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九章(修)
作者:璃子鸢      更新:2020-06-11 19:55      字数:6390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面色冷漠, 并不带半点笑容, 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 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 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 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 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 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 早有人去行宫通知, 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势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没事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这样的楚宴让他心疼至极。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茫然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颗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为我是谁?我很由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林瑾之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皇帝。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他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过它的记忆而已~而且这画面多美?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

  [……]

  [就算是做阶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别是这画面其实是做给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韩铮?]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心里清楚。”

  他的确清楚……因为数年来受此刑罚,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