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消弭南北内战(十五)
作者:我是键盘传说      更新:2020-08-04 19:31      字数:10188
  凌晨一点三十分,当刘庆斌再次来到聚宝楼的时候,众位军官早已经到齐了。

  “咦?张统领,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徐副统领呢?”刘庆斌见只有张勋一人来到了聚宝楼,奇怪的问道。

  “哦,特使大人,徐副统领去指挥夜袭战了!”张勋答道。

  众人心中一震,副统领亲自去指挥夜袭了,看来张勋对雨花台之敌越来越重视了,不再像上午那般口出狂言了。

  刘庆斌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冯国璋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段祺瑞说给他的那句话:“刘公子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雨花台也没有你想象那么简单。你先让出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目光深邃的刘庆斌,心中沉思起来。

  ……

  雨花台虽然有个台字,但雨花台绝对不是什么高地,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山岗而已,根本谈不上利于防御的地形。雨花台最高处只有一百米,地形非常平坦,不存在陡峭地形。

  为了形成纵深防守,雨花台构筑了三道环形工事。第一道是在最外侧的环形堑壕。第二道是是以隐蔽部和暗堡为主的火力打击群。第三道则是位于中央区域的大型藏兵地下工事。第一道工事主要起到观察敌情和迟滞敌人进攻的作用。第二道工事是主要打击敌人的火力。而第三道防线是核心层,包括整个雨花台防御阵地的总指挥部和所有预备队都在核心藏兵洞。被挑来支援雨花台的的一百名白狼战士和铁血战士精锐,除了派出20人作为第一第二道防线的指挥员以外,其余的80人以及200名狙击队员都在核心藏兵洞内。

  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联接有纵向交通壕,密密麻麻的交通壕就像一张蜘蛛网。

  王二牛很幸运,他被任命为了第一道防线三组的组长。他带着五十人,防守正面宽度为200米。王二牛是郭松亭在神箭谷收养的孤儿之一,他和郭破虏、李龙等人都是最早的铁血战士之一。这次挑选精锐来雨花台,他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此时,王二牛正在警惕的盯着前方,可惜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组长,为什么我们第一道防线只给配备这么点人,却把大多数人都猫在藏兵洞里?”李铁在一旁嘟哝道。

  分给王二牛的这五十个人基本上都是老兵,唯有李铁是个新兵。李铁只有十六岁,穿上军装才不到三个月,所以王二牛挺照顾他,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尽管王二牛自己的年龄也不大,但是他很快就以过硬的军事技术和指挥才能赢得了手下士兵的尊重。

  “你懂什么?”王二牛拍了一下李铁的脑袋:“雨花台这么小,一次不能投入太多的兵力,这样会增大伤亡几率。”

  “谁?”王二牛听到身后突然有了响动。

  “是二牛吗?”一溜黑影沿着交通壕进入了王二牛所在的堑壕内。

  “山子!你们狙击手可都是首领的宝贝疙瘩,不呆在藏兵洞里,怎么跑这来了?”

  王二牛终于看清了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铁哥们朱小山。朱小山和王二牛一样,也是郭松亭在神箭谷收养的孤儿之一。当初,刘庆斌下令让铁血战士组建狙击队,朱小山以过硬的射击技术被挑中,着实让王二牛眼红了很久。

  朱小山听了王二牛的话,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什么宝贝疙瘩?你看你多风光,在这里真刀真枪的可是爽快了。而我们却只能像耗子一样窝在洞里面!”

  说到这里,朱小山脸上露出了笑意:“正好郭子要派狙击手支援第一道防线,于是我就来了!”

  朱小山嘴里的郭子就是郭破虏,他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私下里的感情相当不错。

  朱小山一边说着一边指挥和他同来的狙击手,把几个箱子放在堑壕内。箱子看起来不轻,需要两个人抬着。

  王二牛数了数,加上朱小山一共是十名狙击手。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什么?你们来支援我?就10个人来支援我?”

  王二牛觉得有些奇怪,白天的时候,自己的阵地差一点被敌人突破,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也没见郭破虏派人来支援他。可现在,在他这里非常安全,郭破虏却派了10名狙击手来支援他,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朱小山听出了王二牛对自己的不屑,他也不气恼,只是笑着说道:“二牛,你还别说,没有我们的支援,敌人的夜袭会让你很头疼的。”

  “什么?夜袭?山子,你的意思是说今晚敌人会发动夜袭?”

  王二牛这才明白郭破虏为什么会派人来支援他。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阵地前方,虽然天上有着淡淡的星光,可能见度却非常差。如果此时敌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发动突然袭击,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应付才好。

  “谁知道呢?不仅是你这一组,第一道防线的每一组都派去了狙击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听郭子的语气,今晚敌人发动夜袭的可能性非常大!”朱小山对郭破虏的安排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听朱小山这么一说,王二牛对敌人夜袭的事情也相信了八成。不过,他对朱小山一行十人的作用深表怀疑:“山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们才来了十个人,就算敌人偷袭,你们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呀!”

  “谁说我们起不了多大作用?”朱小山有些神秘兮兮道。

  说完,朱小山对着身后一挥手:“抬过来!”

  只见两名狙击手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打开箱子后,码的整整齐齐的瓶子出现在王二牛的眼前,王二牛认得这是装洋酒的酒瓶。

  “哪找的这么多酒瓶,里面装的是什么?”王二牛顺手拿起一个瓶子,晃了晃向朱小山询问道。

  “二牛,快放下,你要是摔烂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朱小山在一旁的惊呼,王二牛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回了箱子:“不就是一瓶酒嘛,看你大惊小怪的!”

  “这哪里是什么酒?这叫燃烧弹,是专门用来对付敌人夜袭的!你看,我带来了好几箱呢!”朱小山指着那些装着酒瓶子的箱子。

  “你说什么?就用这些酒瓶子对付敌人的夜袭?你不是在唬我吧?”王二牛一脸怀疑地看着朱小山。

  “我唬你干嘛?这些燃烧弹都是首领专门让人从上海运来的!”

  “啊?是首领弄来的?那保准管用!”王二牛一听燃烧弹是刘庆斌弄来的,马上改了口。

  “二牛,时间紧迫,你赶紧挑几个力气大的人,我们一起合练合练,这燃烧弹必须要你的人和我们狙击手共同配合使用才行!”

  “好咧,你等着!”

  ……

  徐二虎跟在敢死队员们的身后,摸着黑慢慢朝着雨花台接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心里有些许的不安。按理说,这次夜袭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副统领亲自出马,可是他却主动向张勋提出要参加此次夜袭。没有人知道徐二虎为何要这样做,别人还以为徐二虎对这次夜袭非常重视呢。事实上,徐二虎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躲避。白天武卫前军的进攻一团糟,让徐二虎觉得窝囊之极,似乎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嘲讽。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如坐针毡的氛围,于是主动请缨指挥此次夜袭,以便躲开那些目光。

  夜袭主要在于突然袭击,并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徐二虎组织了三支敢死队,每队五百人,分三个方向同时向雨花台运动。他希望能够借着夜幕的掩护,一举占领对方的第一道防御堑壕。为此,徐二虎亲自跟着中路敢死队向凤台岗方向摸去。

  终于,他们到了距离对方堑壕五十米的地方。五百人向前摸索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对方的哨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随着第一声枪响,夜袭变成了强攻。

  徐二虎发现敌人的子弹越来越密集,为了避免伤亡,他赶忙命令道:“全体卧倒,继续前进!”

  敢死队员立刻卧倒,迅速向前爬去,任由子弹在头顶上嗖嗖乱飞。于此同时,其他两个方向也传来炒豆般的枪声。

  由于夜太黑,对方的射击效果不很明显,敢死队的伤亡也并不大。转眼间,敢死队员已经接近到距离对方堑壕30米的地方,徐二虎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徐二虎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几个亮点,朝着敢死队员的方向极速坠落。这是什么?徐二虎觉得很奇怪。突然,亮点在空中炸开,变成了更多的亮点,犹如天女散花般从天上落下。

  ……

  敌人果然前来偷袭了,王二牛对郭破虏的准确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当初那么多人同时跟着首领,可首领却偏偏只对郭破虏青眼有加,这郭破虏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材料。

  “二牛,准备好了么?”一旁传来了朱小山急促的声音。

  “准备好了!”王二牛答应道。

  “那好,按照之前我们的合练,开始吧!”朱小山叮咛道。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王二牛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命令道:“点火!”

  之前参加合练的几个人,半跪在地,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听到王二牛点火的命令后,有几个人迅速过来,用洋火将酒瓶口外露的布条点燃,然后迅速退了回去!

  王二牛见身边几人的布条都已被点燃,于是嘴里大声喊道:“一,二,三,投!”

  王二牛的“投”字刚一出口,手中持有酒瓶的几个人按照之前演练的步骤,迅速起身将手中的瓶子远远地抛出,然后立即猫腰躲在堑壕里。

  五个瓶子带着五道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显得异常妖异。电石火光之间,空中的玻璃瓶就全部被朱小山带来的狙击手击碎,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散而下。

  ……

  “啊!”

  正在疑惑当中的徐二虎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无比惨叫声,他循声望去,原来空中的火点正好落在一个士兵的头上。那个士兵留在脑后的大辫子瞬间燃烧起来,看起来恐怖至极。

  “啊!”

  “啊!”

  ……

  徐二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耳边又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嚎声。

  随着空中的火点越来越多,不断下落,身上被火点点燃的士兵越来越多,惨叫声此起彼伏。

  “身上着火的就地打滚,身边的人互相帮助灭火!”徐二虎迅速下了命令。

  说完,徐二虎带头从身上脱下衣服,使劲扑打着一个身边着火的士兵,可火却无法扑灭。无奈之下,徐二虎将上衣直接盖在了那个士兵身上,自己整个人再仆倒衣服上,死死地压住了着火点。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有扑灭那个战士身上的火,反倒是把自己的上衣也引燃了。那个士兵实在受不了疼痛,大吼一声带着满身的火光就窜了出去。

  徐二虎看着那个士兵,心中不禁哆嗦了一下:怪不得自己之前总觉得不安,难道是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今晚要来偷袭。

  或许是处于人的本能,许多身上着火的士兵都带着火光四处乱窜,就像一个个移动的人形火把,一边跑还在一边嘶吼,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疼痛,直至最后仆倒在地,而身上的火依然在燃烧。

  徐二虎一阵恍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火?居然无法扑灭!

  正想着,徐二虎突然举得左手一阵灼疼。他抬手一看,原来刚才在扑火时自己的左手上沾上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正是这个东西在燃烧。他赶忙把手在地上抹了几下,谁知火居然没有灭,依然在顽强的燃烧。无奈之下,徐二虎只好用另外一手拔刀,在地上刨了个坑,把着火的手埋入土中,这才将火熄灭了。徐二虎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左手,心中不禁萌生了退意。

  于此同时,看着漫山遍野四处奔跑的活火把,王二牛和朱小山也暗暗咂舌:不愧是首领整出来的东西,居然威力如此之大。

  观战的众位军官更是面面相觑:这个韩恢也太阴损了,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偷袭,不仅杀伤力大,更重要的是给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更大。直到活活被烧死火都没法被扑灭,估计再没人敢发动夜袭了。

  刘庆斌此刻心中也在暗暗高兴:太棒了,自己不仅造出了燃烧瓶,而且还无意中发明了一种防夜袭的有效战术。

  事实上,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早就在刘庆斌的预料当中,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燃烧瓶第一次使用,就会产生如此之好的效果。

  当初,刘庆斌为了确保韩恢在雨花台的防御成功,下了很大功夫。人不够马上调派,武器弹药不足迅速补充。可是,对于如何防止敌人夜袭却让他觉得颇为头疼了。白天还好说,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足可以弥补兵力少的缺点了。可是晚上,能见度差,使用重机枪不仅效果不好,而且还容易出现误伤。在既没有探照灯也没有燃烧弹的情况下,如果敌人趁着夜幕利用人多的优势,一窝蜂的向阵地发动夜袭,那就很危险了。

  刘庆斌开动脑筋苦苦思索:夜袭的最大危险在于黑暗,探照灯肯定是不可能了,燃烧弹也没办法制造,但是可以制造燃烧瓶。于是他想起了后世燃烧瓶中的经典之作--莫洛托夫鸡尾酒。

  莫诺托夫鸡尾酒是土制燃烧弹的别称,也是游击队等非正规部队、街头暴动群众的常用武器。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制作方法很简单,用一个玻璃瓶,向其中注入三分之二的汽油与三分之一的糖混合,不可太满,以防投掷时溅出,装药后用木塞塞实。瓶颈要缠绕浸油粗麻纤维布带,供在投掷前点燃用。使用时,将布带点燃,随后将其投掷向敌人。这只是最简单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如果希望燃烧的附着力更好,可在汽油中掺入一些可提高附着力的东西,诸如:机油,黄油,沥青,松香,面粉,粘土等;如果希望火焰不会被轻易扑灭,可在汽油中缠小部分氧化剂,比如:浓硫酸;如果希望火焰温度更高,可在玻璃瓶外捆扎一些铝粉或者镁粉。这样一来威力将相当惊人。

  刘庆斌的想法虽然很好,可是他却无法分身,只能委托别人来制造这莫洛托夫鸡尾酒了。尽管燃烧瓶看起来制作比较容易,但对全无经验的人来说,制造及使用燃烧瓶亦非全无难度。所以,刘庆斌必须要选择一个沉稳可靠的人负责试验,然后再大量制作。想了很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青帮军事部部长兼军事训练基地主任李龙。于是,刘庆斌专门写信给杜月笙,在信中他把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制造方法详细写了下来,吩咐杜月笙必须严格保密,只能由虞洽卿、李龙和他三人知道这件事情,要求于八月一日前将制造好的燃烧瓶,运送至南京雨花台。可以说,燃烧瓶效果如此之好,是杜月笙、虞洽卿和李龙三人通力合作的结果。

  不用徐二虎下命令撤退,敢死队员已经纷纷退了回去。雨花台阵地前,只留下星星点点依然顽强燃烧的火苗。当然,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天亮时分,刘庆斌和众位军官来到了雨花台阵地前。放眼望去,只见到处都躺着被烧成木炭一般的武卫前军敢死队员的尸体。据事后核实,参加夜袭的总共有一千五百人,最终只撤回来了三百人,有将近一千二百人在夜袭中被活活烧死。加上白天进攻阵亡的士兵,昨天一天武卫前军就损失了五千多人。

  损失五千多人,连雨花台阵地都没摸着,张勋脸色铁青。徐二虎目光也有些呆滞,他还没有从昨夜的惊骇中回过神来。

  “张统领!”刘庆斌长叹了一声。

  “特使大人!卑职在!”

  张勋虽然气闷不已,可还没失去理智,听到刘庆斌在喊他,赶忙答应一声。

  “我现在安排人员和韩恢接洽,让他行个方便,不管怎么说,要尽快把他们给收殓了。”刘庆斌指了指战场上的遗骸:“否则,这么热的天,很容易出现疫病。再说了,这些士兵的遗体摆在这里,也影响士气!你说呢?”

  刘庆斌说的句句在理,处处都在为自己考虑,张勋再生气也明白其中利害,于是点点头道:“感谢特使大人关怀,卑职这就去安排!”

  刘庆斌也点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的张孝淮道:“张参谋,你去和韩恢接洽一下,把我的意思转达到!”

  “是!”张孝淮敬了一个军礼,毫不犹豫向雨花台阵地走去。

  ……

  通过张孝淮的协调,韩恢同意武卫前军派人打扫战场。

  在雨花台阵地防守人员的密切监视下,武卫前军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将战场打扫完。

  上午十一点,第二天的进攻正式开始了。为了便于观察,刘庆斌和众位军官不再去聚宝楼了,索性就待在武卫前军的出发阵地前观战了。

  “让五个炮营同时开炮,不要心疼炮弹,把雨花台阵地给我翻地三尺!”张勋咬牙切齿命令道。

  近百门火炮轰轰隆隆咆哮起来。炮火耀眼,阻断了众人的视线,天空全是铁片的乱哄哄的声音。雨花台各阵地被打得烟焰张天,冰雹似的炮弹不断倾泻在这个小小的高地上。被炸断的石块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被弹片削断的树枝树枝叶簌簌地往下掉,掀翻的泥土,炸飞的石块,暴雨般地倾泻到空中。雨花台阵地的防守人员基本上都已经撤到了防炮洞里,伤亡并不明显。

  段祺瑞是炮兵出身,他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摇摇头对一旁的张勋善意提醒道:“张统领,停下来吧!这样的炮击只是白白浪费炮弹,对敌人没有任何威胁,还是另想办法吧!”

  张勋瞅了一眼段祺瑞,没有说话,思忖片刻,然后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去,把罗神炮给我叫来!”

  “是!”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不一会,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跑步来到张勋面前,抬手敬礼道:“报告,中路炮队炮兵排长罗大桥前来报到!”

  武卫前军的军制保持着淮军的传统,采步炮混合编组,共分中、前、后、左、右五路。其中,张勋独领中前后三路,徐二虎和张文远分别领左右两路。按照编制中路辖炮队一营、步队六营,其余各路辖炮队一营、步队四营。事实上,经过不断的扩招,武卫前军每路都已经有十来营步队了。但是,炮队依然是每路一营,毕竟炮兵不能像步兵那样可以速成。武卫前军步队一营设营官一员,帮带一员,营教习一员。营辖前、后、左、右四哨,每哨正副哨官各一员。哨辖三排,每排设排长一员,领三棚,每棚头目一名,正兵十二名。炮营编制员额与步营完全相同,亦为一营四哨。因每哨配备火炮口径大小不一,每哨火炮数量亦随之不同。以七五炮为例,每哨配备四门,每排配炮两门,另一排为护勇。每门炮正副车二辆,每车配马六匹,炮目骑马一匹,每炮兵勇二十四名。

  罗大桥作为武卫前军的炮兵排长,也就是说他管理着两门火炮。

  “罗神炮,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样炮击对敌人有没有作用?”张勋也顾不上刘庆斌等人差异的目光,赶忙问道。

  “早看过了,这样的炮击没有任何作用!”罗神炮眯着眼睛回答道。

  “传令兵,传我命令!马上停止炮击!”张勋立即下了命令。

  段祺瑞觉得很奇怪,自己善意提醒张勋,张勋并不理会,可听了一个炮兵排长的答复,竟然毫不犹豫就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段祺瑞做了几十年的炮兵,自然知道号称神炮,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刘庆斌对罗神炮也颇感兴趣,不过他还想看看再说。

  “罗神炮,你告诉我,还有没有更好发挥火炮作用的法子了?”张勋继续问道。

  “当然有了!”罗神炮斩钉截铁道。

  “哦?你快说,都是什么法子?”

  “至少有两个法子可以用,第一是设法增大火炮威力!第二,确保火炮准头!”

  “你再说具体点!”张勋听了罗神炮的话,虽然还是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心中却燃起了希望。

  “大帅,敌人的防御工事比较坚固,仅靠我们现在的火炮威力,根本无法撼动它。所以,必须要使用大口径的火炮才行!”罗大桥说出了第一个法子。

  “可是,军中现在没有大口径火炮,这可如何是好?”张勋无可奈何道。

  “大帅,您在南京驻守了数年,难道会不知道哪里有大口径火炮?”罗冒意味深长道。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张勋使劲拍了一下脑袋:南京城周围到处都是炮台,随便哪门火炮都比自己现在的火炮威力要大的多!

  “不行!”段祺瑞和刘庆斌异口同声道。

  “特使大人,段总长,这是为何?”张勋见二人同时反对,不解地询问道。

  刘庆斌点点头:“段总长,你是专家,你告诉他吧!”

  “南京城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中,我可不希望你用炮弹把它轰个稀巴烂!要知道炮台的火炮都是要塞炮,虽然威力巨大,可是距离越远误差也越大。现在距离最近的钟山炮台距雨花台也有7公里,除非你的炮兵有把握把炮弹都落在雨花台阵地上,否则我绝不会同意你用炮台的火炮射击。”段祺瑞严肃地说道。

  刘庆斌也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炮兵阵地:“张统领,你看看他们,这么近都不一定能把炮弹落在雨花台上。七公里距离,到时候一炮把我们全部报销了,这仗也不用打了!”

  “这……”张勋也很为难,他哪里能保证自己的炮兵,一炮将他们全部报销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无奈之下,张勋只好看向了罗大桥。

  “大帅,您放心,7公里的距离,我保证每一发炮弹都落在雨花台之上!”罗大桥自信地点点头。

  刘庆斌看着罗大桥追问了一句:“你是保证你自己,还是保证所有的炮兵?”

  罗大桥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我只能保证我自己!”

  段祺瑞听了罗大桥的保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自己是几十年的老炮兵了,而且还是科班出身的炮兵。现在虽然年龄大了,和火炮接触的也少了,技术有所生疏。可就算自己在全盛时期,也不敢吹这个牛:在7公里以外,所有的炮弹全部命中雨花台。

  刘庆斌指了指罗大桥转头对张勋道:“他可以使用任何一个炮台上的火炮。”

  张勋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派人到钟山炮台去察看!”

  虽然罗大桥可以使用大口径的要塞炮,可他一次最多也只能发一炮。张勋虽然觉得有些惋惜,可也聊胜于无。

  “对了,你刚才说有两个法子可以更好地发挥火炮的作用,还有一个法子是什么?”段祺瑞似乎对罗大桥越来越感兴趣了。

  罗大桥指着雨花台阵地说道:“敌人兵力比较少,这是他们的劣势。但是,他们用重机枪火力弥补了这一劣势。只要用火炮定点拔除他们的重机枪火力点,然后再发动进攻,就容易多了!”

  “定点拔除?”

  刘庆斌听懂了罗大桥的意思,这就好比是狙击手指哪打哪,一击致命。只不过罗大桥这个狙击手用的不是枪,而是火炮。这可能吗?

  段祺瑞也不敢相信:“你真得确定可以做到?”

  “试试吧!”罗大桥泰然自若道。

  “张统领,钟山炮台的消息一时半会还来不了。要不,让他先试试第二个法子,如何?”段祺瑞心痒难耐,赶忙向张勋建议道。

  张勋也正有此意,他对罗大桥命令道:“就按你的法子来把,我们一起去看看!”

  “是!”罗大桥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众人也紧跟着罗大桥来到了火炮阵地前。

  “排长,您回来了!”

  罗大桥回到自己的火炮前,他的士兵都围上来问候他。

  “咦?罗排长,你的排里怎么就这么点人?”段祺瑞奇怪地问道。

  按照武卫前军的编制,炮队每门炮配备兵勇二十四名。也就是说,罗大桥的手底下应该由48名士兵。可是眼前的士兵似乎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罗大桥点点头,指着自己的部属道:“整个炮营就他们14个人愿意按照我的方法训练,所以我的排就只有他们14个人。”

  顿了顿,罗大桥接着说道:“其实,对于两门炮来说,14个人足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众人不再言语,而是打量起罗大桥的两门火炮。罗大桥的两门火炮和炮队其他火炮一样,都是克虏伯75毫米1903型野战炮。

  “小伙子们,准备干活了!”

  罗大桥一声吆喝,手下的十四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看起来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段祺瑞从各炮手熟练的动作看的出,罗大桥这些人平时没少训练。

  “报告排长,目测距离513步!”其中一门炮的观测员报告道。

  “报告排长,目测距离513步又2尺!”另外一门炮的观测员紧接着报告道。

  “不错,小亮子有进步!”罗大桥拍了一下第二名观测员的肩头:“目测距离应该是513步又2尺7寸!”

  刘庆斌在一旁咂舌,如此精确的目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段祺瑞更是长大了嘴,科班毕业的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测距方式。

  “报告排长,炮弹重9斤9两7钱!”

  “报告排长,炮弹重9斤9两8钱!”

  罗大桥点点头。

  刘庆斌觉得很奇怪,轻声向段祺瑞询问道:“这炮弹难道不是一样重的吗?”

  段祺瑞摇摇头:“炮弹装药量会有些误差,大概就在几克之间,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报上炮弹重量呢?”

  “是为了微调,使弹着点更加精确!”段祺瑞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装填手一掂就能报出炮弹重量?而且还能准确到了钱?”刘庆斌觉得不可思议。

  段祺瑞摇摇头:“这可能就是罗大桥之前所说的,整个炮队都不愿意按照他的方法训练的原因所在吧!”

  “装弹!”罗大桥一声令下。

  当两门炮的炮弹装好之后,罗大桥走到第一门炮后眯眼略一瞄准,然后命令道:“炮口上抬1分,左偏7厘!”说罢走到第二门炮后,依然是眯眼瞄准后命令道:“炮口上抬4厘,右偏3厘!”

  待两炮调整完后,罗大桥点点头大喊道:“预备—放!”

  罗大桥正面的雨花台防御阵地有四座的暗堡,每座暗堡都设置了马克沁重机枪。

  只听“轰!”“轰!”两声炮响,两发炮弹正好击中暗堡的上部。暗堡非常坚固,虽然碎石四处飞溅,但整体依然完好。

  刘庆斌和段祺瑞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觉很是惊异:罗大桥不愧有罗神炮之称,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两炮同时击中直径仅有三米的暗堡顶部。可惜的是炮弹威力有限,否则这个暗堡铁定是要报销了。

  张勋在一旁见状,赶忙催促道:“罗神炮,继续轰它!”

  罗大桥却摇摇头:“大帅,这样没有用!”

  “那怎么办?”张勋有些沮丧道。

  “大帅,你看见暗堡前面堆的那些沙袋了吗?”罗大桥问道。

  “看到了,你准备怎么办?”张勋迫不及待问道。

  “咱们虽然炸不垮暗堡,但是我们可以让炮弹落在这些沙包底部,通过的威力将沙包击散,只要能堵住暗堡的射击孔,重机枪就无法发挥威力了!”罗大桥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听罢,张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狠劲咽了咽唾沫:“这……这能行吗?”

  罗大桥摇摇头:“不知道,先试试再说吧!”

  终于,刘庆斌和段祺瑞也醒过神来了,他们被罗大桥的想法惊呆了。