此放心走的。”野乃宇执拗的道:“您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自杀吗?若是您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水门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她。

  野乃宇的履历和宇智波没有丝毫交际,但她站在这里,目光哀戚,仿佛死去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水门很想告诉她,但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积累到临界值,又该怎么回答。

  野乃宇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那天晚上,他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水门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野乃宇安静了片刻,道:“美琴夫人怀孕的时候,他一直不在村子里,是我一直照顾美琴夫人。”

  “美琴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待我一直很好。我一直不明白,如果是保护母子两的安全,只需要一些忍术高强之人就够了。大人却让我这个擅长打听情报的女人留在附近,不是很奇怪么?”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美琴夫人不想要那个孩子……不错,就是佐助。夫人似乎很挣扎,她是医疗忍者,要打掉那个孩子不难,我拦住了夫人,又让她睡着,等到夫人醒来,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就这样直到生产之前,夫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打算留下那个孩子了。那天我记得夫人入院,他忽然回来了。”

  水门听得认真,野乃宇一停下来,他就发现了她眉间的忧愁和暗淡。

  “那天大人走的时候很高兴,我以为他们夫妇和好了,送夫人回去的时候,夫人突然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是不是能留下照顾两个孩子。我吓了一跳,夫人又笑笑说,不过是随便说说的,何况孩子还有父亲,不会无人照顾的。”

  水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半晌,野乃宇才低下头来。

  “或许,我知道他的意思。”野乃宇轻声道:“只是我不清楚您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水门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他情不自禁的侧过头,沉默无边无际,笼罩了房间。

  那究竟是什么,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宇智波富岳不过是个陌生的、偶尔有交际的人,他们相识的时候,里面一定是另一个人了。另一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哄骗他,让他误会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灼灼发光,只要在一起,这一世都不再失去。

  可他弄错了。

  男人快死了,他也不觉得难受,只是麻木。仿佛身体有一块看不见的地方,也在慢慢死去。

  “挚友的话……总觉得是一厢情愿吧。”水门苦笑道:“若是一厢情愿也能让他高兴一些,我也……”

  “恕我直言,您爱他么?”

  野乃宇冷静的看着他。

  水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爱……那、那也太奇怪了!

  野乃宇顿了顿:“我该走了,四代大人。”

  水门看着她从窗边落了下去,心底的震荡还是没有平息。

  你爱过什么人么?

  水门微微失神。

  但是不自觉的,他想道,如果那时候,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美琴?也许这个答案,只是个讽刺。

  水门不自觉的低下头,突然之间,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水门看着那只手指,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刚才动了动的手指。

  ——没有死。

  你没有死。

  水门忽然喘不过气来。

  但巨大的恐慌和愤怒随之涌来,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冲垮了这几天来的麻木。水门一瞬不移的看着床单,呼吸急促,脑海混乱一片。他战栗地睁大了眼睛,蓦然松开手倒在了床上,紧紧揪住床单,拼命呼吸着,急速跳动的心脏失去了控制,越是用力呼吸,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

  ——满屋子的水汽。

  ——淡红色的水流,流淌到了脚下。

  ——湿透了的黑发,垂荡在水中的手臂。

  ——那还在流淌鲜血的狰狞伤口……

  椅子翻到在地,发出了声响。可是暗部早就被不在附近,更加不可能闯进来,发现这里的异状。

  急促的呼吸声无限放大,蜷曲的水门已经没有任何意识,颤抖着呼吸、呼吸,试图从空白中抽出哪怕一丝丝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忽然闯了进来。

  灯光亮了起来,天善大惊之下,先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往病床边看了一眼,只见床上的男人也挣扎着看了过来,失去焦距的眼睛极力睁开,仿佛要看清什么。

  天善心念一动:“抬到那张床上去。”他一边极力安抚四代目平静下来,缓缓呼吸,一边又忍不住道:“怎么会受了这么大刺激了,要不是发现的及时……”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心里清楚,是因为男人醒过来了。

  而在这个房间里,显然不会是四代目按的求救铃。

  男人表情僵硬又难看的躺在床上,周围的人忙碌着,帘子隔开了两人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四代目依然人事不知,但毕竟呼吸平缓下来,天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吐出一口气。

  “您醒了。”他极力平静的看着男人。

  男人微微侧了侧头,唇动了动。

  “这一次不会有事。”天善走近了一些,帮男人把扯乱了的被子拉好:“应该是压力太大引起的过呼吸吧……没人发现,真的有些麻烦了。”

  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清晰的,呼吸的声音。

  在此之前,男人从没有想过只是呼吸也会那么痛楚艰难,仿佛濒临死亡挣扎着、呻/吟着,如同孤独的哀鸣一样割开了心脏。

  水门重视他,这一点他早有体会。

  到了这种地步么?

  男人很想看看那个傻瓜的样子,听听温柔的、仿佛会在哪里融化的声音。不是痛苦喘息,而是温柔又轻松的微笑时的声音。

  “波风……波风……水门……”

  水门没有听到。

  他已经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夜。

  黑暗沉沉卷来。

  不知过多久,才会有光明穿过时光,来到这里。

  第117章 prt117

  梦里很不安稳。

  九尾在身体里睡下去,没有常常吵闹的声音,周围剩下空白。他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久了,现在已经不习惯周围还有别的呼吸,一夜都模模糊糊的。

  天亮醒来时,隔壁已经没了人。

  宇智波富岳发了一阵呆,又闭上眼睛,眼下落了淡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