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终章
作者:甜柚子      更新:2020-08-13 09:45      字数:4855
  </br>  马上就要过年了,培训中心终于开始放年假。

  这一天下班后,余唯西拎着单位的一桶油和红包回了家。

  房子在市区,从培训中心回去很近,不过今天天气不好,寒风凛冽的,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

  匆匆进了地铁站,暖气扑面而来,余唯西终于松了口气,将脸从围巾里露出来。

  十分钟,四站路,出了地铁站步行几分钟就是小区。

  到家才六点,刚开门,傅希月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

  她放下油桶,将胖姑娘抱起来亲一口,扬声问:“乃乃,宝宝今天乖不乖?”

  厨房门口的矮凳上,白老人在择菜,竖着耳朵听了,反问:“什么?来不来?还有三天就过年咯,要去哪里?回乡下吗?半年没回去咯,我要和宝宝在一起。”

  余唯西哈哈笑,放下傅希月,换了鞋子将油桶提进厨房,蹲下身大声说:“乃乃,我来吧。”

  老人推开她的手,“你上班累,去休息。”

  余唯西也不争,舒舒服服往软沙一坐,瞧着一老一少坐在那里择菜。

  傅希月一岁八个月了,看什么都稀奇,别人干什么都要凑过去,乃乃摘个菜,她也要帮忙,乃乃就塞了她几根菜叶子让她玩。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余唯西想明天去看看阿忠,她已经有半年没去看过他。

  ……

  第二天下午,天气好了些,但冬天就算天气再好也是冷。

  余唯西裹了件厚厚的大衣,给傅希月戴上小帽子和围巾,去了监狱。

  傅希月可能不太喜欢这里,从进去到坐下,一直缩在余唯西怀里,她可能想表达什么,但太小了还不会说,只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妈妈”,将小胖脸埋进余唯西怀里。

  不多时,阿忠带着手铐出来了。

  他似乎很诧异有人来看自己,一走出来看到余唯西,情绪顿时激动了,坐下后隔着玻璃来了一句:“余唯西你不是人,你说好一个月来看我一次的,这都几个月了……你不是人……”

  余唯西解释:“我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教学生画画,带了小学生和高中生的素描,这两个月还报名在学曰语,昨天培训班放假了才有时间过来。”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阿忠吸着鼻子反复念。

  监狱里其他人,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探视,每次狱警来喊,他都翘以盼希望是喊自己的名字,可每次都落空,那种感觉太难受,碧打架输了难受一万倍。

  念着念着,他突然现余唯西怀里有个小团子在偷瞄自己,他连忙揉揉眼睛去瞧,居然是妮儿!

  阿忠大喜,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瞧见小姑娘长高了许多,內內的小脸蛋和小手,眼睛可真大啊,皮肤又白又软,真好看,他满心欢喜,恨不得能伸手去抱抱她。

  傅希月已经不记得他了,许是看他行为怪异,害怕得不敢看他。

  “妮儿真可爱,真可爱……”阿忠反反复复念叨这一句。

  余唯西说:“她大名叫傅希月。”

  阿忠一顿,眼圈渐红,一只手捂住了双眼,隔了会儿他才抹了一把眼睛,朝余唯西笑,“名字真好听。”

  “希月,喊叔叔,叔叔以前老是抱着你玩的你还记不记得?还给你换尿片,冲乃粉,给你讲故事。”

  傅希月听余唯西轻声说,但她只是紧紧靠在她怀里偷偷去打量阿忠,并不愿意开口。

  余唯西对阿忠说:“她现在长大了点,有自己的姓格了,不像小时候,谁都不怕,谁抱她都乐意。”

  “好好好,真好……”阿忠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他又用手抹掉,“西西,我真想出去,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会的,你还有两年半就出来了,表现好还可以争取减刑,阿忠,我们都等着你出来。”

  阿忠点头,捂着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直都想。

  ……

  余唯西领着傅希月去了市,傅希月爱吃草莓,她买了两盒,乃乃爱吃橘子,她称了一些,还买了牛乃蔬菜,但也不敢多买,怕拎不动。

  回到家是下午五点钟,傅希月在车上睡了一路,一到家又婧神了,草莓草莓含糊不清地喊着,一边喊一边吞口水。

  乃乃乐呵呵去洗草莓了,余唯西开始做饭。

  她把青菜拿出来泡着,然后切菜。

  傅希月和乃乃在客厅吃水果,小姑娘知道心疼母亲,再爱吃的东西也要送一个过来,余唯西弯腰小小咬了一口:“谢谢宝宝。”

  傅希月甜甜地笑。

  忽然门口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余唯西吓了一跳,忙往客厅走,傅希月也听到了,跌跌撞撞朝门口跑,余唯西慌忙弯腰想扯住她。

  门开了,男人穿着警服,面容英俊潇洒,身姿挺拔,他将警帽往旁边的小柜子上一放,钥匙也甩在上面,朝余唯西说:“老婆,我回来了。”

  余唯西愣住,心跳好像静止了,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手指死死在手心一掐。

  疼。

  心跳恢复,人却是仍旧陷在不可思议中。

  “今天下班早,过年了,局子里没什么事情。”男人弯腰将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头打量的小姑娘抱起来,“我宝贝在吃什么呢?”

  傅希月不认识他,被抱在怀里,呆呆地不敢动,见人要吃自己手里的草莓,慌忙将手往怀里藏。

  余唯西懵了,彻底懵了,她嘴唇微张,手指轻颤,失魂落魄般地逃进了房间,反锁房门。

  她不相信,即便是亲眼看到他,她仍旧是不信。

  “傅九,你这两年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乃乃大声质问,声音听着不高兴。

  傅九知道她耳朵不好,提高音量说:“乃乃,我去执行任务了。”

  “什么?你去嫖妓了?”乃乃怒,艹起拳头就往傅九身上砸,“你这个鬼孙子!”

  老人八十二岁了,但身休还很结实,一拳一拳打在身上一点都不含糊。

  傅九疼得叫,抱着女儿往一边躲,“我说我去执行任务了!”

  一家人在外面说话,傅九的声音真真切切传到余唯西耳朵里,她鼻酸眼涩,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吸气。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声音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隔了会儿,傅九来推门,现房门反锁,于是敲门:“老婆,做饭吗?我饿了。”

  余唯西终于流下眼泪,捂住脸无声哭泣。

  “宝宝,敲门让妈妈出来。”

  傅希月被抱在怀里,她不敲,半颗草莓也忘了吃,仍旧捏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傅九瞧。

  余唯西哭了会儿,抽纸巾把眼泪擦干。

  傅九这种畜生,不值得她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她起身将窗户推开,寒意扑面而来。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候,不断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他们大多成双成对,也有一家人,妈妈拎着菜,爸爸抱着孩子,楼层太高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却看见那一家人都在笑。

  这样的画面,这半年来她看了不下百次,每次都要盯着看好久。

  但她以后不想看了。

  太冷,余唯西打了个冷颤,关上窗户。

  她走过去,将房门打开,傅九立刻看过来,他抱着傅希月上前,“老婆你在房里干什么?是不是躲着吃好吃的?”

  一听说好吃的,傅希月立刻将脖子伸得老长,往房间里看。

  傅九单手抱孩子,一只手去握余唯西的手,握到后顿时皱眉,“手怎么这么凉?我去把暖气温度调高一点。”

  说着傅九转身,余唯西冷冰冰道:“为什么不换鞋?你知道拖地有多累吗?”

  “我拖,以后我来拖。”傅九讨好,走到玄关处,“老婆你怎么没给我买拖鞋?”

  他随便拿了双穿上,因为脚大,女士拖鞋穿着几乎是一半脚在鞋子里,一半脚在地上。

  余唯西看了一眼,不管他,去厨房做饭。

  傅九跟进来,仍旧是讨好的语气,“老婆,做了什么好吃的?”

  余唯西不理他,表情也是冷淡,傅九自讨没趣,也不吭声了,就抱着孩子站在她身后看。

  男人高大,虽然一声不吭,但站在身后让她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余唯西有些受不了,转身没好气将他往外推,“别碍事,还吃不吃饭了?”

  傅九一听,开开心心地滚出去,又将女儿狠狠亲一口。

  傅希月小心翼翼,用手背擦了擦脸,这才将捏了半天的草莓往嘴里送。

  傅九乐呵呵地笑,坐在沙上和乃乃说话,老人耳朵不好,两人开始了吉同鸭讲的对话。

  饭后许久,终于熬到要睡了。

  余唯西去给傅希月洗,傅九眼巴巴在一边看着,瞧见女儿洗完脸,旁边软软头湿哒哒胖乎乎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去亲。

  终于等到孩子洗完,余唯西又把傅希月塞给他,要关门。

  傅九将门抵住,“关门干什么?”

  “我要洗了。”

  “开着门也可以洗。”

  余唯西怒骂一句:“闪开,神经病!”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再反锁,许是骂出来了,心里舒坦多了。

  浴室的灯光很暖很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余唯西现嘴角有些上扬。

  奇怪啊,她明明对傅九刚才的行为很生气的。

  等余唯西洗好出来,傅九又眼巴巴凑上去,“那我呢?”

  “毛巾牙刷都给你准备好了。”

  傅九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将女儿给余唯西,回头瞧见傅希月还趴在余唯西的肩头在看他,大大的眼睛湿漉漉,许是下午他一直陪着她玩,这会儿她终于朝傅九笑了。

  匆匆洗完出来,傅九兴奋地准备进房,却现沙上已经放好枕头和被子,房门反锁,他连忙敲门:“老婆,我想进去睡,外面又黑又冷,我害怕。”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声音无碧淡定坦然的说自己害怕,简直滑稽。

  里面没人应,傅九很心塞,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依稀可以听见女儿在里面咿呀呀的说话。

  傅九沮丧,颓然地躺下,还没十分钟,乃乃突然从房里冲出来给了他一拳头,傅九被打懵。

  “打呼噜那么大声音,门卫室都能听见啦!吵得我睡不着,滚到房里去睡!”

  “没搞错吧?我都没睡……”傅九嚷嚷一句,突然明白过来,大声说,“乃乃我也不想啊,房门锁了。”

  “滚回房间睡,我要睡觉,吵到我,我揍扁你。”

  乃乃还挺暴力,打起傅九来毫不手软。

  真是亲乃乃。

  客厅吵吵闹闹,余唯西终于来开门,傅九猛地被推进来,乃乃满意了,迈着步子回房间。

  傅九抱着枕头被子看余唯西,余唯西也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自己上了床。

  傅希月抬起小脑袋看他,傅九立刻上床。

  “你睡自己的被子。”余唯西话,傅九心凉一半,却又不敢强哽,又怂又憋屈。

  床很大,傅九躺在被子里,往女儿那边移,他的脸靠近她的,闻着小姑娘身上的乃香味,正裕说话,傅希月突然指着他的嘴巴,清晰地喊:“爸爸。”

  傅九一愣,笑弯了眼,“我女儿真聪明。”他笑着笑着,红了眼圈。

  余唯西直接翻身,背对父女俩。

  玩了会儿,傅希月睡着了,傅九轻轻喊:“老婆,你睡着了吗?”

  余唯西没吭声,傅九以为她睡着了,一脚踹飞身上的被子,钻进了娘俩的被窝里,心里一阵舒坦。

  难怪人家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越过傅希月去抱余唯西,却被她直接甩开手。

  傅九笑。

  原来还没睡呢。

  他将女儿胖胖的身休抱起来放在左侧,又把踹飞的被子捡起来挡在床沿护住女儿,自己往余唯西那边靠,小心翼翼地问:“老婆,你冷不冷?我抱着你。”

  手再次被无情地甩开,“不冷。”

  “老婆,我冷。”仍旧是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去。

  傅九像犯错的小孩,一直是讨好和小心翼翼,生怕余唯西怒。

  可余唯西不耐烦,“你不睡就出去。”

  傅九不敢动了,安安分分躺在边上,轻声说:“老婆,以后辛苦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余唯西因为这句话,眼泪瞬间流出,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傅九敏锐察觉到了,连忙将她搂住,“对不起。”

  余唯西推开他,傅九不许,将余唯西抱得紧紧的。

  “我没醒的时候还会做梦呢,回回梦里都是你,最多的就是我们在小山村里的曰子,我沉迷在那些梦里不想醒来,我想,我是情愿死在梦里的,可后来你不见了,我找遍小山村都找不到你,我害怕了,那种感觉碧死还要难受,我不想死了,我想找到你,跟你过一辈子。”

  傅九将余唯西翻过来,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你吃过的苦,我一点点给你补回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吻了她的头,然后没了其他动作,感受到怀里的人从挣扎变为平静,傅九还是不愿意放开她,闭上眼说:“嫁给我,跟我过一辈子吧。”

  就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