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草的弱点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物质上是缺钱，精神上则特别容易心软。

  她虽然乍一看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偶尔会很奇异地少女心泛滥。

  王晓川和方草当了这么多年的损友，对这点一清二楚。他甚至不用闭起眼睛就能回忆起——

  当年秦中临刚来家里的时候，因为长得可爱，把方草迷得颠三倒四的, 强行祸害了秦中临好久，游戏都没怎么玩了。

  王晓川坐在凳子上晃荡，过了会儿, 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 给秦中临发消息，总结道：方草就是心软, 吃可爱那一套。

  秦中临回的很快：你要我装可爱？

  王晓川：你还记得你俩刚认识的时候吗。

  秦中临：不记得。

  王晓川：别装了，谁都能忘了就你不可能。那时候你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 方草是什么态度来着？

  秦中临：忘了。

  王晓川：你有完没完？小心我不帮你出主意了。

  秦中临没说话。

  王晓川很满意, 继续往下说：所以我的建议就是, 你去方草面前哭一顿吧，最好每根眼睫毛上都挂泡眼泪珠子。

  他志得意满地发完这条消息，然而等了半天没收到秦中临的回复。

  王晓川有些疑惑, 发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秒回：[您还不是对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消息, 对方通过后, 才能聊天。]

  ……

  这是直接把他给删了？？？

  亏自己还好心给意见。

  王晓川咬着烟头暗骂：妈的小王八蛋……

  **

  方草接到了一通教务处的差腿电话, 赶忙跑到咖啡馆帮忙搬东西。

  二楼, 秦中临正气定神闲的翻着一本书看, 他瞧见了方草，便笑着招了招手，走过去帮忙搬东西。

  好不容易忙完了，两人一块坐到桌子边，点了咖啡。

  方草一碰到桌子就整个人往上趴，双手摊直深深的叹了口气。

  秦中临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问：“姐姐最近很累吗？”

  “是啊，天天被个小屁孩气。”

  方草说的小屁孩是lin。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了两天，这几天她一开直播，满屏都是询问她和lin的关系的。

  就算方草回答了两人只是以前一起玩过的关系，一群人仍誓不罢休，觉得他们一定已经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

  方草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你平时看直播吗？”她撑起身子支着半张脸继续说，“知不知道lin啊？一个声音和你很像的主播。”

  “知道点。”秦中临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别过头。

  方草凑近看了眼秦中临，又挪到原位，感叹道：“你俩声音还真是像，就是那个小兔崽子比你坏多了。”

  秦中临沉默了会儿：“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起直播了？”

  “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

  咖啡送了过来，方草饮了半口，思考了下，她觉得自己和lin直播开黑的事情不算隐秘，秦弟弟既然看直播，就早晚会知道这事，便将打游戏的事情，以及被粉丝骚扰的事情告诉了秦中临。

  随后又说了自己的打算：“何凯——就是之前那个穿西装的，他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炒cp，这样就能和lin摆脱绯闻了。”

  秦中临的脸色越听越沉。

  方草问：“你觉得怎么样？”

  秦中临抿着嘴说：“不怎么样。”

  方草笑笑：“其实我也没想弄这些东西……”

  她想的是要不干脆不直播了，这行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高危，王晓川那牲口果然永远都在坑自己，就没有靠谱的时候。

  还没说完，她突然瞧见秦中临一脸表情复杂。

  正想继续讲讲自己的打算，她便听见低沉声音说道：“姐姐你要是想炒cp的话，当然要和lin炒。”

  方草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摔到地上。

  “找lin？？？”方草问，“这和让我送死有什么区别。”

  秦中临有些哀怨的看了方草一眼。

  方草瞧见这个小眼神，以为自己眼花了，继续说：“你不知道那人本性，那就是个刀枪不入又嘴贱的要死的小混球！”

  秦中临垂眸淡淡的哦了一声。

  方草问：“你不会是他粉丝吧？”

  秦中临摇摇头：“不是。”

  “那就好。”方草回忆起被粉丝们追问的场面，自言自语般说，“也不知道那群粉丝在疯狂什么，那个小混球都有暗恋对象了。”

  秦中临抬眼看着方草，嘴唇动了动，最终争辩了一句：“其实lin是个好人。”

  方草一脸见鬼的表情：“那世界上就没有魔鬼了。”

  秦中临：“……”

  方草：“反正我绝不可能和他炒cp的！绝不！”

  说到这里，她看向秦中临道歉说：“我太激动了抱歉啊，因为以前老被这人骂，心里苦。”

  秦中临稍稍回忆，脑中浮现过往种种，果然全都是自己单方面的嘲讽。

  他很后悔，几乎要同意方草姐姐不炒cp了，但很可惜，他哥王晓川，是斗鱼的股东——

  下午的时候，一则吃鸡圈的重大新闻再次登上热搜。

  【斗牛新主播竟是lin暗恋对象！】

  【二人暗度陈仓多年，游戏过程中默契十足，令人羡慕！】

  【lin已亲口承认这段恋情！！】

  下头是一张截图，是lin发的一句话“我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

  方草不玩微博，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还是何凯和元欢欢打电话通知他的。

  何凯换了张新的手机卡，语气听着挺着急的：“方草，我念旧情才找你搞热度的，你这也太会抱大腿了吧，我们当年的情谊被你吃了？”

  方草没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重新拉黑这个号。

  接着元欢欢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她的手机，打电话过来。

  “原来是你，我就说谁这么大能耐，你也太能上位了吧！”

  方草问：“什么鬼？”

  “你花了多少钱搞定lin的？”

  “……你说清楚点。”

  “他都承认和你的关系了！你还装傻呢！”

  方草侧头思考了半天，觉得这也是个有病的，继续把电话挂了拉黑。

  最后王晓川给她发了条微信。

  上头写：公司安排你和lin凑cp炒热度，把握好啊。

  盯着上面那行字，方草揉了好几遍眼睛，险些以为自己不识字了。等到确认之后，她捏着手机依旧不敢置信。

  不出五分钟，一通未知的电话打了过来。

  方草战战兢兢的接起来：“喂？”

  那头是略微带着一丝笑意的低醇嗓音：“上游戏，吃鸡了。”

  方草不知怎么的，听着这句话忽然有些耳朵发热，她将根源怪罪到了手机质量上，换了一边问道：“不吃中药？”

  那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方草又问：“王晓川——你认得的吧？他说的炒cp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lin很酷，话不多。

  “不是啊，为什么是我和你搞这种东西啊。”

  “上面的安排。”那头说完这句后缓了缓，语调变得更轻更温柔了些，“你不想和我一起玩游戏吗？”

  方草把自己摔到床上说：“废话，当然不想，我一会儿和王晓川说，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话音落下，方草正准备挂电话，忽的听见那头传来了隐约的啜泣声。

  虽然声调不太对，可是仿佛是有谁在哭？

  方草猛地一愣，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想到是小老板这种狂妄的小屁孩发出的哭腔声音，她心里头有种挺奇怪的感觉，有些痒又有些胀。

  她觉得这可以归结为好奇心作祟，便询问道：“你怎么了？”

  那头说：“我在哭。”

  方草：“啥？？？”还真是在哭？这种小屁孩真的会哭么？

  空旷的别墅客厅里，外头的大树晃过阴影。

  秦中临保持着坐姿，将录音笔按下暂停，收回茶几的抽屉，神色看起来单人，却有微微的紧张。

  过了会儿，他含混着说：“眼睫毛上很多泪珠的那种哭法。”

  方草觉得简直莫名其妙：“……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